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突變
很多人都會遇上這樣一種朋友。你知道他是真心對你好,但在交往的過程中,這類朋友卻做出許多令你哭笑不得的事情。但即使是這樣,你也還得照顧著他,顧及著他。因為你知道,他們做出這些舉動完全是無心之舉。
但他們的無心之舉真的很讓人感到無語以及鬱悶。
起碼鄭培現在就是這麼想的。他知道葛金錠現在是他最好的朋友。但今晚他不僅破壞了他和小雨之間美好的瞬間,此時還得讓他扶著去廁所。而鄭培還得到處給他找點手紙,聽著他在廁所裡面噗噗呲呲的動靜,真真是讓鄭培欲哭無淚。
「唉呀你少不耐煩。」葛金錠反而先抱怨起來,「要不是你不帶著我來,我能追著公交車吃了一肚子的風?」
「行,行,我不怪你。你快點起來就行。」鄭培捏著鼻子站在廁所門外,無聊的四處打量。
在這個漆黑的樓道里,鄭培禁不住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巴娘時候的情景。當時也是這樣的一個樓道,這樣的一種黑暗,這樣的一種寂靜。恍惚間鄭培覺得好像又有什麼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讓他著實緊張了一下。
但廁所里噗噗呲呲的聲音不時響起,立即將他拉回到了現實之中。這次,他不會碰上任何人或者鬼魂,陪伴著他的,只有一個叫葛金錠的拉肚子的胖子。
廁所里嘩嘩一陣沖水,葛金錠一瘸一拐的出來了。他腿上的麻勁兒還沒有完全消退,現在每走一步都令他十分痛苦。
「鄭培。」葛金錠靠在廁所外的牆上,皺著眉頭說道:「你把這裡發生的事情跟我說說吧,要不然哥們兒這罪不就白受了?」
鄭培想了想,最終還是覺得不該讓這麼冒失鬼知道的太多,便勸道:「不是我不跟你說,是因為這次的事情實在是太玄,你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險。我還是早點送你回家,你以後也再不要來了。」
葛金錠知道鄭培說的是對的,但他仍不甘心的問道:「一點兒都不行嗎?就告訴我一點兒。」
鄭培笑道:「等事情過去了,我會都告訴你的。你就安心的在家等著吧。」
鄭培扶著怏怏的葛金錠一路下樓,然而就在他們走到二樓樓梯間的時候,卻聽到了一樓人聲嘈雜,似乎有很多人在打鬥。
鄭培趕緊將葛金錠安頓在一個相對隱蔽的地方,自己悄悄的走下樓梯,偷偷的觀察樓下的情況。
一樓的大廳里聚集著很多人,但因為有好多手電筒的光柱在晃來晃去,鄭培一時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林老大手下的那個中年人躺在了地上,渾身是血,看樣子他是被這群人狠狠的打了一頓。但他仍頑強抵抗,強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一邊擦拭著臉上的鮮血,一邊惡狠狠的瞪著圍攻他的這群人。
也許是因為從中年人身上撈不到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那群人在一個頭目的指揮下,分成東西兩路在程勝大樓里開始逐層逐戶的開始搜查。
鄭培立即明白了他們要找什麼。他轉身立即向樓上走去。但還沒走到三樓,就聽到一樓發出啪的一聲脆響……
鄭培心裡一驚,如果他沒猜錯,這應該是槍的聲音。
鄭培加快腳步,直奔林老大那裡。但當他推開門的時候卻一下子傻了眼,諾大的一個房間里竟然關著燈,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又趕緊推開林老大房間的屋門,裡面也是空空如也。
鄭培急了,趕緊又跑到關押著小雨那邊的房間,裡面仍舊一個人都沒有……
鄭培徹底懵了。他剛剛才從這裡離開的,那時這屋子裡起碼還有近二十多個人。怎麼這會兒瞬間消失了?那些人消失了不說,怎麼連小雨都不見了?這些人都去哪了?
「誰在哪?」
就在鄭培發懵的這一小段時間,竟然有一隊人已經從樓梯間上到了四樓。鄭培被幾束手電筒的強光晃得直眯眼睛,立即轉身向另外一邊逃走。
「別跑!站住!」
樓道里響起了轟隆轟隆追逐的腳步聲。鄭培在前面拚命跑,他雖然不清楚這幫人是幹什麼的,但就沖著他們槍殺了那個中年人這件事來看,這幫人必然不是雲巴教的朋友,八成也是沖著魄饕墓和九魄珠來的。
糟糕!鄭培一個急剎車停住了腳步,他看到幾個手電筒的光束從西邊的樓梯間照了上來,似乎是那些人的同夥趕到了四樓。
鄭培將冥鐵手鐲變成一條長棍橫在手中,是死是活怎麼也要拼一拼了!
兩撥人將鄭培重重的堵在走廊當中,明晃晃的砍刀有十幾把,刀尖都對準了鄭培!鄭培一手握著長棍,一手喚醒黑藍色的修為,只要對方敢動手,他就準備跟這幫人拼個魚死網破!
突然,一個人從人群的後面走上前來,示意大家都放下武器。
鄭培見這些人紛紛收回了砍刀,便也將修為按下,想聽聽對方要說什麼。
「鄭培,我知道這些事跟你沒有多大關係,只要你告訴我那幫人去哪了,我就放你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但由於他的面孔隱藏在手電筒的光束之後,所以鄭培一時也看不清對方的面孔。
鄭培愣了,問道:「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你是誰?」
對方呵呵一笑,向前走了一步。
鄭培驚訝的幾乎掉了下巴,那是一張多麼熟悉的面孔啊。
「張……張叔?」鄭培驚訝的問了一句。他本想上前進一步確認一下,但周圍瞬間閃亮的刀光將他逼了回去。
這時,鄭培才明白,記憶中的那個張叔只能屬於曾經了。
張叔似乎也對目前這樣突變的情況而感到尷尬,他的目光中包含著些許無奈,說道:「孩子,張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不為難你,你告訴我那些人去哪了之後,你就趕緊扶著你的那個朋友趕緊離開這裡。」
「張叔。」鄭培誠懇的說道:「我真的不知道他們都去哪了,我也是剛剛跑上來找他們,結果發現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張叔微微皺眉,嚴肅的說道:「孩子,你別逼張叔對你動手。」
鄭培無奈的嘆了口氣,說道:「張叔,咱們倆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您覺得我是一個會騙你的人嗎?」
張叔也輕嘆一聲,他知道鄭培說的沒錯。
「巡主,怎麼處理?」張叔身邊的一個人指著鄭培,低聲問道。
張叔的眼睛中凶光畢露,但看著鄭培祈求的眼神,恍惚間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徒兒,又想起了他們曾經走過的風風雨雨。張叔猶豫了一下,眼神漸漸變的柔軟,對剛才問話的人說道:「你把他和剛才抓到的那個小子都送出去。」接著,他又對鄭培說道:「鄭培啊,叔就信你這一次。你帶上你的朋友趕緊走,不許報警不許回頭,最近一個月別在這附近出現,聽到了嗎?」
鄭培感激的點點頭,因為他從張叔手下驚訝的表情已經知道,張叔的決定已經是極端破例了。
「張叔,我……」鄭培不舍的問道:「我們以後還能……」
張叔抿了抿嘴唇,冷冷的說道:「你就當張根德死了。」說罷,便領著一眾人轉身走了。
鄭培看著張叔的背影混雜在眾多背影之中消失不見,只得長長的嘆了口氣,跟著那個領路的人走下樓去。
「你們是哪個教派的?」下樓的過程中,鄭培禁不住的問了一句。
領路人知道鄭培和張叔關係不一般,態度便不是過分強硬,回答道:「我們是游龍教。」
「那張叔是你們的巡主?」鄭培又問道。
領路人點點頭,隨即停下腳步,饒有興趣的看著鄭培,反問道:「你和巡主是什麼關係?」
鄭培納悶兒的問道:「就是很普通的同事關係,怎麼了?」
領路人笑著說道:「我們巡主馳騁江湖這麼些年,人送外號『鐵鏈判官』,從來沒見他能放出一個活口。今天竟然能放你和你的朋友離開,你小子真的是命大啊。」
鄭培心裡甜一陣苦一陣。雖然張叔現在已經成為了敵對的勢力,但他永遠都不會忘了那個給他一飯盒熱粥的慈祥的小老頭。
兩人下到二樓,鄭培見葛金錠躺在地上,已經被繩索勒住了喉嚨。他身邊的幾個人一見領路人,一手拉緊繩索,一手噌的一下掏出一把匕首,立即問道:「見血不見血?」
領路人笑了笑,說道:「鬆開吧,巡主說放他們兩個出去。」
「啥?」那人手中的匕首噹啷一下掉在了地上。
葛金錠已經被繩索勒的翻白眼了,但看到匕首掉了下來,還是竭盡全力的將身體向旁邊一側,不然匕首肯定準準的扎進他的胳膊。
「放了!」領路人高聲重複了一遍。
鄭培趕緊上去,將葛金錠脖子上的繩圈解了,扶他站起身來。
「小樣兒!還不是得給我放開!」葛金錠憤憤的說道。
鄭培趕緊將葛金錠的嘴巴一捂,在一眾人不解和鋒利的目光中迅速離開。兩人跟著領路人下樓走到了大廳,領路人對著門外看了看,轉身對鄭培說道:「好了,外面沒人了,你們倆趕緊走,記得一個月之內別在這周圍露面兒啊。」
鄭培點點頭,對領路人算是道了個謝。他現在只擔心小雨的情況,但剛才上去沒有找到人,興許林老大已經把她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了吧。
領路人見鄭培扶著葛金錠吃力,便走到大門口為他們打開了樓門。
鄭培本想再對他道個謝,但只聽的嗖~湊的一聲,領路人瞬間便沒了影蹤!
樓門慢慢的關上,鄭培和葛金錠同時傻了眼,這麼一個大活人就在自己的面前,彷彿是變戲法一樣瞬間沒了影,這幾乎就是天方夜譚。
鄭培趕緊走過去,就在他要打開樓門的一瞬間,兩三個金屬的鉤撓噔的一聲打到了樓門的玻璃面上。這時鄭培才發現,領路人是被這如同章魚觸手一般的鉤撓給瞬間拽走的。此時領路人已經被十幾米以外的鉤撓的操縱者反抱在懷裡。那個鉤撓的操縱者一隻手卡著領路人的喉嚨,另外一隻手死死的捂著他的眼睛,不顧領路人劇烈的掙扎,兩隻手反方向用力,咯嘣一聲擰斷了領路人的脖頸。
鄭培眼睜睜的看著領路人被殺后屍體無力的滑落到了地面,內心無比的驚恐。他趕緊將樓門關死,不給那些四處飛舞的鉤撓以可乘之機。但那個操縱者似乎已經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一邊將鉤撓收起,一邊向後慢慢的退去,只留給鄭培一個如同鬼魅般恐怖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