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平被趙勇剛打動了，將在交大飲水思源更改自己舉報趙勇剛的事一股兒腦兒倒了出來，「勇剛，老師心裡有愧！我不該瞞你！」
趙勇剛聽完了劉衛平的故事笑了笑，「老師，這是人類的事情了，我穿越到漢學網校是你救了我，你給我智人的生命，過去的事情算什麼呢！」
看到趙勇剛這麼大度的原諒自己，劉衛平更加感到慚愧了，「勇剛，我不如你，比特幣的事情我都放不下，真是讓你見笑了。」
趙勇剛介面道，「老師，說真的，我急著找到你是想請教你一個問題，為什麼我和秦盛榮、吳小芸三個人同時在阿雷西沃天文望遠鏡遇難，只有我和秦盛榮能夠在數碼世界恢復出來，吳小芸卻杳無音信呢？」
「這個問題我思考了好久，我在比特幣系統中將你恢復出來的時候就嘗試解決過個問題，你們三位是因為/cdn-cgi/l/email-protection#344751405d745c5b5951
seti@home接受到了你們手機中的信號讓解碼程序鎖定了工作對象，吳小芸在進行六度分隔搜索的時候出了問題，我當時沒有條件模擬，現在不同了，我們已經跳出數碼世界，完全可以進行實驗運算，找到其中問題所在。」劉衛平見秦盛榮對他這麼大度，義務反顧的接過了恢復吳小芸的任務。
趙勇剛所在的克里福德廣場是克里福德基金在舊金山海港區新建，大部分都用於出租，趙勇剛以皮諾生物子公司的名義租賃下了整個十三層作為辦公用，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大隱隱於市，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土星能源實際控制人。
劉衛平的辦公室被安排在趙勇剛對面，其實兼作起居室，整個一層少有人來光顧，偶爾有人給他們送來整桶的葡萄糖液，趙勇剛在網路定單上都是用皮諾生物公司的名義定購，誰也不曾起疑這些葡萄糖液的用途。
劉衛平就在克里福德廣場安頓了下來，著手準備研究起吳小芸的問題，趙勇剛給他配備了土星能源提供的超級量子計算機和獨佔無線能源信息網，讓劉衛平有條件以最快的速度獲取網路上的任何信息。
劉衛平做的第一件事情和吳小芸並沒有關係，他將發射到太空以後地球上發生的重大事件都迅速檢索了一遍，他對最新的裁軍法案沒有多用心研究，卻將重點放到了智人法案上，很快他就將智人法案吃了個透。
劉衛平匆忙從躺椅上爬到了地上，趙勇剛告訴他為了節約能量，平時多用躺姿，這樣體內的陀螺儀可以處於休息狀態。本來他和趙勇剛之間的交流可以用數碼流直接進行，可劉衛平習慣了在阿西莫夫機器人體內養成的習慣，他喜歡用人類的方式行事。
劉衛平推開了趙勇剛的房門，裡面空空如也，他剛想轉身，體內的主機收到了趙勇剛的共享位置信息，原來是在海港區的一個皮諾生物的網點，「老師，這兒你遲早是要熟悉的，不如先過來看看吧。」
劉衛平猶豫了一下，沒有迴音，趙勇剛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數字信號又傳了過來，「不用怕，你的外表和真正的人類沒有區別，要取代他們就先擁抱他們，快來吧，體驗一下智人的美妙感覺」
聽到趙勇剛這麼說，劉衛平想起了1973年為公社社員們朗讀報紙上集成電路計算機時的場景，趙勇剛帶給他的體驗就像六十多年前的集成電路給他帶來的衝擊一樣，好奇心讓他迅速走進了電梯。
劉衛平習慣性的上去想按一下電梯按鈕，卻發現電梯並沒有控制面板，他這才意識到是加利福尼亞，這兒的新技術運用程度遠超傳統的日內瓦，發射升空前，他就聽說過加利福尼亞大部分機電設備都已經聲控了。
「請到一樓。」看到電梯壁上有一個小拾音器，劉衛平想起了自己的語音操控，「要不要在智人的世界中將劉思荃創造出來呢？」劉衛平在自己主機中自言自語。
「先生，我們無法確認你的身份。」一個毫無感情的機器語言在頭頂上響了起來。
劉衛平剛要張口回答又立刻收住了嘴巴，他退出電梯急忙連上趙勇剛，「勇剛，怎麼回事？難道我又坐牢了嗎？怎麼電梯都要確認身份？」
「哈哈哈！」劉衛平的處理器里全是趙勇剛大笑的表情包，「老師，我忘了告訴你了，你的新身份是大衛?劉，所有的個人帳戶信息都在你桌上的眼鏡裡面，在加利福尼亞，沒有眼鏡寸步難行。」
劉衛平這才想起了自己桌上有副三星眼鏡，他回到屋子裡面戴上了三星眼鏡，依照趙勇剛發來的操作指示，左右眼睛對著鏡片各自眨了兩下，眼鏡里的全息影像告訴大衛?劉已經登陸成功。
劉衛平走到了電梯準備下樓，他已經將趙勇剛發來的地址在體內主機設定了導航。三星眼鏡不知道它的主人可以自動導航，不停的在全息影像中提醒目的地未設置，劉衛平沒有辦法，只好輕輕說出了皮諾生物網點的地址。
電梯自動打開了，萬物互聯的時代，一切信息都是共享的，電梯自動停在了一樓，克里福德大樓正是上班高峰，男男女女都沖了進來，嚇的劉衛平慌忙一低頭走出了電梯。
一個全裸露金屬的安保機器人站在門口盯著大樓入口，劉衛平從心裡贊同這種原始的模擬效果，這讓他心虛的不敢看安保機器人，別過臉去走出了大門，身後就聽到安保機器人的聲音，「大衛?劉身份確認！」
克里福德廣場公共配套出奇完善，門口立著一排排螺旋形的柱子，沿著柱子的螺旋形台階停著一輛輛五顏六色的小米3型無人駕駛電動車。劉衛平朝這些電動車剛剛看了一眼，三星眼鏡里就跳出了提示信息，「分時租賃車，每公里0.2聯盟幣，預計到達時間15分鐘。」
好奇心讓劉衛平走了上去，他剛盯著一輛紅色的電動車看了一眼，眼鏡裡面顯示已預定，他又換了一輛，顯示還是預定。這時，螺旋柱自動朝上升起，邊升邊旋轉，劉衛平剛剛看了下黃色的分時電動車，眼鏡提醒他可以預定，劉衛平下意識的眨了下眼睛，分時電動車的狀態就變為就緒了。
螺旋柱停了下來，黃色的分時電動車滑到了地面上，像戰鬥機座倉蓋一樣的車門翹了起來，劉衛平坐了進去，車門又蓋上了，坐椅是躺姿的，頭頂是發光薄膜娛樂系統，不過劉衛平並不需要。
三星眼鏡已經將劉衛平的目的地位置同步給了小米電動車，小米電動車緩緩滑上了馬路。沒想到離開地球的兩年，變化這麼大，劉衛平清理了一下存儲器，開始考慮前面準備和趙勇剛討論的問題。
一會兒小米電動車就提示劉衛平目的地到了，他走下了車，小米電動車又滑行到了廣場上的螺旋柱。三星眼鏡滴的一聲顯示已經扣款成功，劉衛平好奇瞟了一眼，趙勇剛給的帳戶里留了六位數的現金。
皮諾生物的網點是在一個商業體驗區裡面，上午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多，邊上就是一個酒吧還沒有開門，但激光投影廣告並沒有關閉，將男男女女的宣傳畫都投射到地面上，照的小廣場五彩斑斕。
裡面的人和劉衛平穿的都一樣，貼身剪裁的衣服，年輕人的臉部奇形怪狀，除了三星眼鏡，還塗上了各種彩繪。
劉衛平朝四面看去，幾個過往的人也在打量著他，劉衛平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他們，並沒有什麼區別，臉上都是乾乾淨淨，但是這些行人身材十分高大，都比劉衛平高出了半個身子。
「你看，那個人真萌，和機器人一樣！」兩個女孩小聲議論著走過了劉衛平身邊，劉衛平嚇了一跳，「難道已經被識破了？」趙勇剛新送的軀體本來就沒有習慣，劉衛平出來是做賊心虛，和數字產品打交道還能湊活，現在碰到真正的人類他突然緊張起來。
劉衛平一低頭就奔著皮諾生物的大門衝去，突然他感到肩膀上一陣麻木，劉衛平抬頭一看，左邊是土星能源高大的路燈桿，自己不當心左肩膀撞了上去，衣服被擦開來，表面的皮膚裸露出來破損了，卻並沒有人類的血液跡象。
劉衛平嚇的右手一捂肩膀連忙衝進了皮諾生物大門，「劉先生，您受傷了，需要到前台檢查。」
剛剛過了大門，一個機器聲音就提醒劉衛平，劉衛平更加慌了神，他都不習慣新的步態控制程序，跌跌撞撞的到了前台。皮諾生物並沒有使用機器人接待，為了提升服務品質高價僱用了一位年輕姑娘，她見到劉衛平微笑著說道，「劉先生，艾布特先生已經在兩號診室等您了。」
艾布特是趙勇剛在上海交大時候的英文名字，看來趙勇剛也有偽裝的身份。進了兩號診室，就看到趙勇剛躺在一個卧椅上面，右腿高高的抬了起來被固定兩個夾板中間，膝蓋處的皮膚被剪了開來，兩隻機械手正取出他的關節。
「勇剛？你受傷了？」劉衛平放下了捂住肩膀的右手問道。
「不不不，我來換一個膝關節，這是最新的泡沫鋁硅鈦合金關節，又輕又硬，你體內就這是這種材料，我看你用的效果不錯，我也來換一副，這樣我的電量可以更加節約一些，用不著不停的喝葡萄糖液了。」趙勇剛扭過來看著劉衛平，「老師，你才受傷了，是怎麼回事？」
「別提了，被人類笑話我的樣子，讓我一緊張撞了你公司的路燈柱。」劉衛平苦笑了一下，將前面發生的事情給趙勇剛講了一遍。
「老師，可能是他們笑話我們的身材太矮小了，沒辦法，我們沒法像你以前那樣天天背著個背包使用土星能源的無線供電，生物電池的水平就這樣。」趙勇剛嘆了口氣，「畢竟現在還是人類主導的社會，我們只能適應了。」
「勇剛，我找你是想說一件事，智人法案你想必也知道，我們兩個已經是違法的了。」劉衛平剛說到這，趙勇剛打斷了他，「不能這麼說，我們在先，智人法案在後，我們不能算違法。」
「行，就算你說的有道理，可吳小芸不是，萬一真的將吳小芸恢復出來，我們是觸犯了智人法案的。」劉衛平說出了他的擔心，「過來的路上我又想過了，在這個萬物互聯的時代，沒有什麼事情能夠不留痕迹，我們這樣做遲早是被人類覺察的。」
機械手已經完成了工作，最後在趙勇剛的膝蓋上面噴上了一種不知名的東西，看到劉衛平好奇，趙勇剛解釋道，「這是軟骨素溶劑，可以修復我們人造皮膚傷口，老師你過來，你也可以試試。」
劉衛平依言躺了上去，趙勇剛輕輕說道，「皮膚修復模式。」一個像核磁共振圓環移了過來對著劉衛平掃描了一圈，機械手移到了他的肩部。
旁邊的屏幕上亮了起來，劉衛平側目看去，一行字跳了出來：大衛?劉，檔案重度病人，肩部皮膚需要修復。
機械手將一排排看不見的東西嵌入到他的傷口中，劉衛平感覺麻木漸漸的消失了，「老師，他們在給你植入納米碳管，你的人造神經斷了，下次要當心。」
機械手很快植入完了人造神經，和對待趙勇剛一樣，也給劉衛平噴上了軟骨素，劉衛平就看見自己的肩膀擦傷部位的皮膚慢慢的生長，不一會兒完好如初。
「勇剛，你還沒有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劉衛平站了起來一甩肩膀，什麼感覺也沒有。
「老師，你說的沒錯，這是個萬物互聯的時代，恢復吳小芸是有一定的風險。但智人法案是限制的人類行為，我們是智人生產智人天經地義，上帝既然創造了我們，我們不應該獨佔這種權利，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