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唯獨給不了的東西
夢夕月猶如晴天霹靂,頓時僵在原地。
她臉上的笑還未曾收斂,顯得有幾分譏諷,她像是個跳梁小醜般惹人笑話。
“北冥哥哥,你說什麽?”
腦袋裏嗡嗡的,夢夕月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是她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瘋了?
夜北冥麵色無恙,慢條斯理地擦著嘴巴,態度矜貴優雅,偏偏無處不透露著疏離淡漠。
“我說,如果你有生理需求,我會找人幫你解決。”
哪怕這個社會足夠文明,可床笫之上的話,說起來一樣讓人臉紅心跳,那是令人害羞的,無法擺在明麵上訴說的事。
可為什麽,從夜北冥嘴裏說出來時卻那麽輕巧,就像是在詢問她晚上到底要吃些什麽一樣!
“北冥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夢夕月搖著頭,神情悲愴,“你明知道我最愛的人是你,為什麽要說出這樣的話來侮辱我!”
“我沒有在侮辱你,我在陳述事實。”
夜北冥依舊冷漠得讓人心慌,但凡他的情緒激動些,臉上帶著可以察覺的怒容,夢夕月心裏都不會如此悲涼。
他就像是一灘死水,經不起半點漣漪,陰沉沉的,讓人痛苦又無奈。
“夕月,我和你說過很多次,這是你自己做出的選擇。”
“我後悔了,那我後悔了,行不行!”
夢夕月伸手扯住夜北冥的衣袖,質地良好的手工西裝在她手中變得猙獰可怕,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滾落,讓原本蒼白的小臉更添了一抹悲涼。
她本是美好的,像是青草地上盛開的白色花朵,搖曳迷人,可此刻死死抓住夜北冥不放的模樣,卻像極了厲鬼可怖。
“北冥哥哥,我是你的未婚妻,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真的舍得嗎?”
“沒錯,你是我的未婚妻。可別忘了我們當初定下的條件。我會給你夜太太的頭銜,海城所有女人羨霽的尊貴,世間無一的寵愛與縱容,卻唯獨給不了一個男人給妻子的正常夫妻生活。”
他冷聲說道,一字一字敲擊在夢夕月的心口。
像是一根尖銳的長釘,一寸一寸定在了她的心口,直到心髒無法跳動,鮮血淋漓……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當初她和夜北冥訂婚之前,似乎也是在這樣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他清楚的告知自己,隻要是她夢夕月想要的東西。
哪怕是隔山海,他夜北冥一定會為她親自取來。
可唯獨,愛與性不可以。
當初的夢夕月是天真的,隻覺得夜北冥心裏還有霽天晴。
男人嘛,時間長了,一定會慢慢淡忘,所以她乖巧地笑著,重重的點頭,表示她能接受一切。
可如今,她後悔了。
因為夜北冥說的是真的!
這麽多年了,他心裏卻永遠裝著一個已死之人,從不肯側目看看身旁的自己,她像是這世上最可由可無的垃圾,隨時隨地都能被人拋棄。
“北冥哥哥,我不要,我隻要你!昨晚我們明明什麽都發生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是以後要和你長相廝守的人,你怎麽忍心這樣對我?你難道真的想讓別人給你戴綠帽子嗎?”
她掩麵哭泣,每個字都帶著極度悲傷的顫音,世間最嚴酷的刑法也莫過於此,夢夕月像是被放在火上炙烤,痛苦不堪。
可對於她的拷問,似乎還未停止。
“夕月,我昨晚……真的碰過你?”
不是陳述,而是反問。
夢夕月心裏咯噔一聲,哭泣聲於此刻戛然而止。
他知道,夜北冥什麽都知道!
可明明他昨晚爛醉如泥,怎麽會知道發生了什麽?夢夕月心頭有太多疑問,剛想對他開口時,夜北冥卻已經起身離開。
他背影頎長,得體的西裝襯得他挺拔如鬆,隻是周身冷冽,讓人不易靠近。
屋外的陽光明媚,跳躍在夜北冥的肩頭,讓夢夕月看得恍惚。
這個自從霽天晴消失後,這個時刻陪在她身邊,給了她無上榮光與寵愛的男人,好像下一刻就會消失不見,像是一陣青煙,再也尋不到他的痕跡……
“夜北冥!”
夢夕月怒火中燒,她第一次放下了偽裝,聲音竭盡嘶啞。
“六年了,整整六年了!六年前是霽天晴背叛了你,她和別的男人上了床,還懷了別人的孩子,她根本就不愛你!現在她已經死了,這世上再沒有霽天晴,你難道還要為她守身如玉一輩子嗎?”
“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才是!”
說到最後,夢夕月泣涕漣漣,身體仿佛在瞬間失去力量,她歪歪扭扭的跌坐在地上,淚珠砸在手背,浸染出一片水漬。
夜北冥走向門口的步伐微滯,背影有些蕭瑟,最後卻一句話都未曾言語,徑直離開了家。
男女之事,他不是沒有過向往,可那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少女明豔動人,琥珀色的眼眸像是天上最璀璨的星光,她身影窈窕,在耀眼的太陽光下穿著性感迷人的比基尼。
這世間最美好的詞,都抵不上她的萬分之一。
那是夜北冥心中,最美也是最動人的霽天晴。
可自從看過那些照片之後,他下意識對男女之間的一切感到排斥,所以他深知,他和夢夕月什麽也沒發生。
海城口口相傳,夜北冥手段狠厲決絕,陰冷可怕,他是個沒有心的怪物,可偏偏又是人們最畏懼的存在。
然而他們錯了,夜北冥不是沒有心,隻是心死了。
他的心,早已死在了那場婚禮之上……
夜北冥離開後,屋子裏屬於他的木質香味也隨之消散,夢夕月跌坐在地上許久,直到膝蓋傳來火辣辣的痛楚。
她皺眉,一點點從地上爬起,撐著桌麵站起身。
陽光透過樹葉落下斑駁光影,夢夕月恍惚想起那張與記憶中重合的臉。
“天晴……霽天晴,真的是你嗎?”
澄澈的眼眸逐漸變得陰狠,她轉身上樓,下來時已經換了一身華貴衣裳,拎起包便往門外走。
一個小時後,她來到了滄集團。
前台處,夢夕月神情倨傲地敲了敲桌麵,“我要見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