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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衣冠南渡

  千山鳥飛絕,雪落靜無聲。


  紅泥火爐上溫著的猴兒酒已經飲盡,侍女在寒梅上采雪煮了黃山當地產的清茶。茶水煮沸,水珠如珍珠,咕嘟嘟的冒出水面,帶起的水汽氤氳,一陣陣的湧出亭外,與飄落的白雪融為了一體。


  「江湖四大派,藥王谷根基最為不穩,葉老頭見背後,趁機取而代之的門派如過江之鯽,被壓制久的海流劍派跳出來做些試探也無甚詫異的,可依你師姐的,謹小慎微一些總是不錯的。」


  「至於海流劍派是否與影堂勾結,還需仔細探明后再下定論。不過,想要刺殺朔北王的人絕不止影堂,你可記著他們在趕往建康城時,曾有刺客偽裝成影堂殺手行刺?」


  「記著。」葉秋荻點頭。


  「晉陵弟子前些日子稟報,稱那些殺手來自建康。」甫興公抬頭說。


  「廟堂之上有人不想讓蘇幕遮回到都城?」葉秋荻若有所悟。


  「是。」


  「現在建康還真是個是非之地啊。」葉秋荻輕嘆一聲,放下茶杯站起身,拱手對甫興公,道:「正值多事之秋,晚輩是不能多陪前輩了。只是此行一去,實在不知道是福是禍,只望前輩看在兩派多年交好的情份上,日後幫襯一二。」


  甫興公站起身,轉身看向覆蓋整個山河的白色,道:「知道中原難民為何逃往江左,而不是逃亡燕國龍城、拓跋氏嗎?」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不錯,胡人自古一直是中原心腹大患。然中原戰亂多年,雖歸於秦,卻也讓中原元氣大傷,為胡人帶來了可趁之機。前秦滅亡,固然有統治殘暴招來天怒人怨的原因,但胡人各部落在其中也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現在胡人佔據江北,夷狄腥膻,污染華夏,學校廢馳,人紀蕩然。現在又逢天災,中原再經不起折騰了。」甫興公猛然轉過身,道:「若朔北王當真能將衣冠南渡的難民全部安置下來,江湖之上,有需要丐幫幫襯的地方,我都依你。」


  「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好,前輩,告辭。」葉秋荻轉身走入了雪幕中。


  「啟程,直奔建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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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朝,荊州,南郡,龍舟之上!

  「啪!」


  貴公子將懷中的少女推開,將手中信箋拍在桌子上,俯身盯著家奴,秀美的丹鳳眼幾乎要噴出火來,一字一頓的問:「誰給他的膽子,敢在都城刺殺朔北王?」


  家奴如墜冰窖,汗水卻不住的流下,低著頭不敢看他,道:「那日王爺生辰,白公子只說去湊熱鬧,誰也沒料到他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行刺王爺。」


  貴公子扭頭盯著佚名,眼射寒星,意義不言自明。


  佚名放下手中茶杯,道:「白日是公子的人,影堂從未與他有過照會,我看是他自己擅作主張的。」


  「可惜,差點就成功了。」佚名微笑,似乎對他口中可惜的事情毫不在意。


  貴公子扭頭問恭敬跪在地下的家奴:「聽說朔北王受了傷?」


  「是,白公子說是傷了朔北王胳膊。但小人出城時,坊間都傳王爺遇刺身中劇毒,已經昏迷不醒,怕是命不久矣。」


  「他葫蘆里裝著什麼葯?」貴公子與佚名面面相覷。


  「白公子現在在什麼地方。」貴公子又問,當務之急是把白日轉移出來。


  「還在府上。」


  「糊塗。」


  貴公子乾脆將案子踢了,桌案滾落下台階,砸在僕從身上。僕從依舊不敢移動身子,聽貴公子道:「還把他留在府上,是在等北府軍上門緝拿嗎?」


  「北府軍只是將城門、水路戒備,沒有全城追剿的跡象,白公子見狀便乾脆呆在城中,想看看朔北王搞什麼名堂。」


  「等他搞明白就晚了。」佚名嗤笑一聲。他們剛剛收到信息,藥王穀穀主葉秋荻正在黃山拜訪丐幫幫主甫興公。若有丐幫的幫助,只要稍露馬腳,北府軍即刻便能揪出白日。


  「都誰見過他呆在府上?」


  「除了小人便只有家主了,即便二公子也不知曉他呆在府上。」


  「很好。」貴公子冷靜的可怕,「傳口信給他,若再不啟程前往南郡,前些時候的約定一筆勾銷。」


  「是。」僕從心中暗舒一口氣,站起身又拱手,倒退出了大廳。


  待家奴身影消失后,貴公子扭頭問:「尚小樓又從哪兒冒出來的?若不是他多管閑事,蘇幕遮早去見他父親了。」


  「七十二樓春雨樓樓主,武陵郡人士,家世極富,自少因病失明,一手匣中劍使得出神入化。」佚名道,「是逍遙派邋遢道人的高徒,白日敗的不冤。」


  「還有。」佚名盯著貴公子,道:「即使尚小樓不出手,公子若認為區區白日便能要了蘇幕遮的命,也未免有些異想天開了。藥王谷別的不多,保命的法子多的是。」


  貴公子坐回到軟塌上,目光生冷,譏諷道:「是嗎?如此難怪影堂至今也無動靜了。」他現在只覺自己被影堂拿著當槍使了,白日風聲稍有走露,對家族便是滅頂之災。


  「白日貿然動手,決然不在吾等計劃之內。」佚名道,「藥王谷壓制海流劍派上百年,白日此人性格暴躁,一時忍不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至於影堂……」佚名苦笑,「實在不是堂主不想動手,而是堂主不敢動手。」


  「不敢動手?這是為何。」貴公子問。


  「因為虛。」


  「虛,」貴公子眯眼,「王上身邊的僧人,還在重建的千佛堂堂主?」


  「不錯。」佚名道:「虛乃浮屠塔派來刺殺堂主的,此人一天在暗,影堂便不敢在建康輕舉妄動。」


  「整天吃齋念佛的老和尚,當真有如此威懾力?」貴公子詫異。


  「浮屠塔近些年出了兩位異類,一位是我堂堂主,另外一位便是此人了。」佚名道,「影堂眾僧殺人,也講究個念句佛號,超度眾生,但這位千佛堂堂主卻是個地道的殺神,主張以殺止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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