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推心置腹
獸人族群崇尚強者，以強為尊的觀念深入骨髓，說是民族劣根性也未嘗不可。當各族之間產生隔閡，又無法通過談話手段達成共識，那麼唯一可行的解決方式就只能是武力，拳頭大的說話。
但事無絕對，強壯的種族連年霸佔金字塔頂端，享受大部分的資源對弱者壓迫，難免有些種族孱弱無力，血脈凋零，談也談不攏，打也打不過，因此為防滅族之禍，弱族結盟生存的方式大勢所趨的走上舞台。
潮汐事件后，百年間誕生的結盟集團多如牛毛，大都遵循守望互助、有難同當的原則，但拋開橫行流道界的獸人不談，剩下的一批多在人類社會走動，而教廷和軍隊不會放任集團勢力壯大，所以在數次圍剿中，能夠堅持下來不被解散的結盟，更是少之又少，目前來說，只剩下「妖社」和「燕凶店」。
不過對於妖社，嚴格來講不能作數，那是一個恐怖分子集中營，領導者多為鷹派一族，專門收納被流放的嗜血獸人分子，時刻準備推翻人類社會的政權，一直講究獸族至上，發動的恐怖襲擊令人焦頭爛額。
於是可想而知，不僅是教廷和軍隊不允許，大部分的族群也視為眼中釘，簡單來講，和平共處有什麼不好，非要搞的世界雞犬不寧，這和混球有什麼區別。
至於燕凶店，自從誕生之日起，便全面制定結盟的行為規範，包括與人類和平共處，不首先對人類使用鬥氣魔法，爭鬥一律在流場空間進行。
這些要求很大程度的影響了鴿·派獸人的行動模式，而且也比較符合人類利益，它的發展歷程很順利。人類社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出大的動靜，基本放任自流，這也是燕凶店在圍剿戰中一枝獨秀，保存至今的緣由。
因此從多個層面衡量，燕凶店等同於在人類社會的代言人，名義上的獸人政府。為確保結盟不被居心叵測的獸人利用，內部成員大部分是品德高尚，正義感爆棚的各族精英，除卻代代相傳的「店長」之外，每年都會很民主的選舉出七名在品行、武力、影響力方面有卓越成績的獸人擔任副店長，以便管理結盟種族的一言一行。
天羽族的張雪婷，正是基於此在當年的投票中突圍入選。
一般而言，飽經滄桑、德藝雙馨的老者當選更能使人信服，所以，只能說，在諸多耆老管理者中，她是個特殊的例外。年僅十九，已經在獸人族群中被譽為「天才少女」，需得清楚，能得此殊榮的，在之前僅有安雨茜一人。
張雪婷的個性謹慎，正義感強烈，恬靜又淡然，表面上和安雨茜的冷艷殊途同歸，理論上天性冷淡的兩人該是貌合神離，同類相殘，但其實那是偏見，所以當她們結交為摯友的時候，在同輩中掀起了一場轟動。
而從這次會話教廷高層，眾多請纓的傑出獸人被篩掉，張雪婷力排眾議選擇安雨茜作為自己的副官來看，就更讓人一頭霧水了。
「雨茜，你認為教廷方面的建議可取嗎？」
時間上接近凌晨三點，郊外的蝴蝶公墓中心處，兩位女孩站立在石碑的一角。
周遭蟲鳴不止，幽若的熒光反照出墓碑張張死人面孔，是陰森恐怖了點，但女孩不會因此而花容變色，腳下的魔法陣反而流光溢彩。
看情況是剛剛從總壇回歸，安雨茜掐著結印，釋然道：「不採納，也不反對。」
「哦？」
摯友的回答使張雪婷心念電轉：「教察院那群人類頤氣指使的態度，實在令人不爽。眼下能夠溝通靈魂的只有獸人一脈，你認為我們表面上承認他們參與靈魂封印的建議，暗處加以限制嗎？」
「不，仍然如之前所分工的，大部分的教廷人員護衛總壇就好。他們身上的戾氣太重，殺了太多獸人，可能會對靈魂產生影響。」安雨茜冷冷的說道，「但是，那個帶刀祭司可以留下，我們的人手不是很多，擁有六層鬥氣獸人的實力，免費的助拳，我們就笑納了。」
張雪婷發出一聲嘆息：「唉，這點我也是愛莫能助。剩下的六位副店長，本就對此次合作有諸多非議，別說加派人手，不對我投票執行否決已經夠仁義了。真是越老越糊塗，單憑精靈魔法只能禁錮靈魂，超度還是得教廷的祝福咒文，他們又不是不曉得。」
「無妨，我哥哥也會來的。還有，若是我所料不差，紅房子里的人不會坐視不理。」
「雨茜，你一開始就已經算計到這裡了嗎？」摯友大感詫異。
安雨茜搖搖頭：「這隻能說是巧合，我並沒有想過要利用學長，我也是剛知道他出身於紅房子，但時間上不允許我對他坦白一切，靈魂已經快成型了。」
「話是沒差啦。但是你要曉得，紅房子相當護短，對於家族的觀念很重。若是曉得燕凶店間接引李凜入局，還不把店給拆了啊。」
「就算是拆店，也要先幫我們把幕後的黑手給解決了。」安雨茜一向著重眼前的實際。
「是是，大局為重。」摯友略感無奈，「但是要被你的學長知曉了，他要怎麼看你呢？雖然你是無心，但怎麼看都是你不對在先。」
安雨茜低著頭思考了一會兒，淡然道：「個人的榮辱不值一提，學長的想法如何，我也無力改變。」
張雪婷真是服氣了：「都說我正義感爆棚，但也分人，分時間，最多是小智小德。你才是基於大義，是絕對的正義感。」
「我會理解為誇獎，請問有獎牌嗎？」安雨茜冷著臉龐，說實話，她一點也不適合開玩笑。
所以張雪婷睜大了眼睛，好久才明白摯友所言之意，她竟然學會開玩笑了，頓時尷尬的無地自容：「額……換個話題吧。雨茜，這個世界對你而言，有什麼用處嗎？」
「勉強算有。」安雨茜數著指頭，「逛超市，買零食，旅遊，打電話，如果世界是混亂的，這些都會消失。」
「你應該明白，我不是指這些，譬如你的理想，目標？」
「我如今的目標，就是希望靈魂回歸冥界，世界重歸現狀。」安雨茜認真的說道。
「這和你個人的理想沒什麼關係啦。」張雪婷有點氣急。
「如果世界都沒有了，個人的理想又談何實現。」
天啊！摯友被安雨茜的邏輯打敗了，她是故意的還裝傻充愣呢。
「那好吧。雨茜，簡單來說就是你沒什麼理想，那我送你一個怎麼樣？」
「洗耳恭聽。」
「你有多久沒笑過了？」
多久？安雨茜愣愣的：「大概，十年了吧。」
「那就爭取笑一次吧，這就是你現在的理想。與世界的混亂無關，只是笑一下。」張雪婷微微答覆道。
手中的結印宣布圓滿，霎時間七彩的光澤從腳下躥起，絢爛多姿的映照在兩人白皙美貌的臉龐。
「可以，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