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絕望
新帝見慕容無攸在紫衣衛的護衛下,漸漸衝出包圍,眉頭越皺越深。
他一轉身伸出手,海壽立馬從案下取出一套預備好的弓箭來。
隻見他拉滿弓,又從箭筒裏取出利箭,凝氣待發。
箭頭烏黑,明顯是淬過毒液的。
弓箭離弦,嗖嗖嗖嗖——
一支射在了龍紋的腿上,一支箭擦過了慕容無攸的衣袖。
歸荑還被流光和北軍纏著,脫不開身來,那邊渥丹看著著急。
忽聽空中傳來一聲鷹唳,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八名訓練有素的黑衣人闖進殿內。
這正是織夢樓最精銳的殺手,修羅八煞。
無一例外,同使一把黝黑的長刀,眼中無情,刀下更無情!
當真是遇神殺神,遇魔斬魔,他們的速度、攻勢,都銳不可擋。
連南宮飛都覺得有些吃力,想要去追慕容無攸,卻被這群人拖住了手腳。
那邊龍紋見狀,也顧不得傷處,扶起慕容無攸就往殿外衝去。
歸荑眼見龍紋衝出北軍的包圍,手下的攻勢也加深了,流光皺了皺眉,配合她也更加用力。
渥丹站在一側,朝歸荑遞過一個眼神。
歸荑點頭,一個旋轉回刺,擺脫了流光,護著渥丹,也向殿外退去。
南宮飛帶領餘下的北軍追上前去,奈何織夢樓的修羅八煞實在是太厲害了。
追到宮門口時,南宮飛眼見攔不住慕容無攸,心中一狠。
他暗暗扣動袖箭的開關,一支毒箭不偏不倚射中了慕容無攸的右掌。
這樣暗箭傷人的行為,他平時是極為不齒的,然而此時,他沒有選擇。
慕容無攸隻覺得掌心一痛,然後整個人身體迅速麻木,爾後昏了過去。
“王爺——王爺——”龍紋見慕容無攸昏迷過去,隻能將他背在背上疾速前行。
渥丹眼見龍紋背著慕容無攸遠去,對歸荑說道:“你過去替他擋擋,我這邊自己能應付。”
歸荑見狀,提劍衝上前去,將那些追殺龍紋的兵士都拖住了。
從真武門出去,是一條通向城外的水路。
此時河岸邊,一老頭正撐著船,似捕魚歸來。
滿身是血的龍紋用劍逼著老頭去開船,將慕容無攸放在船艙,自己又守在一邊。
修羅八煞和歸荑的聯合,生生毀去南宮飛此次帶回的一千精銳中的三成,南宮飛心痛不已。
殿中慕容德奎黑著臉,公孫城立在原處,公孫爾雅癱坐在地上,公孫修能是怎麽都無法相信,原來是父親和新帝一起算計了自己的好兄弟,而自己竟然是那個幫凶。
妙弋眼見慕容無攸退出殿去,朝著渥丹離去的方向深深一拜後,竟取出匕首往心髒處刺去。
“留活口!”慕容德奎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
海壽趕過去的時候,隻聽到妙弋的慘笑,爾後她的身子倒在了地上。
一片血泊,如地上的替身“慕容德奎”。
慕容德奎的臉色更難看了!
殿中寂靜無聲,無人敢出聲。
“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丞相,速速前去支援南宮將軍。”慕容德奎命令道。
公孫城迅速領命,拉著公孫修能帶著剩下的侍衛就往殿外追去。
出了真武門,公孫城隻見南宮飛站在岸邊,前方是已遠去的船影。
“將軍,抓住了嗎?”公孫城著急道。
南宮飛冷聲道:“丞相,不用擔心,我已用家傳的翠翎射中了他。”
“翠翎,翠翎——”公孫城是見過這暗器的,威力倒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它的毒,天下無解,中箭的人活不過三日。
“丞相,隨我去下遊追逃叛賊吧。”南宮飛朝著公孫城道。
兩人跨過兵士牽過的馬匹,沿著河道向下遊而去,其他人小跑緊緊跟在後麵。
到底是順風順水,今日的船行得比往日快多了,那船老頭看著船艙裏流著鮮血的兩名男子,心中害怕,劃到中間竟趁著龍紋未注意,丟了船槳就跳進了河裏,不見了蹤影。
龍紋隻聽水中撲通一聲,再瞧船頭,那劃船的老頭不見了。
“不好!”龍紋沒辦法,隻能挪到手上的身子,勉強的拿起船槳繼續劃著船。
他此時身上力氣漸漸流失,毒液已進入他的血脈,他完全是靠著一股意誌在前行。
船沒行多久,他竟聽到了噠噠的馬蹄聲。
聲音急促,一前一後,漸漸近了……
他們追上來了,要怎麽辦?
龍紋絕望。
此時,河道到此處,開始分流。
一支匯入富陽城外的富春江,一支則匯入城外的虎丘崖。
虎丘崖,因有石如猛虎而得名,虎丘崖,崖高陡峭,更壯觀的是一瀑布橫穿其間。
如銀河,如九州,如日月入懷,在那裏匯聚成重尨富陽城外最有盛名的一次景致。
去向富春江,死路一條。
去虎丘崖,也是死路一條。
如何抉擇?
龍紋看了看船艙內的慕容無攸,又抬頭望了望遠處,一人一馬,兩人同行。
“就在前麵了!快截住他!”公孫城疾馳在馬上,隱隱看到船身,激動喊道。
南宮飛又重重揮了下馬鞭,加快了速度。
龍紋見狀,不再猶豫,既然無論怎麽都是死,與其束手就擒,不如交給天意。
想著,他滑動手中的船槳,像虎丘崖而去。
“不好!”南宮飛發現了龍紋的舉動,船隻的改向,臉色大變。
南宮飛又啪地馬鞭抽上馬身,馬一吃痛,不要命地撒開了腿來跑。
不一會,他便到了龍紋的船前一些的岸邊。
他從馬背上取出圈長長的麻繩,在空中揮舞著,就要向河中船頭套去。
龍紋大驚,卻在刹那之間。
船已到了虎丘崖的崖口,一落千丈。
船垂著倒了下去,順著水流,淹沒在了浩瀚的水煙裏。
飛流直下三千尺,看著那樣的高度,南宮飛搖了搖頭。
他不能再追下去了,他也沒必要再追下去了。
慕容無攸,必死無疑。
趕來的公孫城,也來到虎丘崖邊,俯身望向崖底,除了水花,什麽都看不見。
“將軍?”他有些猶疑道。
“慕容無攸墜崖而死。”南宮飛鄭重道,雙眼直視公孫城。
公孫城先是低頭思考了會,半晌才抬起臉道:“將軍所言及是。”
虎丘崖的瀑布聲音之大,早已湮沒了兩人的對話,他們默契的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