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秘密

  張晨醒來的時候，依舊是同樣的房間，四周不再充斥著刺耳的槍鳴，一切都顯得安靜而祥和。忍著手臂陣陣火燒般的疼痛直起身子，他發現不遠處的欣妍和劉偉強也正倒在地上陷入沉睡。然後，他便注意到了，那立於一側牆壁，一邊抽著煙一邊用複雜目光看向自己的趙博遠。


  「你….醒了？」


  「有煙不？」


  兩人同時開口，趙博遠微微一愣，笑了。淡淡說了句「哦，有的。」便遞給張晨一根，動作有些忸怩。


  兩人就此沉默下來，只是自顧自的抽著煙。


  過了一會，「那個，你的傷…..不要緊吧？」趙博遠似乎是有意無意的找著話題。張晨發現他的狀況與方才有些不同，全身上下衣物猶如被火烤了一般，臉色也變得比以往更加通紅，搖了搖頭。


  「鎧甲人是你幹掉的吧，至於我們三人昏迷，也是你做的，告訴我，為什麼！你身上有什麼秘密是不能讓我們看到的？」張晨的眼神突然變的極具攻擊性，牢牢鎖定著對方，彷彿那雙飄忽不定的瞳孔中有他想要的答案。


  趙博遠好像沒聽到這句話一樣，開始講述他的故事。


  「曾經，有個二十歲的年輕人，因為一個女人放棄了年逾百萬的工作崗位，獨自來到她的城市……」


  「嘭—」一擊重拳狠狠打在趙博遠的臉上。


  「我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是誰！」張晨的聲音低沉的可怕。


  趙博遠抹掉鼻子里滲出的鮮血，卻沒有停下來，「他當了一名快遞員，也僅僅只是一名小小的快遞員。沒日沒夜起早貪黑的工作，終日如一，小心翼翼卻也苟延殘喘的活著。直到有一天，放假回家的他看到了讓他崩潰的一幕……」


  「那時候，她是這麼對他說的，『窮鬼，老娘睡一晚上掙的錢都趕上你一個月工資了，有本事你也掙一個老娘看看？』，從那以後起，他就很少再相信別人了，尤其是女人。」趙博遠自嘲一笑，吐出一口煙圈，眼神中滿是落寞。


  「然後就是來這裡以後發生的事情了，張晨，我曾經跟你說我是從-52層來的吧！這句話其實也對也不對。準確意義上來說，我已經不止一次的來到過-52層了。」


  「這是什麼意思？」


  「血色之都。」趙博遠的口中夾雜著敬畏以及莫名的情緒喊出了那預示著一切黑暗終結的地名，「那才是我最終的歸宿，也是你們幾個將要前往的地方。那是一個比起這裡更荒誕卻更殘酷的地方，卻也是想要離開這裡的必經之路。」


  趙博遠說到這裡頓了頓，又在後面用僅僅自己才聽得到聲音補充了一句：「也是我即將踏上的復仇之路！」


  「我不認為你說的這個地名跟你的所作所為有什麼必然聯繫，趙博遠，如果你還當我是兄弟的話，把一切都告訴我，我想知道的不是隱瞞，而是真相！」張晨壓低聲音開口，一副宛如餓狼般陰沉的表情。


  「你的眼神還真是讓人畏懼三分啊。」趙博遠像是自嘲一般笑了笑，「事實上，有些事情等你進入血色之都后就都明白了，在那裡，個人的力量實在是太微不足道了，想要有尊嚴的活著，就需要組建一支兼具規模與實力的團隊，各成員之間相互幫助，共同搭乘所謂的上行電梯，以闖關的形式度過每一層電梯世界，這也是一直以來我夢寐以求的。」


  「直到有一天，我加入了一支隊伍，一支看上去相處融洽，實力也不容小覷的團體…….」說到這裡，原本逐漸趨於平靜的趙博遠臉色突然變了，如同死屍般慘淡的灰白色，語氣也陡然提高了幾分，變得不再像一個熱血男兒。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我所信賴的團隊，我所願意將後背託付給他們的團隊，我所願意冒著生命危險拯救的夥伴，將我，以及我的信仰，徹底拋棄了！」


  這句話，幾乎是咆哮著從一臉猙獰的趙博遠口中吼出來的，此起彼伏的胸腔，張紅的臉頰都表明這次背叛對他的身心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後來呢？」


  「我就暫時終止搭乘上行電梯了，我告訴自己，一定要親手組建一支隊伍，然後去宰了那幫畜生。這段時間我不斷往來於-52層到-47層之間，一方面尋找天賦強大的夥伴，另一方面搜集足夠量的血器。你知道嗎，當我在喪失那一層看見你竟然能夠轉化綠色血器，我的心簡直都要跳出來了，從那時起，我就下定決心，哪怕是綁我也要把你綁進我的隊伍！」


  趙博遠重新點燃一根煙，火光照耀在他無比堅毅的臉龐上，煙霧在他周圍繚繞不散，彷彿是在回應那悲哀的語氣。


  「直到剛才，你們陷入昏迷時，只要我一個簡單的命令，這一切就都完成了。將你們每個人拖入前方的電梯里，我只需要獨自完成創建隊伍程序就行了。張晨，你可能不知道，血色之都對於這種契約性質的團隊要求十分苛刻，除非隊長同意，隊員是沒有權利隨意更改所屬團隊的，原本，我就要成功了…….」


  「可我下不了手啊，我說服不了自己的良心，明明知道這種東西在這裡只會礙事，我卻做不到，我做不到啊！人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動物，明明是自私、貪婪充滿慾望的，容易受到外界環境的影響，卻總是強迫自己做那些無法觸碰的事情……這些，就是你想知道的關於我的一切……」


  趙博遠說著，用手指了指面前平行的兩座敞開的電梯，「左邊的通往-46層，右邊的直達血色之都，想好了之後就出發吧，事已至此，我已經…….不願意再這樣自私下去了！」趙博遠的神色黯淡下去。


  他知道，自己這樣坦白兩人的關係算是徹底決裂了，雖然兩人相處時間不長，又是在這樣特殊的形勢下，能找到意氣相投的並肩者實屬不易，可是，就在傳達的一剎那，兩人似乎永遠都回不到從前。


  「告訴我，怎麼建立團隊？」張晨低著頭，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清楚的傳達到趙博遠耳中。


  「什…什麼？」他懷疑自己聽錯了。


  「我只有一個要求，如果你還相信我的話，這個隊長由我來當，你的仇，我來給你報，今天發生的一切，暫時不要讓欣妍她們知道！」張晨說道，淡淡的語氣卻讓一旁的趙博遠心頭一暖。


  「有時候，我真的很懷疑你的年齡！隊長由你來當，我沒意見。隊伍創建在右邊的回歸電梯里進行，等他兩醒了再說吧，另外，抱歉了！」趙博遠說完，沖著張晨鞠了一躬。


  「矯情了，比起這個，我更好奇的是你是如何幹掉鎧甲人的？別跟我說憑你那不足兩枚的血器，打死我都不信！」張晨撇了撇嘴，話語里不乏擠兌對方的意思。


  「什麼都逃不過你的眼睛。這是我的天賦，怎麼說呢，它比較複雜，分類也很多，在血色之都里，有專門進行兌換的地方，你可以將它理解為科幻電影里的異能，好了，他們醒了。」


  二人對話間，那倒在地上的欣妍以及劉偉強也是逐一醒來。


  「剛剛發生了什麼？我們怎麼會….暈倒了？」欣妍揉著太陽穴，聲音還未褪去虛弱。


  「已經沒事了。」張晨說著，細心地將欣妍扶了起來。


  一旁的劉偉強不樂意了，歪著嘴喊道：「不帶這樣重色親友的，來個人搭把手啊！」


  趙偉博聽了這話，樂呵呵的來到他身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咬牙切齒的開口：「那你是想讓我來扶你嘍？」


  胖子聽了渾身一機靈，圓鼓鼓的大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似得，趕緊一屁股從地上坐了起來。


  片刻后，張晨就成立團隊的相關情況向欣妍以及劉偉強進行了說明，當然一些敏感的問題則被他一筆帶過。


  「我沒問題，以後就跟著張晨哥混了。」欣妍嘻嘻一笑，露出可愛的小酒窩，她身材本就修長，搭配上一頭飄逸的長發，甜美的笑容，還是頗具一番成熟少女的風情的。


  張晨點了點頭，轉向此刻突然變得躊躇起來的劉偉強，「你呢？」


  「我….我….」劉偉強支支吾吾，大眼睛時不時飄向一旁看上去凶神惡煞的趙博遠，畏畏縮縮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我不會強人所難，你要是相信我，在這裡我可以保證，只要我還活著，就不會丟下隊伍里的任何一個人。你好好想想，沒有我們的幫助，你能到這裡嗎？」張晨沒有任何拉攏的意思，有的，只是強者對於弱者的那份卑微的憐憫。


  「加入…..可以，但是…..我….我有個條件。」胖子掃了一旁的趙博遠，瑟瑟的開口。


  那原本就看他不爽的趙博遠剛要發作，卻被張晨伸手攔了下來，

  「說說看。」


  「能不能….能不能在以後分配任務的時候，不要把我….和博遠大哥分到一組，我怕….扯他後腿。」胖子小心翼翼道出了心中的想法。


  「小子，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你放心，不用你提出來，我保證我們兩肯定不在一個小組裡。」那趙博遠氣急反笑，冷哼一聲，表明自己立場。


  張晨以及欣妍兩人相視一笑，感情這劉偉強猶豫是因為趙博遠，其實，也難怪他有這樣的想法，一直以來，所有人之中唯有趙博遠刻意跟他過不去，處處找他的茬，加上他那副不需要任何偽裝的嚴肅表情，算是徹底將這活寶給震住了。


  「你也聽到了，那麼大夥都沒什麼意見了吧？」


  三人紛紛點頭。


  於是，四人再度啟程，朝著不遠處並排著的兩座升降電梯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