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我想轉修計算機
「我的親愛的，你怎麼不在我身邊。」
「一個人過一天，像過一年……」
正沉寂於消化前幾日吸收的那些關於計算機的知識中，突然間，安靜的活動室內猛然響起了一陣手機鈴聲，將孫誠嚇了一跳。
還好他很快就回過了神來，一把抓起被擺放在旁邊桌子上的手機，拿過來一看，他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
「班導？」
這真是一個意料之中但他卻有點不太想接到的電話了！
不過，只沉吟了片刻，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
「喂，是孫誠同學嗎？」
「許師，是我！」
元豐九年也就是西元1782年，理學大家王荊人官拜禮部尚書後奉旨擬定【大明德操律令】，其中規定但凡大明國民任你平民百姓、富豪官僚又或者王公貴胄，若見到國子監及其下屬教育體系內的在職人員，需稱『師長』以為敬。
孫誠的班導--許淳雖不直接代課但畢竟是在職人員，因此也當得起一聲尊稱。
許淳是個年齡沒大孫誠多少的年輕人，也是帝大畢業的他選擇了留校任職，雖然也很優秀但畢竟年齡才剛三十齣頭，在知名教授、講師遍地的國內第一理工學府內，能混上班導帶學生，已經算不錯了。
電話那邊頓了片刻，隱約可以聽到些雜音，似乎有人在說話的樣子，許淳也好像捂著話筒應了幾句后，孫誠才再次聽到他的聲音。
「孫誠同學，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學校了吧？」
「是的！」
「哦，那就好。是這樣子的，學校這邊呢，剛接到研究院的通知，說你在實習期間因為操作不當導致了一些問題，已經和你解除了實習合同！」
「對！」
「那你現在應該已經回到學校了吧？」
「是的！」
「好的，這樣吧，一會你先來我這裡一趟吧，訓導主任那邊有些問題想跟你問下！」
「哦，好的，我一會就過去！」
掛上了電話，孫誠心中不由一沉。
雖然也想過自己可能會被學校叫過去了解下情況，但他怎麼也沒想到，居然會是訓導主任要親自見他。
不同於海外學校有副校長一職，大明公立學校除校長總管學校發展外，在其之下還設有『訓導主任』一職，其職能便是輔佐學校管理校內各種繁雜事務。
不誇張的說，除了沒有財政審批跟中層以上管理者的任免權外，幾乎校內所有的事，訓導主任都有權管。
一想到這樣的人馬上要見自己訓話，再結合過去幾年校內小道傳聞的各種關於訓導主任--林江華的八卦，人還沒起身呢，孫誠頓時就感覺到心裡有點發毛了。
想了想，孫誠還是覺得自己立刻過去並不合適。
把電腦關上鎖上了門，他打車先回了一趟寢室沖了個澡又換了件乾淨衣服，臨出門前還不忘把下巴鬍渣光了光，然後對著鏡子理了理衣服，孫誠這才重新出了門，往航空動力學院的辦公樓走去。
剛才班導給他電話時提過讓他先去自己那裡一趟，孫誠平時與他關係不錯，想來他應該是有些交代的。
「咚咚！」
很快到了許淳的辦公室門前，孫誠輕輕扣了兩下，屋內頓時傳來一個中年女音，「進來……」
推門走進一看，此時待在辦公室內的教職工還真不少。
大抵是猜到了他也該來了，一走進辦公室內剛一打眼往許淳的辦公桌那裡看去，孫誠頓時就跟他打了一個對眼，當下也不停頓，立刻往他那裡走了過去。
許淳的辦公桌在偌大的辦公室的一處角落裡，孫誠來的時候他旁邊的同事並不在，因此許淳停下了手上的活，指了指旁邊同事的板凳，「坐吧！」
孫誠跟他關係不錯，倒也不覺拘束，把板凳稍稍挪了下位置才坐下，就聽他壓低了聲音問起了話來：「孫誠，研究院那邊是什麼情況？你怎麼會被取消了實習合同？」
三年前許淳首次得到帶新生的班導職務時，孫誠他們就是他接手的第一批學生，有這一層關係在，加上孫誠平日里不吵不鬧、學習成績也不錯，是以他對這個只比自己小十來歲的年輕人很是照顧。
瞧見周圍沒什麼人注意這邊，也沒當許淳是外人的他小聲回答說：「剛到研究院時不小心得罪了管理我們的負責人，後來雷暴那天在機房作業時觸電暈了過去，等我再醒來時就得到院里通知被解除了合同……」
顯然是覺得與他的關係不錯，孫誠多說了一句原因。
許淳皺了皺眉，幾年的相處再加上在帝大工作后的一切親身經歷，讓他不由信了幾分。
先是寬慰了一句：「學習切記不能死讀書，吃一塹長一智吧，以後在這方面你得更注意點了！」
話微頓，他旋即又說道：「不過這事到底影響惡劣，畢竟我們學校自往研究院派實習生以來，還從未出現過被提前解除合同的事。學校接到通知后聽說還為你的事開了次會，會議內容我不太清楚，但對你來說絕不是好消息。一會你去訓導主任那裡時千萬注意，不出意外，今年的獎學金你是沒戲了！」
「呼！」
孫誠聞言反而鬆了口氣，自己給學校弄了件長臉的事，用屁股想也知道學校肯定是會有反應的。
如果只是獎學金的話對他而言反而是最好的處罰了，像他去年獲得過的獎學金不過是最低檔而已，一年也就那麼三千塊。
何況這錢還在學校兜里裝著，本來就不是自己的，倒也不心疼。
大抵知道了學校的態度后，徹底放下了困擾自己幾天的煩惱，孫誠只感覺心頭一輕，倒也沒急著去見訓導主任，反而趁機跟許淳聊起了自己之前的一些想法。
「訓導主任那裡我會注意的，對了許師，學校現在的補考報名還沒結束吧？」
「對，要到下周才結束呢！」許淳點了點頭：「怎麼？我不記得你去年有掛科啊……」
「不是？」孫誠擺了擺手，「航空動力專業餘下的幾門課程我都已經自學完了，所以想提前考了，然後轉修計算機！」
「轉修計算機？」
許淳皺眉看著他，若孫誠只是提前想把專業課程考完他還能理解。
畢竟帝大的課程難度雖然不低，但校內除了少量特招的特權生外，智商爆表的小怪獸們不要太多。
何況與孫誠同一屆的學生里還出個名叫『司南』的總喜歡刷新人之三觀的存在，所以他準備提前修完自己的專業課，許淳也只是稍稍有些驚訝而已。
唯一讓他想不明白的是，孫誠怎麼會突然想去轉修計算機？
許是最近這類的謊言說了太多了，再次扯起謊來，他是一點不適應也沒了，平靜地回答說：「我一直都對計算機很感興趣，事實上從大二開始我就已經從圖書館下載了一些電子版教材開始自修，到了今年晚些時候，我可能也會考慮拿下相關專業的學士學位。」
他頓了頓，直視著許淳的眼睛微笑著回答說：「相比較很難找到對口工作的航空動力專業，計算機無疑會好很多！」
許淳這才點了點頭，「行，有計劃也是好事。今年是你的畢業季，也是該有些準備了！這樣吧，我一會去要幾份申請表，明後天你有空時，來我這裡填一下報考申請！」
大明自古以來就是個對天才寵愛有加的國度，帝大也不能免俗。
所以與補考不同，提前報考科目不需要花錢但需要填寫一份申請表。
一般第一次申請都會通過，但是如果考試成績不佳，第二次再想申請時，通過的幾率就會大幅降低了。
孫誠立刻應了下來，與他約好了時間就離開了辦公室，出了學院到門口攔了輛車，直奔中央校區趕去。
訓導主任的辦公室在理工學院所在的中央校區，因為是第一次去訓導主任那，他先在門衛那裡問了地方才找到所在的辦公樓。
在一樓大廳的布置圖上看清楚了具體在位置后，一路乘著電梯上了五樓，左繞右轉的轉了一圈，才算找到了地方。
走到訓導主任的辦公室門前，孫誠意外的發現門沒被關死，因為開了條小縫的關係，剛準備要敲門的他，突然聽到了辦公室內一陣爭吵聲傳來。
「……老林，你這是什麼意思啊？如果不是我去財務那邊轉了轉，都不知道我蓋了印讓提地經費被你給卡住了！你這是對我有意見嗎？那為什麼不在之前的校政務會上提出來？」這是個不難聽出心中氣惱的男音，不知道怎麼的，孫誠總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似乎之前在哪裡聽過。
很快另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聲音響起，雖強壓著語調，但不難聽出他話里的火氣還要更旺些，「你是校長，提出來你會聽嗎？兵部現在對我們有成見，這事大家都明白，也都想趁這次上面來人視察時做做公關？可你倒好，下面制訂辦場『科技展』被你以『所苛甚重』壓下了，自己回頭卻弄了個舉辦歡迎晚會的提案，不也沒在校政務會上走一趟就直接蓋印要提款嗎？」
「……晚會的提案花費才多點，可是科技展呢？」
「有些錢該花就得花？我們帝大是什麼？是國內最好的理工學府！不是什麼傳授說拉彈唱的藝校？」
「合著你老林真是對我有意見是吧……」
辦公室內越來越激烈的爭吵聲，不時從那門縫處傳出來，直把駐足在那的孫誠聽得心中一跳。
「傳聞也不全是空穴來風，原來訓導主任跟校長之間的關係真的很糟糕啊！」
腦海中閃過了一個念頭，孫誠猶豫著不知道該不該在這會兒敲門了。
正糾結著呢，突然間走廊另一邊傳來一陣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察覺到了有人過來后，怕被辦公室內的兩人察覺到自己剛才有在偷聽的他頓時慌亂了一瞬間。
好在他很快有了決定，立刻叩響了辦公室的大門。
「咚咚！」
敲門聲響起的一瞬間，辦公室里，火氣越來越足的交談聲頓時停住了。
片刻后，孫誠便聽到了一個聲音傳來，「進來！」
連忙推開門，步入辦公室的一瞬間，孫誠頓時便感覺到了兩道尖銳視線落在自己的身上給了他很大的壓力。
好在似乎是看清楚了來人是誰，那視線很快變得柔和了許多，他也趁機一眼看去，立刻就確定了辦公室里的兩人正是校長鬍懷永跟訓導主任林江華。
沒等到他開口，孫誠頓時便看到了坐在辦公室主座上的林江華說話了，「你是孫誠同學吧？」
他個頭並不高大，但因為常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的，意外顯得很有威嚴。
「是的！」孫誠老老實實的回答了一句，神態略顯拘謹。
林江華看著他沉吟了片刻，才說道：「研究院那邊的事我們都已經知道了，也包括學校論壇上發生的事。簡單的說吧，這件事的影響十分惡劣，不過念於原因也不全在你，加上你自己處理的也算得體，責任學校就不追究了。回去寫一份檢討，過兩天交給你們班導！」
「哈？」
「我這裡跟校長還有些事要討論，你先回去吧！」
「呃，好的……」
直到背後辦公室的大門嘭的一聲被關上了，終於回過神來的孫誠撓了撓頭髮，「這就算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