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最後的危機（下）
不僅如此，就連之前受到的刮傷、擦傷都在以一種變態的速度回復著，疼痛感也消失了大半。
距離支線任務的時限還有最後十五分鐘，張晨在欣喜於自己得到這樣的能力同時是又開始擔心起來。十五分鐘，他有了身體屬性的獎勵要想拖住變種人潮自然沒有太大困難，但是劉偉強就不同了。
他的狀態看上去很不樂觀。衣服上，臉上，電鋸上處處佔滿血跡，他本人也是一副筋疲力盡隨時都有可能倒下去的狀態，再加上要拖著相當於相撲級選手重量的身體作戰，在過去的近五小時與變種人的交戰已經讓眼前的胖子快要到達極限。
另外，張晨需要考慮的是如何才能繞過這一大群變種人找到博士的所在。支線任務結束后，他們就沒有繼續呆在這裡與變種人作戰的必要了，還有，如果談判失敗，在趙博遠失去戰鬥力、劉偉強也快要到極限的情況下，怎麼辦？
難道要憑他一個人的力量去對付一個可能是變種人中最強大的存在嗎？
劉偉強倒下了！
這個平日里習慣一口一個胖爺我自稱的年輕人，在倒下的的片刻沒有像往常那樣哭喊者救我、我不想死之類的話，他最後一次攥著沾滿鮮血的電鋸把手，像是在揮舞一把絕世寶劍，用力一劈……
這一刻，時間彷彿靜止了，隱隱的有液體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時間停在中午十二點，只是那一瞬間，所有變種人如同被來自地獄的火焰炙烤一般，在張晨的眼前化為灰燼。
那是一幕怎樣壯觀的畫面啊，數以千記的變種人，站著的、倒在地上的，連在一塊的，殘缺不全的，通通化為泡影徹底消失了。他的面前只剩下一條被硝煙與火藥腐蝕的水泥街道，生了銹的鐵窗戶從道路兩旁的西洋建築上跌落下來，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它們好像在告訴張晨，這一切都不是噩夢，是真實存在的。
張晨扶著劉偉強，在確定四周沒有變種人的跡象后拖著他回到了酒吧里。「真不知道這胖子平常都吃的什麼，外星人的胃么。」很明顯兩百斤的體重讓我們的張晨隊長頗費了一番功夫，別的不說，就酒吧那扇木門想要容下胖子的身體就夠嗆。
酒吧里寂靜一片，趙博遠身上三分之二的部分纏著繃帶，到現在還躺在沙發上半夢半醒的說著夢話。吧台前一片凌亂，椅子、各種名酒都被打翻在地，小女孩坐在欣妍身邊，正盯著一雙驚恐的赤紅色眼鏡盯著他，欣妍則把頭偏向窗外怔怔出神，那裡的天空中有一隻不知名的鳥兒飛過…….
「藥劑，在這個女孩子的身上，我們不用再去找博士了。」欣妍的聲音突然變的很空靈，她沒有看張晨，給人感覺兩人之間彷彿隔著很遠的距離。
「欣妍，你……沒事吧。」張晨皺著眉頭，很在意對方話語里的疏遠。
欣妍沒有回答而是默默起身，順著張晨的角度看去，這個時時刻刻都掛著笑臉樂觀面對電梯發生的一切的開朗女孩正低著頭，晶瑩的液體在那精緻而又樸素的乾淨臉頰上形成一道清晰的橫紋，繞過尖尖的下巴，無聲落下。
她哭了！
「為什麼，天底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父親？拿自己老婆、親生女兒做實驗，還把他們變成現在的模樣，這究竟是為什麼啊！」欣妍終於忍不住放聲哭了出來，哭得很傷心。坐在她旁邊一頭咖啡色捲髮的八九歲小女孩安靜的注視著突然變得極其痛苦的大姐姐，認真的從髒兮兮的口袋裡掏出一張疊得很整齊的衛生紙遞到她面前。
「大姐姐，你怎麼哭了？和莎從六歲起就不再哭了呢，姐姐好丟人…….」欣妍別過臉，留給張晨一頭柔順的秀髮背影，拿著紙巾擦掉淚痕，無聲抽泣。
「姐姐沒出息，和莎最棒了。」欣妍忍著心頭的傷感，親昵的拍著叫做和莎的小女孩的額頭。
「其實，爸爸對我和媽媽都很好。」和莎那歐洲人特有的高鼻樑、白皮膚在此刻盈滿光澤，小臉卻一臉篤定，只不過很快的被一抹黯淡抹去，「在我還沒有出生前，爸爸媽媽就已經在一起研究那些奇怪的藥品了。兩個人生活的平淡而充實。媽媽總是說爸爸不解風情，比不得小鎮上其他年輕人，不懂得浪漫。爸爸聽了不服氣，就獨自乘車去附近的大城市買了滿滿一車玫瑰花……」說到這裡，小姑娘做了個放飛的動作，紅色的大眼睛閃爍著異樣的光澤…….
「可是等第二天爸爸拉著一車玫瑰花出現在小鎮的時候，眼前出現的一幕讓他崩潰了。那些德國混蛋士兵以尋找藥劑為由拆毀了爸爸媽媽的家，還以反叛的罪名殺了外公外婆，他們說猶太人都是狡猾的奸商，真是混蛋、可惡！」和莎握著粉嫩的拳頭，眼睛濕潤了。
「我出生以後，爸爸雖然工作很忙，但他總是能抽出時間來陪我。帶我去看小鎮最好玩的雜技表演，給我買很多很多可愛的洋娃娃，還有媽媽也是…….」和莎看了酒吧里側卧室的方向一眼，輕輕抽泣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著轉。看得出來，小女孩拚命地控制自己，不想讓它們滑落下來，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沖著欣妍笑了。
「我和媽媽都是自願成為爸爸的試驗品的。媽媽總是嘴上抱怨爸爸不正經，不去找份安穩的工作，背地裡卻總是第一個無條件支持著他。和莎也是，和莎也想幫助爸爸，即使是為了復仇，還是別的都無所謂，聽說爸爸研究的變種基因如果失敗了，人全身上下就會變成可怕的焦黑色，和莎很害怕。但是，如果變成那樣的和莎能夠讓爸爸不在痛苦中掙扎，和莎願意……」
她還沒有說完就被身邊早已泣不成聲的欣妍一把摟在懷裡。張晨沉默著，望著女孩臉上那一抹夾雜著淚痕的解脫般的笑容，突然感覺胸口一陣沉悶，好像有一塊堅硬的石頭壓在上面。
德國特工、衛博士、女孩他們到底誰做錯了呢？這個問題或許永遠都得不到答案，也許錯的是這個世界。它讓一個本該圓滿的家庭走向毀滅，殘酷無情的掠奪那份至純至凈的親情，最終走向死亡。
這個時候，酒吧的門，毫無徵兆的，開了！
一道白色的身影出現在張晨身後。他就像是一個幽靈，在最安靜也是最關鍵的時刻出現了。灰白色的長發，如海水一般冰冷而浩瀚的水藍色瞳孔，背負著死亡氣息的白色大褂…….
衛博士！
簡簡單單的一個名字已經足以讓張晨頭皮發麻。為什麼偏偏是在這個時候，在他們等待三天任務時間的最後時刻，這個將整個小鎮變成一座死城，操縱所有變種人的罪魁禍首生生出現了。
「那些失敗品真沒用，哦，不，應該說是我小看了你們才對，不間斷變換手裡武器的形態，是一種異能吧？」衛博士語氣很隨和的問，就好像這間酒吧里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張晨一動不動的盯著他，宛如一隻受驚的獵豹，那彷彿要吃人的表情倒是讓看上去輕鬆悠閑的衛博士啞然失笑。
「今天該玩的也玩夠了，我心情不錯，只想拿回屬於我的東西，你們兩位還醒著的特工沒意見吧？」
「什麼東西？」
張晨仍然不敢有絲毫放鬆，那雙藍色的瞳孔似乎有著一種吸引力，總是引誘他不時的往那裡看去。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安心的時候，藥劑到手，任務還在繼續，而他們，隨時有可能喪命。
「我女兒。」博士微微一笑，慈愛的眼神越過張晨，看向不遠處坐在欣妍身邊一臉意外欣喜的和莎。後者剛要起身，卻被坐在旁邊的欣妍給拉住了。
「就你這種人渣，還配做別人的父親？我不會把和莎交給你的，哪怕是死！」她的臉上露出毅然決然的神情，抓著小女孩的手卻說什麼也不肯放開。
「是嗎？」
頓時，整間酒吧都回蕩著衛博士那飽含著殺意的冷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