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其他小說>江湖煙雨行> 第五十三章 絲雨成劍

第五十三章 絲雨成劍

  蘇幕遮寵溺的摸了摸葉秋荻的頭,得到一記大白眼。不過小師姐正在興頭上,沒與他計較。


  這招安慰人的手段,蘇幕遮學自獅子球。他與獅子球不對付時,常用這招化解矛盾。貓隨主人,顯而易見,小師姐也吃一招。


  院子中,大雨傾盆。


  一青一灰身影依舊盤坐在半尺寬的龜馱碑上,但在蘇幕遮拍開酒罈泥封時,青衣道士的眉毛動了一動,灰衣僧人嘴角扯了一扯。


  在葉秋荻將酒罈端起暢飲時,兩人被雨水打濕緊貼著的身子衣裳忽然無風而動。


  在葉秋荻贊了一聲好酒後,青衣道士身子不動,石碑卻忽然動了。


  他座下龜馱碑瞬間由地面垂直拔高一尺有餘,旋轉著向葉秋荻手上的酒罈子襲來。


  令人驚艷的是,青衣道士坐在石碑上的身子依然不動,似龜馱碑蘇醒過來想飲酒似得。


  龜馱碑來的不快,氣勢卻很足。


  葉秋荻護酒,即便是蘇幕遮也不敢招惹,遑論旁人染指了。她正要踏前一步給青衣道士一個教訓,卻見一個身影已經擋在了他面前。


  龜馱碑來的不快也不慢,眨眼已到眼前。


  蘇幕遮揮手如撥雲,右手接住石碑后,一收一撐,借著石碑旋轉力度,腳下一個橫移轉半圈后,又一伸一推,將石碑推出了屋檐。


  石碑折向後由哪兒來又回哪兒去了。


  葉秋荻眼睛一亮,蘇幕遮這一招固然是蘇家絕學「撥雲手」的招式,但內在的發力、施力乃至意境都與「撥雲手」無關。


  龜馱碑甚重,若單憑蘇幕遮的內力,這石碑接住很難,即便接住,也不會如此輕鬆寫意。


  葉秋荻在身後看的清楚,蘇幕遮只是借撥雲手的「撥」的技巧,用了一招「牽引挪移」改變了石碑的去向。


  換言之,龜馱碑是被自己力道又推回去的,而且這股力道在撥引之下,已不是青衣道士能控制的了的。


  陰陽轉換!葉秋荻是行家,登時明白蘇幕遮方才所用的是在《道心秘藏》上領悟到的武理,即以微小的力道將龜馱碑力道轉換了。


  「好俊的功夫。」龜馱碑重重落在了原地,石碑上的青衣道人身子依然不動,只是開口贊了一句。


  灰衣僧人嘴角扯出一絲輕蔑的笑,「我來。」


  話音剛落,石碑向著山門一趔趄,龜腹露在蘇幕遮面前,灰衣僧人斜坐在石碑頂窄面上,又似有重力把石碑一推,龜馱碑不轉不落徑直向蘇幕遮襲來。


  蘇幕遮不躲,他掃了石碑一眼,即有了應對之法。


  正在他胸有成竹時,卻忘了屋檐下有道台階。龜馱碑斜著襲來時,支撐石碑的底部一側棱在台階上一磕,龜馱碑立時擺正直直的撞來。


  蘇幕遮臉上的自信頓消,他本想以支撐石碑的測棱為支點,撥動石碑故技重施的,怎知灰衣僧人早看穿了他方才對付青衣道士招式的精妙之處。


  就在蘇幕遮束手無策時,一隻手輕輕地按在石碑側面。


  石碑頓時停止,再前進寸許不得。


  石碑離地一尺,碑上灰衣僧人紋絲不動,葉秋荻一隻手拍在石碑上,另一隻手舉起酒罈,瀟洒的飲了一口酒。


  這幅畫面停止了約有三秒鐘,石碑倏忽離掌而去,重重落在地面后又滑行一丈遠,與青衣道人石碑錯開,在雜草叢生的地面上留下一道溝。


  若說蘇幕遮方才是四兩撥千斤的話,葉秋荻現在便是一力降十會了。


  「想飲葉谷主一口酒,當真是難。」灰衣僧人嘆了一口氣。


  「你娃還想喝酒么?」青衣道人問。


  「想,葉谷主飲的必然都是好酒。」灰衣僧人回答,倆人在對話時,身子依舊紋絲不動,彷彿長死在石碑上。


  「那就一起出手?」


  「只許出手。」灰衣僧人話音剛落,兩座龜馱碑立時以比方才更快的速度,更大的力道和更磅礴氣勢齊齊攻來。


  「我來會會他們。」蘇幕遮剛上前一步,就見一道身影打著紅油紙傘躍入雨幕。


  葉秋荻一生最愛四樣,小師弟當之無愧排第一,酒第二,打架第三,行醫第四,現見他們二人一起出手,當然不會讓蘇幕遮壞了興緻。


  蘇幕遮扶額,有些無奈。


  「有本事來搶。」葉秋荻將酒罈子扔著高出屋檐,空出右手來虛空拍出兩掌,頓時雨水成龍隨掌風襲向一僧一道。


  穩坐在龜馱碑上的兩人輕巧閃過,齊齊向要落的酒罈搶去,但在他們觸手可及時,一隻手正好托住壇底。


  一僧一道自不會放棄將到手的酒罈,他們抬頭見葉秋荻一手酒,一手油紙傘,身子又在空中,無力招架,立刻默契的一左一右攻來。


  葉秋荻油紙傘一彈,在空中為她遮雨,余出的手一左一右各對一掌,龜馱碑立時帶著二人滑向遠處。


  「你二人又不是屬縮頭烏龜的,坐在龜馱碑上作甚?」葉秋荻輕輕地落地,接住落下來的油紙傘,「不如下來痛痛快快打一場。」


  「不可。」青衣道士道。


  「對,萬萬不可。」灰衣僧人也說。


  「那這架打的也太沒意思了。」葉秋荻搖搖頭,將酒罈放在唇邊,仰頭即飲。


  這龜馱碑,石龜與碑架起來約有四五百斤,一僧一道又坐在碑上身子不動,只以手招架,他們出手時不免束手束腳,讓葉秋荻打的很不痛快。


  「當然,酒是要喝的。」二人也是酒鬼,見葉秋荻飲酒,齊道一聲,石碑又動,向葉秋荻襲來。


  葉秋荻站在原地不動,待龜馱碑躍近時,油紙傘忽然一轉,傘頂雨水抖落,道道雨線化作劍芒射向石碑碑頂,欲逼二人離開石碑。


  「劍氣。」一僧一道一驚,不敢大意,座下龜馱碑一轉,準備將劍芒躲過去。


  但劍芒銳利,迅如光影,剎那即到,而龜馱碑笨重,二人又以氣馭碑自然不便,剛隨龜馱碑轉了半個身子,雨線已到。


  倆人只能舍了石碑,一躍而起,但雨線在落在石碑上時,如細雨,瞬間融在了雨水中消失不見了。


  那條雨線壓根不是什麼劍氣。


  但落在地上的一僧一道不僅不惱,青衣道士反而抱拳,敬佩道:「葉谷主不僅絲雨成劍,而且收放自如,令人佩服,正好解了我二人一件難事。」


  「現在可以好好打一架了吧?」葉秋荻興緻勃勃的問。


  「不。」青衣道士認真搖搖頭,「還有一件事必須說清楚。」


  他扭過頭,對灰衣僧人道:「禿驢,是你的屁股先離開石碑的,這一次我贏了,回去就騰地方。」


  灰衣僧人嘴角上揚,「明明是你膽小先離開石碑的,牛鼻子可不要顛倒是非。」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