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子君
“王爺,饒命——”高英剛要發作,看清來人後猛地跪在地上直叩頭。
那馬車上的男子卻未動,倒是破虜站在一側高高抬起頭,滿臉地不屑。真是狗仗人勢,如今一個小太監也能欺負到六哥頭上了,看六哥怎麽收拾你。
還未待他觀得好戲,那邊一個碧衫女子款款而來,柔聲道:“羽嫣來遲,讓王爺受驚了。”
破虜隻覺得眼前的女子,身姿纖柔,巧笑倩兮,頗有一種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的意味。
慕容無攸挑起簾子,露出一張高貴如華的臉來,他徑直下了馬車走到羽嫣跟前,又抬頭一瞥那高台上丹青子所作的美人圖,頗為欣賞道:“姑娘,當得起這香妃之名。”
“王爺,繆讚了,裏麵請吧。”羽嫣淺淺一笑道。
說著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香樓,那高英跪在地上尷尬無比。
“還不滾!”破虜的脾氣實在是不太好,目光狠狠地掃過去,直把高英嚇得背後一陣冷汗。臉色慘白的高英忙爬起來,在侍從的攙扶下,又怒又驚又恨地帶著官兵離去了。
這般,人群中響起陣陣鼓掌叫好之聲,破虜頗為高興地朝眾人拱拱手,也走進了香樓。
“婉兒,上茶。”羽嫣輕啟貝齒,聲音悅耳。
慕容無攸在上位坐下,左右打量著這香樓,樓內的布置十分雅致,牆上掛著當代名家的工筆花鳥畫,展示的木櫃裏放著一個個精致的小瓶子,材質不一,有琉璃的、白玉的、水晶的、還有琥珀的。空氣中彌漫著不知名的香氣,絲絲嫋嫋,卻不喧賓奪主,隱隱約約,他還能聞到羽嫣身上淡淡的青蓮香。
“你便是這座香樓的掌櫃?”慕容無攸不禁有些好奇。
“正是,奴家的姑姑愛香,便創辦了這座香樓,後來傳給了奴家。”羽嫣倒茶的手如玉潔白。
“那姑娘的姑姑,也一定是個妙人。”慕容無攸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笑道。
羽嫣不答話,隻是斂眉溫柔問道:“這茶可比王爺府中的要好一些?”
“雙瑞,你說,可比王府中的茶好?”慕容無攸不答話,卻是高興地問向身旁的小廝。
雙瑞額頭直冒汗,半天才憋了一句道:“羽嫣姑娘的茶——比雙瑞泡的好!”
哈哈,這些日子以來慕容無攸從未像此刻一般覺得內心釋然,心情愉悅。
羽嫣聽這小廝回話,也是掩嘴輕笑,恍而才想起什麽來,回頭吩咐了婉兒幾句。
不一會,便見婉兒捧著一精致的木匣子走過來。
羽嫣打開木匣子,隻見柔軟的錦緞上躺著一枚鏤空玉香囊,那雕刻的紋樣十分特別,宛若曲水流雲,再瞧其間的木質香料,用細密的柔紗束起。她取出那枚鏤空玉香囊,柔聲道:“這是公孫小姐數月前在本樓為王爺訂製的,原定是在十日前完工,卻因故延誤了工期,如今才得,正好便請王爺取回去吧。”
慕容無攸接住香囊的手一滯,恍而恢複如常道:“多謝姑娘費心。”
物是人非,滄海桑田。如今再瞧這香囊,雖名玉罕見,觸手生溫,香料難尋,也難再……
“它還有一個名字,叫做子君。”說著,羽嫣遞過一張發黃的花箋。
那花箋之上正是公孫爾雅的筆跡,清秀的小楷:子君,願君早歸。
慕容無攸將花箋收入袖中,又將香囊小心地係在玉帶上,這才站起道:“本王還有事,先行一步了。”
“王爺,慢走——”羽嫣沒有跟上去,是婉兒雖在他身後一直送他出門。
眾人隻見慕容無攸出來時,麵色凝重,神情有些飄浮,不知是遇上了什麽事。
那邊先茗居裏,渥丹倚靠著窗戶的半邊身子有些發麻,她的神色是一片寂然:“為什麽擅作主張?”
歸荑正在剝著桔子,忽聽到渥丹的質問,瞥了一眼窗外,滿臉的不以為然道:“我與羽嫣也是心疼你。”
“我是問你,為何要將雲若的東西這般送出去。”渥丹的聲音有些顫抖。
“不這般,你怎會看清他的心?”歸荑勾起嘴角,神色肅然,反問道。
“這是我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渥丹丟下一句話,看也不看她,冷冷地走了。
歸荑突然情緒有些失落,桔子也不剝了,躍上橫梁透過窗戶望著遠方。她沒有告訴渥丹那香囊之中的香料是為何物,那可是她求了龍王許久才得的龍骨香。得龍骨二兩,便可煉製龍骨香,香可解百毒,更能安眠,她聽說慕容無攸自從先皇駕崩後夜夜失眠,渥丹一直在想辦法,卻終尋無果。若不是以這樣的方式送出,慕容無攸怎會毫無防備的日日夜夜佩戴在身邊。可是自己似乎做錯了什麽……
歸荑想不明白,想到最後便不想了。
先茗居的夥計見樓上貴賓室的客人匆匆離去,忙上樓來收拾房間,卻剛踏入房門便聽到一個失落的聲音:“有酒嗎?”
那夥計左右環顧,最終在橫梁上找到了歸荑,他嚇了一大跳,半晌才道:“我們這裏隻有茶。”
“沒勁——”歸荑撇撇嘴,倏地一躍從窗外直直地翻出了樓外。
啊!那夥計驚得嘴張地老大,這客官真是,不會出人命吧,他趕緊趴在窗沿看,而樓外早沒了歸荑的人影。
那邊馬車裏,破虜大氣都不敢出,慕容無攸剛剛上了車後,一句話都不說,隻閉著眼小憩。
他們此行要去重尨皇城,新帝慕容德奎召見,據說是位了西北的軍事。近來,與重尨接壤的青宵國鬧得實在厲害,經常越過境去強搶掠奪,百姓是苦不堪言。更有消息說,青宵國已經暗暗聯合了其他幾國,正欲結成同盟一起進攻重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