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英雄之力（2）
當羅恩與沙耶來到剛才的戰場之時，戰鬥已經結束了，硝煙的味道瀰漫在這片空間之中，殘垣斷壁，有不少鮮血從廢墟之中流淌著，到處都是屍體，有人類的，也有其他生物的，彷彿末日一般的場景，讓人作嘔。
沙耶站在其中，閉著雙眼，雙手緊緊的握著拳，羅恩則是狠狠的一拳揍在碎裂的土牆上。
「沒有活口，沒有生命氣息。」沙耶睜開了通紅的雙眼，低沉的說道，「魔法波動很紊亂，有人發動了自爆，而這個氣息，是魯塔鎮長。」她拍了拍羅恩的肩膀，向遠處走去。
「這個，還有這個，還有那邊。這是禁域之地，發動這樣大範圍的控制魔法，完全不希望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逃出去。」沙耶指了指地上的屍體倒下的痕迹，所指的地方，很多人倒在一起，成片成片，很整齊，依稀可以看見他們臨死前絕望的神情，血跡則平整的成一條直線，「但是我不理解的事，鎮長大人為何身前身後都會受到圍攻？」沙耶皺著眉頭，一臉的茫然。
兩人走到了空曠的一處戰場，這裡，按照他們的猜想應該是鎮長發動最後自爆的地方，除去地上被自爆抹去的痕迹之外，他們卻沒有找到，小鎮一方人應該有的站位痕迹。
「戰鬥的痕迹很亂很亂，但有一點可以確定，這裡和所有人對峙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鎮長大人。」羅恩收起心中的那份憤恨，說出了他的想法。
「也就是說，小鎮的人被策反了。」沙耶補充道。她搖了搖頭，「沒有足夠的利益，不可能打動這些人的。一個出生入死打拚出來的家園，一個即將成立的公會，如果他們要被策反，我是決定不相信的。」
「可是，你看到的這些痕迹，所有的敵人都集中在這裡。如果小鎮的人戰鬥了，魯塔鎮長沒有必要發動這樣一個同歸於盡的魔法吧。無論敵我。」羅恩抓住了她的肩膀說道。
「不管如何我們沒有親眼看到這裡的戰鬥，僅憑這樣的推測我是不會相信的。」她搖搖頭，向著一個方向走去。羅恩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後，瞳孔中波光流轉，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硝煙的戰場上，瀰漫著名為悲傷的氣息，本該明麗的天氣變得昏暗起來，不知何時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在這一片廢墟中下了起來。
「還真是像呢！？」羅恩呢喃了一句，眼中一片茫然，腦海中又一次的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夢中那抹金色。沙耶疑惑的轉過頭，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她停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吧？」
「嗯？啊！沒事。繼續走吧。」羅恩愣了好一會，等他的眼前出現了沙耶的困惑的小臉的時候，他才一臉尷尬的轉醒過來將頭撇到一邊，說著。
「是么？」沙耶雖然疑惑，但也不是那種會追根究底的人，簡單的詢問之後便繼續沿著一個方向前進。她走在前方，小臉一片肅穆，手中的綠劍不時吐露著幽光，她頭上的呆毛仿若天線一般隨風搖曳。看到她這個模樣，他彷彿又回到了前段時間進入山林尋找食材的時候，她也是這般認真。
當羅恩與沙耶正在尋找克羅提亞的蹤跡的時候，她此時已經走進了聖山的範圍。
是的，聖山，它曾被冬之小鎮老人們稱之為雪巫之山，而現在越來越多的人不在相信雪巫的存在，他們更喜歡叫它聖山，它帶給了無數冒險者數之不盡的財富，予取予奪的狀態讓所有人都忘了雪巫之山當初被列為輝煌大陸禁地的恐怖，沒有太大的危險，只要小心翼翼的面對山中的魔獸，精怪，說不定一不小心就從一個身無分文的無名小卒成為富甲一方的霸主。這裡有太多太多的故事，太多太多的傳說。
然而當克羅提亞踏入聖山範圍的時候，這以往的一切都變得不同尋常起來了。天上漸起的小雨慢慢化作了小片的雪花，洋洋洒洒，起初還不覺的什麼，但是漸漸的，在聖山範圍內活動的人都發現，雪越下越大，遮蔽了所有人的視線，很多冒險家都開始抱怨這突如其來鬼天氣，而又不知是誰在這片山林中開始流傳克羅提亞身懷英雄之力這件事，一時間冒險家們彷彿打了雞血一般，不顧風雪的阻攔，開始漫山遍野的搜索克羅提亞的存在。
「這是陰謀！」當流言傳到正在執行任務的摩拉耳中時，她的第一反應便是這個，與此同時她的團隊也在這時候出了分歧。虧得她的實力強大，否則整個團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會加入到搜索大軍之中。
「摩拉阿姨，他們說的都是真的么？」冬之小鎮的護衛隊長特里向摩拉詢問道。
「特里，你小子要是也像他們一樣，我可饒不了你。」摩拉擦著手中的大剪刀，隨口說道。特里紅了紅臉，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
「怕是小鎮出事了。」摩拉臉上籠罩著一層寒霜。
「不會的，魯塔大人那麼強大，怎麼可能？」特里笑著說，但是心裡卻和摩拉有著一樣的擔憂。下雪的夜晚很快就來了，聖山中的冒險者們一個個的安營紮寨起來。裊裊的炊煙在雪夜的山林中勾勒出另一幅畫面。
「他們應該都在聖山中。」羅恩站在一處高地眺望著遠方，「篝火焚起的煙霧要比平時多很多。」
「有人來了。」羅恩比沒有注意到他提到聖山時沙耶一瞬間的變色，他小跑著抓住沙耶的手躲到一處巨石之後。很快，兩個男人一邊說著一邊向著他們這邊走來。
「你說，克羅提亞小姐身上真的擁有英雄之力么？」矮胖的一個好奇的問著身邊配件的大叔。
「那是你沒有看見當時的場面，我們小隊中有一個『沙眼』的魔法，清晰的看到了裡面所有的場景，當那個馬車裡的人說出英雄之力的時候，所有人的眼神都變了，尤其是克羅提亞小姐身上冒出那種顏色的火焰的時候，所有人徹底的失控了。魯塔鎮長真是可憐呢，這麼多年的情誼也抵不上英雄之力的誘惑。」佩劍的大叔發自內心的嘆了口氣，低沉的說道。
「弗格，你就一點也不動心？」矮胖的那個看著佩劍大叔問道。
「動心？怎麼會不動心呢。只是我這個年紀經歷多了，也就沒有你們年輕小夥子的熱血和衝動了。」弗格握緊了腰間的劍柄，一臉落寞，「說真的，魯塔鎮長是個很不錯的領導者，就是命不好，遭了難，不然我們一定又會是一個厲害的魔導士工會。到時你這小傢伙，怎麼沒和那些人一起追蹤克羅提亞小姐呢？」
「咳咳。」矮胖的小伙乾咳了兩聲，說道，「弗格大叔，你就別笑話我了，就我這種水準去爭來爭去，最後丟了性命就划不來了。說實話，克羅提亞小姐現在所在的地方，我還真沒膽子去。」矮胖小伙眼中先是閃過一道精光而後則是深深的恐懼。
「呵呵，小子，怎麼一說道聖山，你怎麼渾身顫抖，不會被洛克那傢伙說的給嚇傻了吧？那是騙人的啦。哈哈哈。」弗格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道。
「不，不是的，弗格大叔，我以家族巴菲特的名譽起誓，洛克大叔沒有說謊，聖山真的有雪巫的詛咒。」矮胖小伙一臉認真和嚴肅。
「啊，家族名譽？」弗格嚇了一跳，在這片大陸上只要用家族的名譽起誓去證明的東西，都是很不得了的大事，而現在他聽到矮胖青年用家族名譽去證明一直以來虛假的消息怎麼能讓他不震驚和迷茫。
「雪巫之山，當時還是沒有融化積雪的樣子，我還只有10歲，懷揣著熱情與激情，毫無畏懼的和小夥伴們一起闖進了聖山。然後在某一天的晚上，我見到了雪巫。」矮胖小伙解釋著。
「雪巫？」
「是的。雪巫。」非常肯定語氣，矮胖小伙如此說道，「就像現在這個樣子，原本晴朗的天空開始下起飄雪，夜色降臨后，一抹藍色幽光出現在了天空之中。」說道這，佩劍大叔抬頭看了下天空卻沒有發現什麼藍色幽光，心想著到底是小孩子的事了，記不清或是幻覺吧，繼續聽矮胖小伙說著。
「她是一名女子，我想應該是吧，泛著藍光的眸子與湖藍色的長發讓我記憶猶新，那夜我醒過來想上廁所，然後我見到了，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我感覺到整個世界都已被冰封，等我醒來的時候，已是三天後的中午，我自己的房間里，我親耳聽見自己的父母說，謝天謝地，終於醒過來了，還真怕和那些孩子一樣。」
「那些孩子？和你一起的？」佩劍大叔問道。他點了點頭。
「我的夥伴們。就在那個地方，那片被薄霧籠罩的山腰，成為了冰晶之樹。」他指了指遠方的山腰，「難以想象吧，聖山上的冰晶之樹，完完全全是一具具活生生的生靈。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在山道上醒過來，或許也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了吧。」
「不會吧？」弗格瞪大了眼睛，望著這個矮胖小伙，他沒有想到這個小伙竟然會有如此遭遇。
「沙耶，你在這裡這麼久，知道這件事么？」羅恩小聲的問著她，而她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去看他一眼，只是埋在身下的手指已經在地上劃出了數道血痕，瞳孔中的顏色也在紅與藍中交替閃現。
直到交談的兩人漸漸遠離，羅恩他們才從石后探出頭來，聽到兩人對話大概也明白了許多不解的事，英雄之力的存在讓小鎮的人反叛解釋了魯塔鎮長的事，而克羅提亞的蹤跡便是聖山了。正在思考下一步行動的時候，沙耶卻已來到了他的面前。
「羅恩，你聽我說。」此時的沙耶已經沒有羅恩高了，抬頭看他的時候，頭上的呆毛輕輕碰觸到他的鼻子，他下意識的摸了摸，然後認真的看著沙耶。
「進入聖山之後，除了克羅提亞，誰都不要相信，記住，連我也不能相信。」她開口的第一句話卻已讓羅恩愣在原地，，連沙耶都不能相信？他抓住了她的雙肩，她認真的看著他，他點了點頭，不語。只是在她肩上的手微微加大了力氣。
「馬上，我們各自分開。你的魔力不多，但是體力不差，記住下面的話，會對你有幫助。另外，克羅提亞的就拜託你了。」沙耶掙脫出他的雙手，慢慢向後退去，羅恩下意識的邁出一步，卻被幾根綠色的藤蔓纏住，他呢喃了一句「沙耶」心裡突然感到一陣失落，他覺得她的離開，或許會有很長一段時間再也見不到她吧。空氣中傳來了沙耶的聲音：
「快跑吧，快跑吧，小女孩，不要躲進紅房子，不要踏入綠房子，遇到貓咪，繞過鏡子，帶上13號里的帽子，跟上那隻兔子，聽它說著雪夜不閉眼的故事。」
當他用心記下這些話的時候，哪裡還能找到沙耶的身影。他掙脫束縛，腳下一個踉蹌，一縷粉發落在了他的手心，他握了握拳，大步朝著聖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