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想見你」

  夜晚，我把自己關進一片黑暗中，靜靜地流淚。


  「這位小姐，我和阿楠是男女朋友。」


  「小姐，你是不是認識我家寂楠？」


  「寂楠他……失憶了……」


  一股刺心的悲傷從身體深處傳來，我靠在沙發上，靜靜地流淚。身體里好像有許多許多流不完的眼淚，它們紛紛從那個叫做「淚腺」的地方湧出來，我努力抑制心底的悲傷，抓著抱枕，哭得泣不成聲。


  耳邊響起那位護士的話：「林小姐，寂楠他失憶了，真的不認識你了！希望你不要生氣……寂楠……他不是有意的……」


  一字一句都透露著對徐寂楠的關心，看來，他找了個很好的女朋友啊。


  我冷笑。


  護士告訴我，徐寂楠之所以會和她成為男女朋友，是因為徐寂楠在醒來后的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細心打水的她、細心為他擦汗的她，細心喂他食物的她……


  身體深處好像有一股不為人知的悲傷，靜靜地在身體里蔓延。我哭得泣不成聲，緊緊地抓著抱枕，把臉埋進濕透的枕心。


  為什麼……


  徐寂楠……


  你為什麼要回來……


  我死命地把臉往枕芯里埋，企圖用這種方式來逃避現實中我所面對的一切。但是很快，燈開了，一個醉醺醺的身影出現在我的面前——


  「老婆……老婆……」夾雜著醉意的熟悉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我慌忙起身，手忙腳亂地擦掉臉上的眼淚。


  我微笑地看著他：「阿圖，你回來了。」


  「嗯……公司很多事情……讓老婆久等了……」圖佑城一隻手繞過我的脖頸，我小心翼翼地扛著他，吃力地將他扛到床上！


  真重啊……


  我吃力地將他「扔」到床上，看著他趴在床上熟睡的樣子，我忍不住嘴角輕輕上揚，阿圖，至少不論發生任何事，還有你在我的身邊。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直到老去……死去……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婚戒，此時此刻，它正在檯燈的照耀下散發出鑽石的光芒。


  我欣慰地笑了笑，低下頭來，走了出去。


  輕輕帶上房門。


  「晚安，老公。」我輕聲說。


  靜靜帶上房門。突然聽到裡面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動靜。「林汐！不要走！不要死！不要走！不要死！」


  我立即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你在說什麼？你剛才在說什麼？阿圖？」長發垂在他臉上，我輕聲問。


  手指撫摸著他的眉心，他的眉眼，還有他……薄薄的嘴唇。我閉上眼睛，靜靜地親吻他的唇。閉眼，長睫深情而染上檯燈的餘暉。


  我靜靜地親吻他的唇，好像要把未來無數個吻都親吻掉一樣，我靜靜地撫摸著他的眉心，他的眉眼……他隱約可見的鬍子……


  突然間，悲傷佔滿心底。我抬起唇來，又吻了吻他的鼻尖，這才安心地離去。


  突然間，一隻手臂拉住了我的手。


  我回頭一看，就看見他正睜著那雙澄澈的眼睛，在檯燈的照耀下，那雙眼裡彷彿有餘暉，像夏日水面泛起的金光，「留下來陪我。」他笑著對我說。


  我笑眯眯地湊近他，無比欠揍地說了一句：「我才不要——！」


  突然間，他一把扣住我的手臂，將我「拉扯」了過去。溫熱的呼吸噴洒在我的臉上，帶著滾燙的溫度，他靜靜地抱住我，雙臂將我圈得死死的。身體已經麻木了，我像一具失去了靈魂的木偶人一般，靜靜地望著窗外。


  「在想什麼？」他凝聲問。


  「想……婚禮會不會順利……」我低頭望著自己胸前衣服上的一朵小白色蕾絲花，語氣有些惆悵地答。


  「一定會順利。」他說，手臂微微圈緊了我，「一定會。」


  「你怎麼這麼肯定？」我轉臉望著他說。


  「因為——不管你跑到天涯海角，我都會把你抓回來，牢牢地抓回來，像現在這樣。」他牢牢地收緊了手臂。


  我低下頭來，微微笑了笑，「圖佑城，你總是這麼固執。」


  「不固執的話，還叫圖佑城嗎？」他微微嗔怒道，「做好準備，明天陪我去試婚紗，聽到沒有？」他搖了搖我的手臂。


  「聽到了。」我微微笑了笑。


  「這才像我的汐佳嘛！」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像個孩子氣般地靠在我的手臂上，笑得一臉無邪。


  翌日，我坐在婚紗店裡，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雨。


  圖佑城在裡面試新郎裝。


  正當我望著窗外的雨失神時，我的手機忽然響了，看著屏幕上那個陌生號碼，我愣了愣，最終還是接起：「喂。」


  「喂。」一聲來自冰窖深淵般的聲音，帶著迴音，靜靜地傳入我的耳朵。


  我微微愣了愣，冷聲道：「你有什麼事。」


  「我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