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意料之外(上)
「你跟我來。」老婆婆說了一句就轉身走出門外。鄭培雖然不知道要做什麼,但也只能是起身跟了上去。
兩人站在小道前,老婆婆回身用大拇指在鄭培的額頭上橫著抹了一道,鄭培知道這是在傳給他一點修為。之後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過小道,來到了另外一邊的房子前。
老婆婆走到井邊,面無表情的說道:「幫我做點事,擔水劈柴和燒火,我來做粥。」
「嗯。」這些都是小事,鄭培答應的很痛快,畢竟吃人家的嘴短,昨天他喝了老婆婆一桶粥,怎麼也得做點什麼來補償一下。鄭培沒有啰嗦,擼起袖子就要打水,但他卻被老婆婆給攔住了。
面對鄭培不解的表情,老婆婆慢條斯理的說道:「今天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要把上衣都脫掉。」
鄭培立刻覺得大囧,這樣奇怪的要求他根本想不出來原因。但巴娘囑咐過老婆婆讓做什麼就做什麼,他也不能拒絕,所以鄭培也就猶猶豫豫的把上衣都脫掉了。此時正是黎明之時,太陽還沒有出來,林中的風雖然不大,但夾雜著早上的濕氣,吹在身上還是很冷的。鄭培瘦弱的身體又黑又瘦,兩邊的肋骨線條分明,山風一過,他身上的雞皮疙瘩密密麻麻的起了一層。但老婆婆似乎就是要讓鄭培受點罪,只當沒看見,自顧自的坐在了木屋門口看著鄭培幹活。
從井裡打水要遠比看上去的費力,鄭培把水桶拽上來的時候,腳下一滑,冰冷的井水漾出水桶打在了他的身上,鄭培冷的差點叫出聲來。此時山風一過,鄭培渾身凍得直打哆嗦。更糟糕的是水把他的褲子也打濕了,冰冰涼涼的貼在腿上,感覺就像是在上刑。
老婆婆笑道:「哦喲,還年輕人咧。」
鄭培聽了以後皺了皺眉,老婆婆的嘲笑讓他覺得特別丟臉,本來他還想把上衣穿上,但現在他的拗性子上來了,偏要干出個樣來給那個老婆婆看看。於是他綳了綳身上的肌肉,微微有了發熱的感覺。陰冷的山風他也只當沒感覺,把水桶扔進井裡打第二桶水。
太陽已經升起來了,山林的上方漸漸的升起一層霧氣,顯得格外的清凈。此時鄭培已經把水缸打滿了,但他的手心已經被濕冷的繩子磨破的一層皮,而且他感覺他的腰也快要直不起來了。但最讓他難受的則是井水和汗水在身上附了一層,山風一過,冷氣從前心直接透過後背,讓他感覺身子已經被凍麻了。
老婆婆一句話都沒說,始終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鄭培覺得一定要堅持到底,怎麼也不能在一個老太太面前丟人。他從地上抄起斧頭走到柴堆旁,那裡有一大堆雜亂的樹榦樹杈,他得把今天要用的柴火劈出來晒乾。院子里響起了鄭培單調的劈柴聲,但很快聲音的頻率就越來越慢,最後鄭培把斧子一扔,坐在地上喘氣。從昨晚到現在他一直沒有吃東西,本來就餓,再加上井水一激,現在已經是完全沒有了力氣。他有點喪氣的看著老婆婆,而老婆婆看著他卻是笑嘻嘻。
腦後突然一陣樹枝響動的聲音,待鄭培回頭看去的時候,只見一個灰影直接把他撲倒在地,鄭培的後背扎進了鋒利的木屑,灰影竄開后,他只覺得臉頰和額頭上火辣辣的疼,用手一摸,兩手殷紅。
鄭培一骨碌站起來,從旁邊抄起斧頭,這時他才看清那個灰影是一隻巨大貓科野獸!頭小身子大,個頭比他們村裡的土狗還要大一點,渾身上下灰不溜秋的,點綴著一些黑色的斑點。很令鄭培在意的是,這隻大貓的兩隻耳朵尖上各有一縷黑色的長毛,看起來很奇怪。眼下這隻大貓雙眼緊緊的盯著鄭培,在他面前來回試探,喉嚨里發出「呼嚕呼嚕」兇狠的低吼。鄭培握緊斧頭,額頭上的血流進了眼睛,他抹了抹,視線里一片模糊,他本來就已經精疲力盡,現在傷口的疼痛更是雪上加霜,鄭培勉強的握著斧頭,兩條腿一直在發抖。
大貓來回溜達,有意的調動著鄭培的注意力,鄭培的疲態似乎讓它感覺志在必得。突然,大貓瞅中一個鄭培注意力的空隙,猛地撲了上去!鄭培只感覺到從側面來了一股風,本能的用斧頭柄一檔,時間靜止在一瞬間,鄭培感覺到一種濕熱的氣息,溫熱的包裹住他的手臂,但緊接著就是一陣鑽心的劇痛!大貓用前爪按下了斧頭柄,狠狠的咬住了鄭培的手臂!鮮血順著大貓的嘴角呼呼的往外冒,除了劇痛之外,鄭培還能感覺到貓牙刺穿了他的肌肉,不停的在摩擦著他左手臂的尺骨。大貓嘴裡噴出滾滾腥臭的氣息,和貓眼中燃燒著的對鮮血的貪婪,都令鄭培感覺到無比噁心。大貓死死的咬著鄭培的手臂,而鄭培則因為劇痛無法承擔它的重量,整個人反壓到了大貓的身體上去。斧頭掉在了一邊,鄭培用左腿頂住貓肚皮,不顧貓前爪的撕撓,騰出右手來使勁亂打,但漸漸的,他就感覺到了眼前一晃一晃的發黑,身上的力氣在不斷的消失。終於,鄭培像一截木樁子一樣無力的癱倒在一邊,而大貓則趁機把牙齒從他的手臂中拔了出來,一個骨碌閃到了一邊。
鄭培躺在地上,此時他已經感覺不到左臂的存在了,自己的視線在慢慢變黑,他感覺靈魂在逐漸放棄他的身體。大貓站起來晃了晃頭,嘴巴上的血甩的到處都是,剛才挨了鄭培幾拳,這血中既有鄭培的,也有它自己的。而且經過一番踢打之後,大貓身上的毛簡直亂成了一團。鄭培看著朝他走過來的大貓,自嘲的笑了一下,本來還想著幫別人,沒想到自己卻要死在這不知名的地方。大貓用前爪按住他的胸口,低頭在鄭培的脖子邊上嗅了嗅。鄭培閉上了眼睛,他想起了娘,心中感慨自己不能盡孝了。而就在他閉眼的一剎那,大貓一口咬住鄭培的脖頸,尖牙毫不費力的刺穿了他的頸動脈,鮮血四濺,從傷口的縫隙中噴上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