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藺老太太和趙氏聽聞藺氏生病不免有些擔心。
私下裡悄悄問薛致遠,「月荷她沒事吧?病的重不重?可請了大夫?」
「您老別擔心,病的不重,就是受了些風寒,不打緊,我已經命人請了大夫給瞧過了,也開了葯。」
「哦,那就好,那就好。」
藺老太太和趙氏這才稍稍放心。
薛華裳乘勢道,「母親說她有些想言表妹了,不如等今天散了宴席,讓表妹跟著我回去住兩天?」她說,「父親不在家,母親身邊也需要人陪她說說話解解悶,正好我和表妹去給她作伴。」
老太太倒也沒多想,點點頭道,「那也好,讓言兒跟著你回去玩兩天吧。」
得了藺老太太的允准,那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薛致遠和薛華裳出了雅廳去找穆言。
穆言就在樓下等著他們,三人見面后,穆言臉色有些泛紅。
薛致遠也張著嘴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說實話,這些日子不見面,真的有好多好多話想對她說,但話到了嘴邊上,卻又硬生生給咽下去了,就是說不出來。
當然,主要是因為薛華裳在的緣故。
薛華裳見他們兩個這個樣子,輕輕哼了一聲,邊走邊說,「我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穆言臉色更紅了。
桃紅和綠蕪偷偷抿嘴笑了一聲。
薛致遠尷尬的咳嗽著,他說,「近來過的可好?」
穆言點頭,「還好,你呢?」
「我也還好……」他其實很想說一句,還好是因為太想她了,但這麼多人,如何能說得出口,最終只是說,「華裳和你祖母說了,等酒宴結束后,你就跟著我們一起回侯府。」
穆言心情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
去侯府,也就意味著她要和自己的父親見面了。
她該以怎樣的姿態和父親見面?
是該笑著和他說,我過的很好?還是該哭著問他,這麼多年可曾想過她們母女?
穆言眼裡的緊張薛致遠全都能看見,他低聲寬慰她,「沒事的,你不用緊張,沒事的,有我在……」
薛華裳立刻回頭,「好了,這裡人多眼雜,別膩味了好不好?有話咱們往沒人的地方說。」
她其實很想反對穆言和薛致遠在一起,但實在不忍心……
且看他們的造化吧。
薛華裳對言候府熟悉的很,她道,「走,宴席還要過一陣子才開始,咱們去園子里走一走吧。」
為了不讓外人說閑話,薛華裳挽住了穆言的胳膊,讓薛致遠跟在身後。
三個人一道去了言候的園子。
大喜的日子,人們都在前院和后宅忙著,園子里倒是清凈的很。
到了一處僻靜的地反,薛華裳沖著綠蕪和桃紅使了個眼色,道,「那邊有一池錦鯉,咱們過去看看吧。」
綠蕪和桃紅會意,跟著薛華裳去看錦鯉了。
薛致遠身邊的小廝也悄無聲息退下,去望風了。
穆言和薛致遠相對站著,兩對黑漆漆的眼睛互相看著,隔了很久,薛致遠才開口說話,「言兒,我……我想你了。」
穆言連騰一下就紅了。
薛致遠笑了笑,伸手輕輕將她的手握住,她的手有些涼,他問,「冷嗎?」
穆言心突突跳著,搖頭,「不,不冷。」
「可你的手是涼的。」
「我是容易手腳冰涼,不過不礙事……」
「那……你可曾想我?」
薛致遠一雙眼睛緊緊盯著穆言,穆言乾咳了一聲,支吾了很久才點點頭,「嗯,想了,不過我想著你肯定是在忙大事,便也沒去打擾你。」
「是有些事要忙。」薛致遠溫聲道,「要安排你和你父親見面,還要兼顧三皇子那邊的事情……」
「那你要多加小心。」
「我知道。」
薛致遠道,「前些天我父親找我說話了,他大約是有些懷疑我,我想,我得加快進度了,你父親的事情也不能再拖著,我已經找了人幫你父親配製解藥,現在只差一味藥材,我已經派人去取了,等你父親解了毒,便救他出地牢。」
「……還有,等你和你父親見過面后,我想把你父親的情況和你母親說了,我想,她也該是時候知道了。」
穆言稍微沉默了一下。
其實她心裡還是很沒有把握的,不知道藺氏知道這些事情后,能不能撐住。
但想要瞞著藺氏一輩子,那是不可能的。
「你放心吧,你母親不是軟弱的女人,她能執意生下你,又能嫁給我父親,她就不是普通女人,她,應該能撐過去……」
薛致遠的手指透過陽光輕輕穿過穆言的黑髮,她上揚的眸子明亮而清澈,嘴唇泛著玫瑰的艷紅。
他笑,嘴角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等我,等結束這場紛爭,我便娶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好?」
穆言纖長的睫毛顫了一下,她鄭重點頭,「好……」
四月的天氣已經很溫暖了,穆言迎著太陽,笑的分外燦爛。
…………
迎親的隊伍很快浩浩蕩蕩到了言候府上,觀禮的人圍了好幾圈,穆言和薛華裳他們並沒往裡面擠,不用看,那陸怡玉的臉色一定很不好。
誰願意嫁給言候?
薛華裳聽著鼓樂聲聲,總有種逃出生天的慶幸感。
想起前世,自己也是這麼坐著花轎被送入言候府上的,那時候,她還是個天真的小姑娘,不過在言候府過了半年,就被折磨的如同老婦了……
心裡,她是同情陸怡玉的,但如果不是陸怡玉,今日坐在花轎里的人,仍會是她。
人生啊,總會有人不幸的……
拜堂的時候言候一臉的高興,紅光滿面,但近處的人卻能聽到陸怡玉隱隱約約發出的哭泣聲……
穆言遠遠看著陸怡玉一身鳳冠霞帔,卻佝僂著腰身的樣子,她想起前世那個秋光明媚的晌午,陸怡玉也是這樣一身鳳冠霞帔,那時候的陸怡玉是多麼的得意,仰著頭從她面前挺胸走過,而她站在那裡,卑微如螻蟻,成了全場的一個笑話……
一切都過去了。
她活的不再是一個笑話,活的不再卑微如螻蟻……
穆言揚著唇角輕輕的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