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阿圖，不要哭

  我的眼皮被一陣掀開，強烈的刺痛感襲來，我疼得倒抽一口涼氣，手指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床單。


  眼皮一陣刺痛，有消毒藥水的味道在鼻息間侵伏，一層涼涼的紗布覆上我的眼睛，我不由自主地更加抓緊了床單，緊張的情緒在心中無處躲藏。


  「醫生，我會瞎嗎？」我輕聲問。


  「只要好好修養，應該沒問題的。」醫生說，突然話鋒一轉，「對了，門口那個臭小子，是你的男朋友吧？」


  「呃……啊？」我不經意地抬起頭。但是，什麼也看不見，我忘了我的眼前蒙著一層紗布，還有著藥水的味道。


  「看，他把我的窗戶都快敲碎了，你聽到了嗎？」醫生笑呵呵地說。


  我一怔，窗戶？


  對了，我雖然眼睛看不到，但是聽覺還是可以聽到，「咚咚咚！」「林汐佳！你要是敢瞎！我不會放過你！」「咚——！」一聲劇烈的咆哮聲，夾雜著一聲劇烈的敲窗戶的聲音，我不禁怔在原地，這個傻阿圖。


  「呵呵，小姐，你可真幸福呢，有這麼一個……脾氣好的男朋友。」醫生擤了擤鼻子，艷羨般地說道。


  我笑了笑，不禁有些擔心，「醫生，請你實話告訴我，我……到底會不會瞎？」


  「如果好好休養，應該是不會的。」醫生說。


  「真的嗎？」我有些欣喜若狂。


  「但是……只有百分之五十的概率。」醫生說，「小姐，我很抱歉，我已經儘力了。」


  推出手術室的那一刻，我坐在輪椅上，眼睛上蒙著紗布。長長的捲髮散落在肩膀兩側，像一隻失去了靈魂的布娃娃。


  圖佑城見我出來，立刻上前詢問道，「汐佳！你沒事吧？！」他的聲音充滿了擔憂，我感覺到，他緊張的手。


  「我沒事。」我微笑。


  「真的……沒事嗎？」他有些擔憂地問道，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因為，有一個不明物體的影子在我的面前搖晃。


  我微微笑了笑：「真的……沒事。」


  剎那，他鬆了一口氣，扶上我的額，冰涼的嘴唇吻上我的額。他一隻手挎在我的腦後，用力往前箍緊，緊緊地，緊緊地，好像要將我埋入那寬大而帶著溫暖氣息的黑色皮衣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他用力地吻了吻我的額頭。


  我的眼睛濕潤了：「阿圖，如果我瞎了，你還會要我嗎？」


  「如果你成了瞎子，我就也把自己弄瞎！我陪你一起瞎！」圖佑城聲嘶力竭地說，將臉埋入我的脖頸，淚水順著他的臉頰緩緩地流淌在我的頸項內，泛起一片潮濕。


  我摸索著摸摸他的臉，「阿圖，別哭。」


  「因為，我不會瞎。」我微微一笑說。正如他那天在雨中說過的話一樣——「林小寶！不要哭！因為，我不會輸！」


  現在，我再次用篤定的聲音對他重複一遍，「阿圖，你的林小寶不會瞎。」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額頭，將臉埋在我的臉頰處，用力吻了吻，有咸澀的味道，有自責而擔憂的呼吸，我說：「阿圖，不要哭，你哭的樣子醜死了。」我故意學著他的話說。


  「傻瓜。」他揉了揉我的頭髮，深吻了吻我的臉頰，站起身來，走到身後，「我送你回病房。」


  「好。」我笑得甜甜的。


  回到病房，皮膚感受到陽光灼痛的味道，可是，眼前還是看不見，什麼也看不見。


  我坐在床頭，腳被他輕輕抬起，感覺到腳下一空，圖佑城幫我脫了鞋，將我的腳輕輕放置到床尾，幫我掖好被子。「早點睡。」他吻了吻我的額頭，細心地撩起我唇邊的一縷髮絲，蒙著紗布的眼睛微微顫了顫，我抱著熱熱的杯子，說：「阿圖，別走，留下來陪我好么？」


  看不見，我怕。漆黑的一片，漆黑的病房，漆黑的鬼故事在腦海里呈現出一副恐怖的畫面。


  我不由自主地抓緊了圖佑城的衣服，手心一片惶恐。感覺到手指被一片溫熱的手輕輕拿下，捏在手心裡，他說，「汐佳，我不會再讓你一個人，我不會再讓自己，犯一次這種蠢的錯誤！如果今天失去了你！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汐佳，你打我吧，罵我吧，」他緊握住我的手，跪在床頭，因為，我聽到膝蓋輕微觸碰地板的聲音，他在幹什麼？！他居然下跪？！這不是我認識的圖佑城！


  我驚愕得捂住嘴，一隻手趕緊拉住他冰涼的手，「阿圖你在做什麼！趕快起來！誰要你下跪了！」


  「不，我要跪。」他說，「我還要拿搓衣板來跪，沒有搓衣板的話，遙控器也行。」


  「哈哈！」我破涕為笑。


  「你笑什麼？」他委屈地看著我。（聽聲音委屈）

  「笑你傻啊！哈哈！」我大笑道，這個時候還有心情開玩笑，簡直是個活寶嘛！


  「還不是為了逗你開心。」他說，「不介意的話，我還可以犧牲一下色相，讓我的未婚妻開心，不再感到那麼恐懼。」


  「謝謝你的好意啊。」我拉上被子，「我無福消受！！」……「不對！是你犧牲色相我也看不到！」我說。


  「等你眼睛好了，就可以看了，快點睡吧。」


  一個吻落到我的額頭。


  唔，這是哪門子安慰？

  我閉上眼睛，那晚，我夢到自己被一個裸男追，那人說：「汐佳！你怎麼不看我呀！」我說：「脫光了追我一百米，我回頭看你一眼都算我耍流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