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救命
渥丹正打量著那張枯草床,雲魂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又朝著衛隱,輕鬆道:“我去尋些好吃的,你們在這等等我。”
說完,他便往山崖下的樹林裏走去,一路走,手中羽扇一邊搖啊搖的,渥丹隱隱覺得那羽扇之間縈繞著不散的仙氣。
“姑娘,這幾日來星雲,可有去玩過什麽地方?”衛隱望著渥丹,笑著問道。
渥丹聽衛隱問她,便轉過身來道:“還不曾,這幾日就顧著準備古琴拍賣會了。”
“現在正是夏日,星雲城內風光秀美,姑娘有空應去看看。”衛隱的眼中漾著淺淺的笑意。
“公子可有什麽建議?”渥丹知他是為了避免大家尷尬,便附和道。
“不知姑娘是喜歡遊山還是玩水?”衛隱在枯草堆上坐下來,笑著問道。
“嗯,都可以。我都喜歡。”渥丹想了想,回道。
“那就多了,這個時候可去東郊的蠶山賞月,去飛來洞避暑,或是在湖心亭采蓮,也可上那山間聽輕雷斷雨。”衛隱如數家珍道。
“哦?”渥丹聽他說來,覺得十分有趣,便走到了枯草堆前,也靠著他坐了下來。
她雙手托著腮,一臉神往道:“是不是有那雪白的蓮藕?”
“當然,可乘露剝雪蓮藕,或是在聽眾觀湖上風雨欲來。”衛隱笑著道。
“公子可吃過桂花糯米藕?”渥丹突然偏過頭來,一臉笑意地看向衛隱。
衛隱被她問地一愣,恍而笑著問道:“不曾,不知那是何物?”
“那是我家鄉的小食,先取糯米用溫水泡上一炷香的時間,然後將準備好的蓮藕去皮切開,將泡好的糯米塞進蓮藕中,然後再將切下的那段再放回原處,用小竹條固定住。”渥丹說得興高采烈,冷不防瞥見衛隱打量著她的眼神。
有好奇,有疑問,還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他的目光好像直接看到了自己的心底。
渥丹猛地收住了話,衛隱不解,問道:“然後呢?”
渥丹咽了咽口水,才繼續道:“將蓮藕放在鍋裏,再加上紅棗、冰糖,足夠的淹沒蓮藕的水,然後小火煮開便可了。”
“聽著便十分美味,有機會一定要嚐嚐姑娘的手藝。”衛隱笑了笑說道。
“衛公子,你喚我渥丹就可以了。”渥丹聽他一直叫自己“姑娘”“姑娘”的,很是客氣,便說道。
“渥丹?”衛公子的目光一緊,麵上卻不動聲色道:“好,渥丹。”
“我聽公子口音不像星雲城的人,倒有些與重尨男子相像,公子可是重尨人?”渥丹想了想問道。
衛隱隻是一笑,緩緩道:“衛某年輕的時候遊曆六國,想必是那會染上了重尨的口音,倒是讓你誤會了。”
“原來是這樣。”渥丹疏懶一笑:“我還以為在這遇到了故鄉人。“
“那,渥丹你呢?從小在重尨長大?”衛隱偏過頭來,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我?”渥丹一挑眉,笑道:“不是。我也曾去過很多地方,昭國,燕國,最後才到了重尨。”
“哦?衛某見你年齡尚小,竟然不知你去過這麽多地方。”衛隱麵帶驚訝,他的眼中卻閃過一抹精光。
“這個……”渥丹知自己一時說漏了嘴,訕笑兩聲,就想要掩飾過去。
衛隱也不追問,隻是悠悠道:“衛某也曾去過燕國,你覺得那裏如何?”
“燕國啊——”渥丹想了想,抬頭看了看夜空,才垂下頭道:“那是個很讓人留戀的地方。”
“願聞其詳。”衛隱道。
“那裏的酒很烈,那裏的美人很火辣,那裏的歌聲很嘹亮,那裏的鐵琵琶彈得極好。”渥丹道。
“哦?你遇到到的美人與衛某遇到的可大不一樣。”衛隱哈哈一笑道。
“不一樣?”渥丹一臉疑問,燕國的女子火辣熱情,這可是六國出了名的。
“嗯,衛某認識的那個女子卻是含蓄優雅,就像那汝窯的細瓷,婉約而精致。”衛隱看著她,言語中一片柔軟。
“這世間竟有這樣的女子?”渥丹聽他說完,有些不信。
“也許,她並不是燕女子也說不定。”衛隱苦笑了一聲,幽幽道。
渥丹見他聲音中有些失落,忙岔開話題道:“其實重尨的美人也很好啊,不比燕國美人差。”
“重尨的美人?”衛隱反問道,看向渥丹的眼神一片打量琢磨。
“嗯,公子可知重尨的香?”渥丹眯了眯眼,一臉神秘地問道。
“這個自然知道,重尨的商人常年往來我星雲,向他國販賣香料。”衛隱道。
“公子說的是尋常香料,我說的卻是女兒香。”渥丹笑了笑道。
“女兒香?”衛隱反問道。
“正是,女兒香也叫做新嫁香。重尨的女子出嫁,都會擁有隻屬於她們一個人的香。”渥丹解釋道。
“這與衛某所說的重尨美人又有什麽關係?”衛隱笑著問道。
“都說美人如花,而這香自古以來就與花脫不開關係,那豈不是用香的重尨美人更美?”渥丹笑道。
“你說的好像有幾分道理。”衛隱點點頭,又挑了挑眉道:“你對調香也有研究?”
渥丹先是一愣,恍而搖了搖頭道:“研究算不上,我隻是閑來無事,會自己調些香自娛。”
“那可否幫衛某看一看此香。”話說著,衛隱從腰間解下香囊遞給渥丹道:“衛某曾在許多年前得到過一味香,爾後請了許多調香師多番配製,卻怎麽都找不回當年的味道。“
“哦?”竟也有困擾衛隱的事情,渥丹接過香囊,放在鼻尖輕嗅了下道:“這是清水香,常用來解宿醉後的頭疼。”
“是這般,隻是沒了那種味道。”衛隱蹙了蹙眉頭道。
“什麽味道?”渥丹不解,這香囊裏的香配得再正確不過。
“一種說不出來的,讓人聞著有些像木頭,像茶湯,綿長、醇厚,讓人安心。”衛隱抬起眼來,看向渥丹道。
“像木頭,像茶湯?”渥丹思忖片刻,突然想起了什麽,看了看衛隱道:“公子回去,不妨讓調香師試試將香料放入那泡過茶水的檀木杯中搗碎,爾後再調製此香。”
“哦?這方法有些新奇,衛某竟從未聽過。”衛隱目光一轉,掃向了渥丹。
“公子沒見過不足為奇,這也是我曾在一本上古醫術上所看到的配方,說是既能解宿醉後的頭疼,還能撫神安心。”渥丹解釋道。
“好,那衛某回去便命人按照你說的這方子調配一下,要是能成功,衛某一定登門道謝。”衛隱笑道。
“公子言重了,不過是一味香而已。”渥丹擺了擺手道。
“咦——你們在聊什麽,聊的這麽高興?”不知什麽時候雲魂回來了,手中拎著一隻野兔。
衛隱站起身來,朝他走過去,麵上掛著笑容道:“隨意聊聊,你怎麽去了這麽久?”
“誰讓它太狡猾,我逮不著它呢。”雲魂努努嘴,指著那隻野兔道。
“給我吧。”衛隱伸出手,接過了那隻野兔,又向遠處走了一些。
“他去做什麽?”渥丹不解,望向走回來的雲魂道。
“當然是宰掉那隻兔子了。”雲魂扁了扁嘴,解釋道。
“你不去?”渥丹更是不解,看著雲魂問道。
雲魂卻沒有立即回答,隻是訕笑了兩聲,低聲道:“我暈血。”
“暈血?”渥丹看著雲魂那扭捏的神態,差點笑出聲來,看著不可一世的雲魂,竟還暈血。
“國師大人,你看著不像是暈血的人啊,小女子略通醫理,可以給你把脈看看。”渥丹故意調侃他道。
話說著,渥丹就要上前去給雲魂把脈。
雲魂靈巧地閃避了渥丹伸過來的右手,渥丹一笑:“暈血是可以克服的。”
“誰要克服了?!”雲魂還在嘴硬,走到枯草堆旁,就一個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
渥丹見狀,走到枯草堆前,也在一旁坐下。
她盯著雲魂的眼睛道:“我還是想不通,你怎麽會暈血?”
雲魂有些不高興,翻了個身子,留了個固執的背影給渥丹道:“你問他去,我要不是為了救他,能落下著毛病嗎?”
“救他?”提到此事,渥丹一直有些好奇,於是,趁熱打鐵道。
“你對衛公子還有救命之恩啊?”渥丹故意拖長了尾音道。
“當然了,我雲魂說話難道還有假。”雲魂一躍而起道。
“衛公子武功那麽高,還需要你救?”渥丹故意裝作不信道。
“他武功是高,那也有落難的時候啊,都說虎落平陽被犬欺,要不是遇上我這個活菩薩,他能活到今天?”雲魂挺著胸膛,驕傲道。
“你怎麽救得他?”渥丹眯著眼,看向雲魂,心中等待著他的答話。
雲魂本是順著話要接下去,突然覺得不妥,便笑著對渥丹道:“秘密,不告訴你。”
渥丹真是無語,就像有人拿著一塊肉送到你麵前,然後一瞬間又收了回去,還要再誘惑你一番。
“不說就不說。”渥丹鼻尖哼哼,不想理他,轉了頭對他道:“我去幫下衛公子的忙。”
話說著,她就撇下雲魂一人,往衛隱所在的地方去了。
留下一臉鬱悶的雲魂,他也想說啊,可是要告訴渥丹了,估計小隱得跟他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