第二十七章 夢，啟航
「白騎士特聘證書？」
孫誠微微皺眉，他並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
「我來解釋一下吧！」呂慶見林容臉色不太好，只好插嘴說道：「所謂『白騎士特聘證書』，是我們太核芯為舉報本公司產品漏洞，並作出重大貢獻者所設的一項榮譽，小兄弟就算接受了也不會與我們公司產生合同義務。恰恰相反的，我們旗下的每一款產品更新時，都會免費為你送上一份成品，以供試用或檢測！」
話微頓，他很快又肯定地說道：「自『白騎士計劃』實行至今，這還是我們頒發的首份榮譽，希望你能接受！」
孫誠腦袋一轉，頓時就明白了為什麼兩人都勸他接受這玩意。
顯然自己的技術已經獲得了對方的認可，剛才他又明確表示了不考慮加盟太核芯，所以在不能招攬到他的情況下，拋出個『白騎士』的榮譽綁住他也很不錯。
日後太核芯真有新產品送來，想必他也會在使用時幫忙檢測下漏洞問題。
只稍稍想了想，孫誠很是爽快地答應了下來，「好啊，這沒問題！」
這種白拿好處還不用掏錢的事，多來幾個他也願意，何況幫忙檢測漏洞孫誠也是有錢拿的。
自己提出的三個漏洞全被證實了，雖然其中一個，聽太核芯那邊的意思，他們前不久已經發現了，不過這對孫誠沒有任何影響，他正美滋滋的坐在一旁，等待太核芯那邊來跟他談報酬呢。
林容自被他再次拒絕了招攬后，就臉色不太好看地盯著幾個技術員進行漏洞排查，尤其是最後一個架構性硬體漏洞的問題，很快讓他眉頭皺出了個疙瘩。
西元1989年，英特爾從386SL處理器開始，引入的SMM系統管理模式，並用了十數年的時間，才逐漸摸索出了一套成熟的模式。
而國產處理器製造商——太核芯比英特爾要晚了很多，直到速龍系列產品誕生后，才開始應用這種管理模式。
SMM怎麼說呢？
說它是為系統設計人員所提供的便利模式，一點也不為過。
它擁有獨立於操作系統的自由空間，具備相當高的許可權，通常主要用於固件更新或硬體Debug。
此外為系統管理所設計的特性又令它增加了可執行所有I/O及可用系統指令的特性，而凡可執行指令的單元中通常都會具有緩衝區，或為指令緩存，或為數據緩存，當然也可裝載兩種緩衝區。
所以，速龍系列的處理器若是存在架構性硬傷，導致緩存漏洞出現了。
那麼黑客一旦發現，必然會利用此漏洞直接進攻SMM。
如果攻擊代碼在SMM空間中運行，任何安全軟體都對它無能為力，因為普通PC的操作系統甚至都無法讀取SMM空間內的內容，甚至連一些企業級伺服器的操作系統也不行。
所以，相比較孫誠上午交給太核芯的那個操作系統重啟五次就能進入SMM的漏洞，這個漏洞雖然看起來更難被利用但卻更危險。
前者更多是影響到一些個人電腦的安全，但後者卻能令黑客更方便進入裝備速龍系列處理器的商業伺服器甚至超級計算機中。
孰輕孰重，孫誠相信太核芯這邊應該能算清楚的。
果不其然，林容思考了一會，便湊近與呂慶耳語了幾句，後者臉上的笑容很快就消失不見了，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
沉吟了片刻后，呂慶這才開口問道：「閣下所提供的幾處漏洞均已被證實存在，我代表太核芯公司再次向閣下表示感謝。鑒於幾處漏洞的危險性，我可以做主向閣下承諾，公司向你支付八萬美刀的獎金，但閣下必須與我們簽署一份保密期為半年的協議！」
八萬美刀，這大概是太核芯公司為『白騎士計劃』所設置的最高獎勵了。
孫誠雖然也知道，它們對外宣稱的『上不封頂』只是一種宣傳手段而已，但還是非常不滿意。
「獎金太少了，而且這麼長的保密期，請恕我無法接受！」
毫不客氣地拒絕了呂慶開出的條件，孫誠表現地咄咄逼人：「西元2007年，操作系統巨頭微軟曾為以色列計算機工程師卡洛塔·比勒及埃福林·伯曼支付了十七萬美刀的獎勵，只因為兩人發現了Vista系統的一個致命漏洞；西元2009年，搜索引擎巨頭谷歌向科特勒曼研究室捐款二十六萬美刀，因為該實驗室發現並為其提供了惡意鏈接劫持解決方案……前兩個漏洞也就罷了，我發現的最後一處硬體漏洞一旦被黑客利用，甚至可能會影響到你們母公司——太倉州在商業伺服器跟超級計算機領域的地位……你們，很顯然沒有讓我看到誠意……」
雖然已經把自己發現的漏洞交給了對方，但只看對方一口一個保密協議就知道了，現在不是他該怕談不成，而是對方要考慮得罪一個計算機技術不錯的好手，結果會如何？
最慘烈的情況，莫過於孫誠發了狠心，匿名把自己發現的漏洞散播到網上去。
相信到時候黑客甚至太核芯的競爭對手們，都會很樂意跳出來鬧一通！
呂慶一臉的為難，但是跟林容低聲交流了片刻后，還是再次問道：「那麼閣下可以把自己的要求提一下嗎？我需要跟公司那邊商量一下！」
「七十萬國幣，第一次支付八成。保密期限砍一半，三個月的時間我相信足夠你們太核芯為國內所有的伺服器跟超算完成固件升級了。」
頓了頓，孫誠又繼續說道：「另外，我還要一台曙光-Ⅳc伺服器！」
七十萬國幣，按照最新兌換匯率，大概是十萬五千美刀。
雖然他還另有兩個要求，但這還在呂慶的可接受範圍內，所以他也只是假裝思考了一下，心裡已經答應了。
可不想話一頓，隨後孫誠又提出了一個要求，這下子可把他給難住了。
曙光系列是太核芯的母公司——太倉州超級計算機總公司針對企業推出的一款商業伺服器，目前由太核芯的兄弟公司——曙光計算機科技有限公司進行生產、製造，共有『曙光-Ⅰ』、『曙光-Ⅱ』、『曙光-Ⅲ』、『曙光-Ⅳ』、『曙光-Ⅴ』五檔十九款，分別針對兩萬圓的入門級，五萬圓的工作組級、十五萬圓部門級、三十萬圓的企業級以及八十萬圓級的高性能遊戲伺服器。
孫誠顯然深入研究過，一開口就要了一台曙光企業級伺服器中最新也是性能最好的『曙光-Ⅳc』，市面上售價三十七八萬圓。
在心中稍稍一算，呂慶很快算清楚了這些要求加一起，太核芯差不多要支付給孫誠約十五萬美刀的報酬。
這顯然已經超出太核芯能接受的要求了，他當下就要求拒絕了，「這不可能，公司接受不了這麼高的報酬？」
「難道我發現的硬體漏洞危險等級不夠？又或者是你們太核芯言而無信？我可是看到了你們的『白騎士計劃』里寫到獎勵無上限，才會主動幫你們找尋漏洞的！」孫誠的語氣也跟著有些誅心了。
「這個……」呂慶一臉的為難。
雖然圈裡人都明白，所謂獎勵『上不封頂』不過是一種宣傳手段而已，但真有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的硬抓著這一點發難，他們還真感覺到棘手了。
正為難著呢，呂慶便察覺到自己袖口被人拽了拽，一轉頭就看到了林容給他使了個眼色，還沒搞懂什麼意思呢，就見他居然開口答應了孫誠的要求。
「七十萬國幣的獎勵可以給你，保密期限砍一半也行，甚至連你要的伺服器，我也可以答應給你一台。就算公司那邊不同意，我自己掏錢也保證滿足你的要求。」
林容慢滋滋地說道，像是根本沒看到旁邊呂慶變化的臉色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孫誠，「但是你必須得回答我一個問題，你是用的什麼手段檢測到我們處理器的這麼多漏洞？」
呂慶聞言，立刻把心中的不滿給壓了下去，也出生附和道：「是的，只要閣下回答了，我馬上就給公司打電話！」
沒錯，這個問題不止林容好奇，在座的所有人都跟著豎起了耳朵來。
作為國內數一數二的處理器生產商，太核芯規模雖遠不如國際巨頭，但技術卻無須質疑，畢竟多年的老軍工底子擺在那裡，就算與英特爾在製作工藝上有些差距，也不會被拉開太大。
林容同樣對自己帶出的檢測團隊很有信心，過去幾年裡，他們已經為太核芯發現了一個又一個的漏洞。
雖然人不可能沒有走眼的時候，但林容他們既有公司的技術支持，又有先進的檢測設備，可卻偏偏走了眼，愣是沒有那個顯然已經存在幾年之久的硬體漏洞！
要說他們心裡會服氣那才奇怪呢！
當然，更多的還是好奇！
「這……」
孫誠有些猶豫。
彷彿看出了他並不想回答，呂慶二話不說直接掏出了手機拿在手裡，在通訊錄里翻找到了一個標記為『陳總』的電話號碼，卻沒有按下撥通鍵。
片刻之後，孫誠終於做出了妥協，點頭答應了：「行，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我目前正在基於linux開源代碼開發一款操作系統，為了尋找源代碼中的BUG，前不久我編寫了一款漏洞暴力檢測軟體，並無意中賦予了它硬體檢測能力！」
什麼叫無形裝逼！
想必也就是他這樣子了！
帝大高材生、年紀輕輕、橫跨兩個專業，還特么自己一個人就準備要基於linux開源代碼開發一款操作系統。
擱平時，誰見到不認為這是牛皮吹上了天！
可偏偏屋裡的幾個太核芯技術人員臉疼啊！
人家想給操作系統檢測漏洞，都要自己編寫軟體，還順手添加了硬體檢測功能，更意外發現了幾個硬體漏洞，輕鬆豪賺小百萬。
這特么地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炫耀自己技術高啊！
臉都腫了有木有！
包間內一時間出現了一個短暫的冷場，直把孫誠弄得一陣不自在，當是自己又被當成牛皮吹上天的傻缺。
剛醞釀著想解釋一二，就見呂慶嘴巴微張了一會後，終於合攏了起來。
回過神來之後，他立刻起身二話不說就撥通了手裡電話，邊聊邊往門外走去。
隨著他的動作，包間內的眾人這才一一回過神來。
眼看林容雙眼冒光就要開口，孫誠趕忙堵住他想說話，「軟體我暫時沒有出售的打算？」
「太核芯願意為你開出一個滿意的價格來……」林容仍不死心。
孫誠只是搖頭，他真沒有把『天眼』出售的想法。
一來這是自己利用能力親手編寫的首款軟體，多少有些捨不得。
二來正在編寫操作系統的自己還用得到它，何況天眼的構建框架不錯，未來還有進一步增強的潛力。
「小哥兒，你真要考慮清楚啊，一款軟體開發容易，最難的是完善，根本不是一人之力能做到的。何況它在你手上的作用畢竟有限，不如賣給我們太核芯，反而對國產cpu的提升更大一些！」
在林容的死纏爛打之下，孫誠終於沒有把話說死，考慮了片刻之後才承諾道：「我暫時還要用到，不打算出售。不過未來若是有這想法了，一定第一個聯繫你們太核芯！」
林容還想再勸，但看他一臉堅決，顯然已經拿定了主意。
想了想又覺得『操作系統』的開發難如登天，孫誠還太年輕不了解這一領域水有多深，未來鐵定是要吃虧的。
到時候不但他開發的那款漏洞檢測軟體可能拿出來賣，甚至連他本人被磨平了稜角后，太核芯也未嘗不能收為己用。
如此一想，心中執念不由淡了一些。
電話沒打多長，呂慶很快又回到了包間內，臉上重新恢復了笑容。
視線與孫誠打了個對眼，他微微點頭比劃了個ok手勢，「公司那邊答應了你的要求，獎金過會就會打到你的賬戶上去，不過伺服器要晚點，大概三天內才能送到！」
孫誠頓時露出了一臉笑容，他知道，自己的夢，要啟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