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委以重任
「妖刀紅櫻！」漆黑的眸子中閃出一絲電光，他認出了那把刀，僅是瞬間又重歸於平靜。李凜頭暈腦脹，可逐漸覺得清楚無比的是蘊含在體內那一份不屬於人類的力量。
「咻！」
隨著女孩的鄒然消失，當李凜仰望天花板的時候，四周人群的喧囂和幾雙充滿關切之意的眼神在視線中湧現，他曉得，流場空間已經解除，自己回到了現實世界。
但情況還是稍微有點血腥，胸口深約三厘米的一道傷口汩汩的往外滲透著紅色。距離的稍近的食客，一愣神間驚嚇的尖叫著，紛紛逃離了餐廳。
「李凜？」發出聲的是一名廚裝青年，看上去目光冷冽，似乎和這裡的一切都格格不入。但需得認清楚的是，他偏偏是這家餐廳首屈一指的廚藝大師江楓。
剩下的幾名同樣也在後廚的師傅，安全牢固的團團將李凜圍住，警惕的防備著哪怕一絲的不對勁，對付防不勝防的流場空間，那是行之有效的一種方法。
「大……大師傅……」
虛脫和倦意同時襲來，李凜登時昏睡了過去。
在看板娘的授意下，江楓蹲下身察看了一番。扶著李凜的手臂，導入一點鬥氣在經脈間遊走，片刻后淡然的點點頭道：「性命無礙，但是需要休息。」
幾位人員鬆了一口氣，「媽的！誰敢來紅房子鬧事！」廚師百里屠破開嗓門嚷著要追出去，他一臉的橫肉，配上絡腮鬍滿面，看上去就跟街上蠻橫的混混老大般。
「不用了。」看板娘閉上眼睛，嫵媚的面容上冷冷的道，「她已經走遠了。不過，我記住了她的味道，不會再讓她踏入紅房子一步！」
江楓一向沉默寡言，在眾人群情激奮的過程中，僅規律性的一遍遍輸入鬥氣。一般來說，鬥氣歸屬於宇宙能量的一員，對萬物都有著簡單有效的恢復性質。而眼下，得儘快修復李凜身上的傷口才行。
這不禁使他難以沉靜，思緒中飄蕩的，儘是多年前的一個冬日，五歲的李凜蓬頭垢面，舉著一隻破碗向紅房子餐廳乞討的花絮……
「李凜，你究竟是誰？」江楓問了一個他需要求證的問題……
夢，還是夢？
一片廣袤無垠的平原，不見地平線，籠罩在黑的影子里，聳立著微青的芒草靜而不動，只有在草海中的蚱蜢，躬身屈腿，成為夜涼如水下最後還能保證活動的生命。
細節上的考究，是烏雲蔽月，銀色天光灑落下緩緩變濃的寂，彷彿事物的存在一一被否定著。
忽然，微風帶來腥臭的味道，芒草的盛開像波浪般上下起伏，而那由遠及近清晰無比的吶喊像是要把中心點的人，如小帆般在激流中支離破碎。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獸，殘害我族數千人的債，今天一併償還了吧！」
「獸的後代，依舊是畜生！雜種，今天你該死在這裡了！」
「多說無益，上！」
此起彼伏的攻伐呼喊似要將自己淹沒。
自己？
那紅褐色的短髮，屈指成爪浸染了無數猩紅液體的雙臂，漆黑到燦爛的雙眸堅定異常，迎接著掀起潮汐的滔天巨浪……
殺喊聲中李凜猛然驚醒，額頭上滑潤濕膩，自然會是滿頭大汗。
接下來無神的打量著一切，發覺不知何時回到了租住的一間公寓里，掛鐘時間處於次日午後三點整，自己竟然昏睡了足有十幾個小時。
空氣中傳來熟悉的薰衣味道，還有斑駁的書桌，一台時常需要敲打才能工作的老式電腦，大致上來說，全是作為人類時候熟悉的環境。
掀開衣領，輕撫著胸口，疼痛消失了，業已生出了一片潔凈如嬰兒嫩膚的新組織。異種白鳩轉生后的體質，如果江楓曉得的話，縱然是致命的傷勢，也可以不憑藉鬥氣自動修復的完好如初。
不過，姑且把這些事情放到一邊，自己在昏睡的一霎那，敏銳的感官中充滿了活躍的靈子波動。
這種味道，大多屬於獸人，這樣一來，就是說紅房子餐廳竟然卧虎藏龍，包括看板娘在內，自己熟悉了十幾年的「家人」，卻是實實在在的被新人類政府視為公敵的獸人。
甩甩頭，李凜苦笑著將思緒拋開。不去必要的揣測，刻意的求證，自己歷代的轉生均是圍繞著愜意的心態生存，所以這一世，也沒什麼需要去改變的。
但事實上，還有一個湧現眼前的事情卻不得不慎重對待。沉寂了多年的紅櫻怎麼會突然現世，它到底想要做什麼？
若非紅櫻的手下留情，憑藉人類軀體的自己，斷不能在妖刀下還能活蹦亂跳。依照常態，還需要三年，自己生日的時候就會自動遵循古老的儀式轉生復活。
它究竟在考慮什麼，強行使用磁場干擾，把自己轉生的時間提前了三年呢？
「當事物的答案無解又急需求證的時候，明智的選擇獨善其身、肆意人生，這不是你一向信奉的處世之道嗎？白鳩。」
感受著一份久違的生物電波動，循聲問源，此前空無一物的書桌上，爬著一隻絨毛灰白色的龍貓，小眼珠可憐巴巴的望著李凜。
「亞綸！」李凜心中湧起一股喜悅，感慨萬千的說道，「許久不見，久違了，老朋友。」
龍貓無辜的搖著尾巴，凄慘的回應：「還好啦……只是每天要自己獵捕食物，還不曉得怎麼煮飯，生吃好辛苦。」
「靈獸不吃東西還會餓死嗎？」
「我是靈獸，不是神獸，會難受死。」
得到了一個耍無賴似的答案，李凜知道不能再追究下去：「那這些年……你受累了。晚餐想吃什麼，我買給你。」
「哈哈！」龍貓精神振奮的上下躥跳，「牛排！我晚餐要吃牛排！」
「你一隻嚙齒動物學什麼上流社會吃牛排，那東西貴死了好不！」
「我不管！」龍貓撒嬌的在桌子上打滾，「沒有牛排，有人打上來，休想我幫忙！」
「好吧好吧！牛排！到底誰才是主人呢。」李凜摸著額頭嘆道。
「叮咚！」一人一貓正在互相打鬧，手機忽然響起一聲悅耳的提示。
正預備砸了儲錢罐的男子撇起目光，只見一行彩色的訊息兀自跳動，正從科技氣息十足的晶體面板上凝視著他。
思緒被打斷，待看清不分時機打擾的來者后，頓覺天昏地暗，什麼獸人，什麼妖刀，什麼牛排，最可怕的還是這位大小姐啊。
「王八蛋！限你五分鐘之內出現在我面前，否則我有權利彈劾掉你今年的獎學金！——你敬佩的五體投地的林佳佳大小姐。」
「該死！差點忘記下午的新生集會了！」李凜甩了甩頭。
凌運學府，位於亞洲淮河一帶，是王都有名的「混吃等死」、「三流大學」。因為面積宏達，師資力量卻不足，尤以混混敗類居多，通常被視為最差選擇的學府。
但那樣想是不對的，雖說擁有80%以上的難民份額，但卻可以在畢業后給予安排工作的待遇。百年前的獸族入侵令世界人民草木皆兵，進而大力發展機械化，在這個多數事情交給機械的時代，能有一份得之不易的工作，不比一些貴族要差得多。
奔跑在三流大學開闊的水泥澆築大道上，李凜剛剛走完了一半的路程。升入三年級后，最舒服的就是可以愜意的享受悠閑的時光了，就像現在，上午沒課，下午一個集會，明天又可以愉快的睡懶覺了。
極遠處幾座潔凈的白色建築巍峨恢弘，放到潮汐事件以前的校園也歷歷可數。根據新人類政府對教育機構的大力投入，這種情況在全球範圍內多如牛毛，大學是其中的首位受益者。
很難說清楚新政府議員制度的好壞，不過，就免費就讀、師資考量而言，教育局的那群替代老古董翻身做主人的年輕骨幹，遠遠要比從前純粹為升學而建立的制度強的多。
跨入一樓社團辦公室的大門，清爽利落的馬尾辮女孩快速按下秒錶，神情有些緩和。
「不錯，你的獎學金有望了。」
「人……人呢？不是要集會嗎？」扶著牆壁，李凜氣喘如牛的問道。
「當然是大禮堂。這個十幾平米的狗窩怎麼也裝不下吧。」
「咳咳！」傳來一陣男子佯裝的輕咳，從角落裡走出來一名戴著圓框金絲眼鏡的瘦弱青年。
謹慎的扶了下鏡框，青年點頭示意道：「既然人齊了，副會長，時間不多了。」
清麗的少女背對著做了一個OK的手勢，看著一臉懵懂的李凜解釋道：「介紹一下，我的小跟班，四眼仔。」
「跟班？」
副會長露出無辜的表情：「幹嘛那麼吃驚。我為你們這群學生蛋子心力交瘁，嘔心瀝血，就不能有點國家元首的特級待遇嗎？」
「這是應該的，副會長大人鞠躬盡瘁嘛。」李凜頭痛的點頭道。
「那就是你同意了。」林佳佳撥開劉海，可愛的臉蛋下，包藏禍心，「另外，還需得知會你一件事……鑒於原財務部長因情失意，變的神志不清了，以後就暫由你來管理財務一職。」
李凜目瞪口呆：「他不是因為撥不下來經費，被跆拳社丟河裡了嗎？」
「呃……不要在意這些細節。」林佳佳明智的不在這個話題糾纏很久，「我會讓四眼仔配合你的工作，他學過一點武術哦。」
哇靠！這死女人長的怪可愛，卻一肚子壞水。自己一樣被丟到河裡怎麼辦。
「做這個決定的時候，有經過我的同意嗎？」看著瘦肉青年對著自己咧嘴問候，李凜激動的拍桌子問道。
林佳佳知道他激動什麼：「跟我講人權？我一票，他一票，你沒吭聲，一票棄權，很合理啊！」
副會長一嘴歪理頭頭是道，激動的男子快被氣炸了：「少來這一套！」
「你們先商量一下吧，我有事先走啦。」
「等等！有種你別跑！」李凜剛剛追出去兩步，瘦弱青年及時的擋在他的面前，面容溫和，人畜無害的露出笑容。
「咳！你是叫李凜對吧。認識一下，我叫小傑。」瘦弱青年彬彬有禮的伸出手掌。
「你好！」處於激動狀態的男子沒好氣的回復道。
小傑扶了扶鏡框，坦誠的說道：「你也可以叫我四眼傑，不過我有一個更好聽的名字。」
「是什麼？」
青年伸出扶鏡框的兩根手指，在李凜面前左右晃動了一番，微微笑道：「我外號剪刀手，小傑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