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反目
大樓裡面斷開的電線閃著電火花彷彿告訴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智人家庭他們依然處於危險的境地，而劉思荃還是一臉茫然的看著外面不知所措。
大街上消防警察還在繼續和趕來的重型貨車搏鬥，大批的國民警衛隊員陸續從地面趕了過來，平民一個個都被勸回了家，而人工智慧控制的機器卻顯得桀驁不馴，它們根本不聽警察和國民警衛隊員的指揮，反而妄圖來維持秩序。
逼住八輪電動車的直升機用電磁脈衝阻住了它，國民警衛隊員上前打開車門，裡面空空如也，大街上實在太混亂了，他們只好放棄搜尋三個仿生機器人，加入了別的戰團。
沒有人注意到躲在破損大樓里的劉衛平了，林雙棉稍稍安定下來，「衛平，這是怎麼回事，怎麼像是世界末日？」
劉衛平看看大街上面激烈的爭鬥輕輕答道，「這不是末日，這恐怕才是開始。」
「什麼？你在說什麼？」
見林雙棉追問不停，劉衛平看了女兒一眼，不再回答，他用比特流和林雙棉交流起來，「雙棉，我們也許要放棄她了。」劉衛平將目光對準了劉思荃。
「你說什麼？」林雙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主機接受到的信息，「你為她花費那麼的心血怎麼這時候灰心呢？」
「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是說放棄她，而不是我們的女兒。」
林雙棉給他發來一個問號。
「我已經找到足夠的計算資源來運行我新的腦波程序，如果我們能夠找到當年思荃那縷頭髮，我們就能重新創造一個心智更加健康的智人。」
「怎麼可能？人類的法律對壟斷計算機資源規定那麼嚴厲，連勇剛都不肯為你突破，你哪裡來這麼多資源？」林雙棉對劉衛平的工作多少知道一些，對他和趙勇剛的爭執也了解不少，當劉衛平告訴她好消息的時候，她將信將疑。
「雙棉，我沒有告訴你，勇剛他有一個朋友叫秦盛榮，也是一個智人，不過他和我們不一樣，他完全隱匿在網路中，已經控制了所有的人工智慧程序。」
劉衛平的話在林雙棉聽來並不讓人吃驚，她在好幾個程序中過了許多年隱居生活，當然相信劉衛平所說不假，不過林雙棉還是提了一個問題，「為什麼他能控制所有人工智慧程序？」
「是我，我為波士頓動力公司編寫了S1000機器人控制程序，它其實是一種可以自我複製的學習程序，能夠在網路上到處傳播，代替各個主機原先的操作系統。」
「那麼是你創造了一種病毒？」林雙棉驚訝了。
「也不能這麼說，這是我和秦盛榮之間的交換，我答應為他編寫這種全新的操作系統，他可以將控制的全網計算資源為我運行腦波程序。」
「你怎麼可以和這種智人作這樣的交換，我已經看明白了，格羅茲尼的****就是他發起的，他的野心太大了！你自己完全可以搜集全網資源，為什麼要和他交換？」
「雙棉，你不知道他的厲害，他藏身在早年的稜鏡系統中，在各個伺服器和網路節點廣布後門，如果要破壞我這樣的全網運行程序太容易了，我沒有選擇，要救活思荃，必須和他合作。」
「衛平，你瘋了，我們為什麼要救活思荃？」
「還不是因為她沒有情感嗎？」
「是的，就是因為她沒有人類的情感，既然我們是智人為什麼要這麼在乎她缺少人類的情感，說明我們起碼還懂得人類的愛。你看看你，你做了什麼，今天有多少人因為你生靈荼炭，有多少城市因為你血流成河？你想過沒有這樣做的後果？你和哪些冰冷的機器還有什麼區別？」
林雙棉一連串的責問讓劉衛平莫名的火起，他為了劉思荃想盡了辦法，背叛了原則，到處出生入死，沒想到換來的卻是林雙棉的不理解，他針鋒相對答道，「我窮盡一生就是為了能讓我們三人能夠重享天倫之樂，你呢？你做了什麼？你跟著阿桑齊我都原諒了你，你有什麼資格指責我？」
提到阿桑齊，林雙棉也光火了，「如果當年你不是整天呆在實驗室，我怎麼可能受到輻射？思荃怎麼會夭折？」
兩個智人為了六十年前的感情糾葛又開始爭吵不休，他們雖然年已近百，可作為智人不過二十齣頭，吵起架來依然和年輕的人類一樣不斷刺激傷害對方。
過了一會，林雙棉靜默了，不再有消息發送過來，劉衛平以為她消了氣，說話的語氣也溫和了許多，「雙棉，你還在嗎？」
林雙棉還是沒有答覆，她和劉思荃坐在地上，一動不動，劉衛平覺得不對勁，他伸手拉了拉林雙棉，林雙棉的身子一歪，倒了下來，劉思荃也一樣，一碰就倒。劉衛平湊上身去，他體內的氣體感測器還能檢測出兩人呼出的二氧化碳，應該不是電池耗盡，難道是她生氣休眠故意不理自己？
劉衛平不由的自責起來，也許自己發送的信息傷害了林雙棉，沒想到為了她們兩人努力這麼久換來的卻是這樣的結果，正在他發獃的時候，門口轟得一聲，玻璃門被撞了開來，一輛重型卡車一頭衝進了大廳，在大理石地面上滑了一段停了下來，碎玻璃嘩啦啦的砸了劉衛平一身。
他扭頭一看，一輛消防車將自動駕駛的重型卡車攔腰撞翻進來，一群國民警衛隊的士兵端著電磁脈衝槍歡呼跳躍，「成功了，成功了！」
脈衝槍上的照明燈掃過黑暗的大廳，一個士兵喊道，「這不是前面逃脫的仿生機器人嗎？」聽到他的提醒，士兵們都將照明燈射進了大廳，分明就是劉衛平一家坐在角落裡面。
士兵們踩著玻璃堵著破門衝進來，靴子踩在碎玻璃上發出了難聽的聲音，劉衛平慌亂的打量著大廳，樓梯已經被重型卡車封死了，看來是無路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