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放開我
清晨，第一縷曦光還未灑下時，百裏子衿便醒了。
但是由於宿醉，他的腦子還不甚清醒，有些輕微的頭暈。
好像整個世界都在動一般。待了好一會兒，才稍微好上一些。
百裏子衿按摩了幾下自己的太陽穴，緩緩向周圍看去，典雅幹淨的房間，陌生卻又夾雜著一絲熟悉感的布置，還有……
當他眸光觸到慕玖蜷縮在椅上的身影時，眼中便就突然添了一抹幽深，充斥了欣喜、寵溺、心疼和哀傷的複雜。
窗外風吹得涼了一些，盈盈的月光傾瀉而下，魚肚白在遙遠的天際緩緩而出。
百裏子衿未有沉吟，直接掀被下榻，緩緩走到了慕玖旁邊。近來看著她安靜的睡顏，膚色光瑩潔亮，月光映襯下更顯傾國傾城，竟然如同誤落凡塵的仙子一般。他不禁看得有些呆滯，隻覺心跳的厲害。
而慕玖仿佛睡得還挺安穩，哪怕是像個小可憐一樣，隻能縮在椅子上。百裏子衿唇邊浮出了溫柔的笑意，緩緩彎腰抱起了她。
她真的很輕，他抱著她，即便是在他心裏，她是他的整個世界之重，也感覺過於輕了一些。
慕玖本來還在與周公幽會，卻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一個有力的胳膊抱起，龍涎香的味道緩緩溢在她的鼻端，便將她的思緒拉回了現實。
她睡眼惺忪著，微微睜開眼睛看見百裏子衿將她抱了起來，欲向榻上走去。慕玖心底條件反射般閃過一絲懼意，頓時睡意全無，握住了百裏子衿的胳膊：“我在椅子上睡就行了，你生著病，床榻讓給你。你聽話啊，放我下來吧。”
她這一番話有些奇怪，好像……是在哄不聽話的孩子？
百裏子衿不語，眸光幽深看向她。他的目光掩在夜色之下，慕玖看不真切。隻知道現在外麵還是黑著，大抵還是夜裏。
見百裏子衿站著不動，慕玖心裏添了一抹心軟，孩子般的他原來這樣執拗。她莞爾一笑，聲音輕柔道：“我真的在這裏就好，椅子上其實很舒適呢！”
“你當朕是傻的麽？”百裏子衿聲音低沉啟唇，眸裏卻是忍不住溢出笑意。玖兒這樣親近得和他說話，是不是已經原諒他了？
他兀自抱著她緩緩往榻上而去，慕玖卻突然反應過來，他不是昨晚的他！他已經變回了真正的百裏子衿！
“你還記得自己叫什麽名字麽？”慕玖聲音裏有些顫抖，手下揪緊了他的胳膊。心思糾結成繩。
“百裏子衿。”他挑一挑眉，依言答道。明明和昨晚一樣的回答，可是慕玖卻感覺到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玖兒。”當他放下她，又緊緊環擁住她，低喚她的名字的時候，慕玖便完全確定了，百裏子衿酒醒了！
現在的他，是一國之君，高高在上的皇帝。是殺伐果斷，薄涼絕情的他。
而再也不是昨晚那個純潔的，脆弱的，又孩子氣的他。
不是了……
慕玖使出全力推開了百裏子衿，眸色漸漸轉為了冷漠，緩緩啟唇，聲音清冷道：“皇上可真閑，不知道皇上此次過來有沒有住店？”
“朕……”百裏子衿抿抿唇，竟然不想告訴她他是開了房間的。
他不想走。
但是，他又不能撒謊，尤其是在她麵前。
“既然有住處，皇上請自便吧。”慕玖一瞬間便明白了，她捏緊了自己的拳，擺明了自己要送客的心思。
風破窗而入，絲絲縷縷沁著涼意。
百裏子衿眸光幽深黯然，竟然不知該說些什麽。難道剛剛她的溫柔隻是他的幻覺？就這麽一會兒，玖兒她竟然就變了麵色。
在他以為她真的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的時候，卻讓他驚覺那一瞬原來隻是他的黃粱一夢。
可是，明明那樣美好。
“玖兒，別趕朕走。再給朕一次機會好嗎？朕一定好好待你。”百裏子衿緩緩啟唇，聲音低沉而溫柔，眸中是滿滿的專注和深情，雙手撫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慕玖看向百裏子衿的眸，心裏不禁閃過一絲諷刺。他憑什麽認為她就會答應他？憑什麽認為她還會相信他？
“皇上，您後宮的位置民女實在是不稀罕了，而且民女名義上確實已亡，現在和皇上您並無絲毫幹係。還請皇上自重。”慕玖拂開了他的胳膊，站了起來，眸色裏沒有一分的情意，隻餘徹骨的冰冷。
當百裏子衿觸到她眸裏的寒意時，心不覺黯然成灰。
“誰說沒有幹係的？你是朕的嘉宜皇後，玖兒，回到朕身邊。”百裏子衿往前了一步，高大的身形就在她的麵前，一隻手拄到了牆上，將她緊緊鎖到了牆邊。他低頭看她的鬢角，三千青絲柔順如綢，讓人忍不住就想要碰觸。
慕玖不必抬眸，便已明曉他們現在是怎樣的姿態。她不禁掀唇巧笑，目光依舊冷漠如冰看向他：“皇上現在是什麽意思？逼民女就範嗎？而且，您忘了，您的嘉宜皇後已經死了。”
並且，就是死了，才被喚作嘉宜皇後的，生前，也不過是他一個普通的妃嬪。
“朕沒有逼你，玖兒，朕好想你，朕愛了你那麽多年，你不要和別人好，”百裏子衿竟然又抱住了她，擁得很緊，她都要窒息。他聲音裏充滿了不安全感和迷失感，“讓朕做什麽都可以，隻要你不和他好。你知道嗎？當聽說你們婚事的消息時，朕的心都要完全碎裂了。”
“你放開我。”慕玖閉了眸，也不多說，不願多說。但其實隻淡淡一句話，便就能讓百裏子衿心神完全紊亂。
“朕不放開你，除非你答應朕。”百裏子衿眸色幽深，天邊的魚肚白已經若隱若現，他眸裏的幽深卻越積越深。
“再說最後一遍，你放開我。”慕玖目光清亮看向他，眸裏含了一絲厭煩反感，還有淡淡的不耐。
他這樣，隻會讓她更厭煩他。
百裏子衿觸及到她眸裏的徹骨冰寒，不由略有些燙手般地鬆開了她，眸裏含了一絲卑微：“朕放開……”
不待他說完，慕玖便轉身去了衣架旁，摸了摸他的衣服，因為正對進風窗處，所以已經晾幹了。
她摘了下來，放到了百裏子衿手上：“你的衣服，穿好便走吧。”
“你為朕洗的？”百裏子衿眸中綻出了驚喜，“你還是喜歡朕的對不對？”
“你幼稚不幼稚。”慕玖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隨口道。見他好像還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便自己轉了身往外走。
他不走，那她走便是！
反正，解憂酒館的房間多得是。
“你要去哪兒？”百裏子衿揪住了她的袖子。
慕玖目光平靜，未有言語。
空氣仿佛已經凝滯，容不得任何。
百裏子衿身子趔趄一步，苦澀掀唇：“玖兒，朕走就是了。”
窗外，夜色已被打破。溫煦的朝陽在天際處瀉下了一縷郗光，月色開始看不真切。
百裏子衿說了要走，卻遲遲不肯邁開腳步，躑躅在這裏。
等了很久，他都沒有走。
慕玖唇邊浮過一絲諷刺，若無其事地坐了下來，當他不存在。玉指纖纖執住了沈羽差人送來的那封信，在燭火下細細拆開，眉目之間滿是溫柔。
百裏子衿內心的酸澀和嫉妒洶湧而起，他狠狠握住了自己的拳頭，努力控製住自己不去伸手奪下來，然後撕了那封信。
燭火下，慕玖的眉眼裏沁了濕意和淺淺的笑意，交織在一起。
還有十三天。羽哥哥的信裏也開始有了激動。哪怕是隔著那麽遠的距離，慕玖也能感覺到，沈羽期待又焦灼的心。
信封裏還夾了一粒紅豆。慕玖知道這不止代表相思，還代表著，一碗隻呈給夫君的紅豆粥。
當年，她就說要做給他喝。她至今仍記得，他隻是溫柔喚了句玖玖，便啞口無言。
命運弄人，他們終是錯過了這麽久。
慕玖微微一笑，緩緩磨好了墨，用毛筆蘸取少於，攤開信紙便書寫著回信。
一字一句，墨跡飄香。
“荷花就要盛開了，在那之前，你便能娶我過門。
承蒙不棄，定不相離。”
語罷，她的眉眼便添了一絲恍惚。
“你真當朕是不存在的麽？”百裏子衿終於怒了，伸手扯過了她手中的信紙，當看到信上的內容時，眸光霎時便如碎裂了一般，異彩紛呈。
“你還給我，我有讓你看嗎？”慕玖放下毛筆，想從他手中奪回來，他卻握住了她的胳膊。
“玖兒，你死了這條心吧！朕就算付出生命，也不會把你交給他！”百裏子衿眸色幽深，如海一般浩瀚，揉撚了那一團信紙，又用內力摧毀了去。
“你有什麽權利這麽做？”慕玖眸色冰冷，滿是不悅。
“朕有什麽權利？就憑朕才是你男人！”百裏子衿雙臂將她撈到了懷裏，死死控製著她，低頭吻住了她的唇。
“唔……”慕玖剛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反應過來之後便是劇烈的反抗。可是，百裏子衿此時此刻仿佛是吃了秤砣一般，誰也撼動不得。
他用著力氣摁著她的胳膊，讓她渾身都動彈不得。舌頭盡情地掃蕩索取著她的美好，慕玖急了，便用牙咬他，可是，絲毫不管用，直到他們嘴裏都含了血跡，滿是血腥氣息，他都不肯放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