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監守自盜
「好……好,我幫你就是了,你……你別過來……」顫抖的聲音將鄭培的內心出賣的一乾二淨,此時的他只能算作是砧板上一個待宰的懦弱的靈魂。
「好,你答應了,那你就說清楚,」女鬼對於這個唾手可得的勝利十分滿意,一點點的得意爬上了她的眉頭,但由於她恐怖的面容,這種得意的表情反而顯得她的面目更加扭曲。「你說,你叫什麼名字?」
「我……我……」鄭培此時的思維一片混亂,就像是一隻被嚇壞了的兔子,坐在地上不住的發抖。
然而他的這個樣子並沒有博女鬼的同情,她雙眼立刻瞪了起來,不耐煩的催促道:「快說!說你的名字!」
鄭培嗯嗯啊啊了半天,沒說出一句像樣的話來,女鬼一個嘴巴甩到鄭培臉上,「啪」的一聲脆響在走廊里反覆回蕩……
鄭培楞了,這個嘴巴扇走了他所有的猶豫和恐懼,甚至身上的疼痛也減少了幾分。此刻他愣愣的看著女鬼,這兩天所有雜亂而奇怪的經歷迅速的串了起來,形成了一條清晰的回憶。他慢慢的站了起來,雖然有很多事情還是疑問,但他明白,此刻能救他的也只有他自己。
「我叫鄭培,我……」鄭培停頓了一下,他看著女鬼那張扭曲的臉,還是有幾分膽怯。
鄭培話音剛落,就覺得一股風在臉上「呼」的一掃而過,女鬼似乎用手從他臉上抓走了什麼東西,她利落的拔下自己的一根頭髮繞來繞去,最後系成了一個小發團。
女鬼笑了笑說:「你小子答應了就別想跑。這個是你的諾言,如果你不聽話或者逃跑,我就用它來咒死你!」
鄭培驚訝的連嘴巴都快合不上了,他獃獃的看著那個小發團,茫然無措。
女鬼沒有再說什麼,招手示意鄭培跟上。鄭培如同一個提線木偶般跟在女鬼身後,曾經熟悉的走廊現在就好像黃泉路一樣陰森。女鬼除了散發出陣陣陰寒之氣令鄭培不斷發抖,但在緩慢的移動中,他的畏懼卻也減輕了幾分。
「以後,你可以叫我巴娘。」女鬼突然說了一句。聲音雖然不大,但在這陰暗寒冷的走廊中字字驚心。鄭培渾身疼的厲害,聽到女鬼的話后也不敢回應。直到女鬼轉身瞪著他,他才勉強應了一聲。
跟著巴娘沒多遠,就來到了走廊東側一家公司的門前。巴娘直接穿門而過,只聽到門裡面「咔噠」的響了一聲,門就被巴娘從裡面拉開了。鄭培是新丁,對於這棟樓里的租戶們並不是十分了解,他只是大概記得張叔曾經給他簡單的介紹過,說六樓有一家貿易公司,租用了六樓兩間最大的房間,租金是一次給五年的,很是大方。進門后借著手電筒的光線,鄭培環視了一下房間里氣派考究的陳設,估計張叔說的那家有錢的公司,就應該是這裡了。公司將兩個房間之間的牆打穿,中間擺放沙發、茶几和盆栽植物,四周靠牆的位置則擺了很多陳列架,雖然看不清陳列的都是些什麼東西,但從整體環境來看,必然不是俗品。整個房間與其說是一家公司,倒不如說是一個大的會客展覽廳。只是在屋子東邊才擺了一張辦公桌,辦公桌後面的牆上,有一個小門。
巴娘進來后沒有說什麼,領著鄭培穿過大廳徑直走向那個小門。到了門前巴娘停下,對鄭培說:「你進去後會看到一張大桌子,把桌子左邊第二個抽屜里的小瓶子給我拿出來。」
鄭培看了看巴娘,並沒有說什麼。他來到門前想推門進去,但卻發現門是鎖著的。
「撞開。」巴娘在後面說了一句。
入室行竊,這幾個字出現在鄭培的腦中,作為一個安保人員,他的存在就是阻止這些事情的發生,結果很諷刺的是他反而現在在行竊,但為了自己的小命,鄭培也不敢不從。
「嘭」,鄭培試探性的用肩膀撞了一下門,本來只是一聲悶響,但因為他做賊心虛的情緒,這個動靜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中竟然顯得震耳欲聾。鄭培回頭看著巴娘,他的哀求全部寫在了臉上,但巴娘卻無動於衷。好在門鎖並沒有那麼結實,在經歷了幾次發泄般的撞擊之後,門終於被撞開了。鄭培用手電筒照了照,果然如巴娘所言,屋子正中間有一張辦公桌。但整個屋子裡面除了一把椅子和一張行軍床之外再無他物,與外面相比,顯得十分寒酸。鄭培找到了桌子左邊的第二個抽屜,拉開后嚇了一跳:裡面亂七八糟的全是錢。鄭培小心翼翼的拿起一張面額100塊的鈔票,這是他頭一次看到100塊錢的樣子。這得有多少錢啊?鄭培心裡暗暗吃驚。
「找到了嗎?」巴娘問了一句。
鄭培迅速把錢放了回去,臉漲的通紅,彷彿做壞事被別人抓了現行。他將紙幣都撥開,在抽屜裡面的拐角摸出來一個大肚長頸的小瓷瓶,想必這就是巴娘要找的東西了。鄭培看著滿抽屜的鈔票,默默的嘆了口氣,「啪」的一下將抽屜關上了。
鄭培把小瓶子遞給巴娘的時候,手不由自主的抖了一下。巴娘接過瓶子,都沒有正眼看鄭培,說道:「我要的只是這個瓶子,其他的東西我不感興趣,你自己處理吧。」聽到這話,鄭培立刻正色說道:「我就拿了這個瓶子,錢我一張都沒動!」巴娘撩起眼皮看了鄭培一眼,微微翹了一下嘴角,轉身走開。
月色慘白,月光透過大玻璃窗將屋內照的一片凄涼。巴娘走到窗前,低垂眉眼,雙手慢慢的把玩的小瓷瓶。鄭培不敢說話,姿勢僵硬的站在門口,盡量的和巴娘保持距離。在這樣的沉默中不知過了多久,屋內的座鐘突然響了起來,把鄭培的頭髮嚇得幾乎都豎了起來。巴娘慢慢的轉身,側身倚著窗檯。先前倒立的眉毛恢復平順,猙獰的面容此時也已變得溫婉可人。巴娘長長的嘆了口氣,一抹哀傷在波光粼粼的眸子中流轉,她抬手將臉頰邊的一綹髮絲捋過而後,皎潔的月光清亮亮的襯出一張鵝蛋臉。鄭培不知不覺中已經完全忘記了畏懼,甚至對巴娘莫然產生了些許的同情。他抓住沙發的靠背,活動了一下之前緊繃的筋骨。
巴娘回頭看了看鄭培,眼神中全然沒有了之前的怨毒。她的手指撫摸著小瓶子細長的瓶頸,輕輕的說道:「你走吧。」
鄭培想說點什麼,但最終抿了抿嘴唇沒有說出來。在他轉身要離去的時候,巴娘叫住了他,溫和的說道:「你叫鄭培是吧,明天你來幫我做點事情吧。」
鄭培有些猶豫,他看著巴娘的臉,沒有答應。
巴娘看鄭培沒反應,便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願意,但要不是你身上的血腥味,我還找不上你。咱們倆也算是緣分,我不想害你,只要你肯幫我完成了我的心愿,我就放你走。」巴娘頓了頓,正色說道:「到時候,我肯定會讓你得到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