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心思
說話的間隙，她的目光飄向那邊的卜志火，見他的臉色比岳毅還沉重。岳毅還是那副搬磚臉，就連眼中的神情也沒因為和她合作次數的增加而改善多少。
相較之下，譚九齡的變化就很大。
孟詩晨當岳毅這是「職業病」也懶得往心裡去，他臉色難看，她不去看就是。至於說話不好聽嘛，就更好辦啦。
直接當耳旁風，忽地刮過，不留痕迹。
不過，重要信息她還是會仔細記下的。孟詩晨仔細觀察著汴京街上的百姓，發現大家火氣都很重，短短兩節街道走下來，就有好幾個發生口角的地方。
紫氣稀薄，連生活在這裡的人們也受到影響了嗎？
紫氣其實很特別，是上天賦予的「真龍之氣」，其實就是萬人之上那個手握玉璽掌管全國的人身上和手中的玉印散發出來的正氣。
這一點和官府有官印，亡靈什麼的不敢進是一樣的。除非有特殊情況。
皇帝的玉印代表著天下，其散發出來的正氣也純正濃厚。隨著國泰民安，這些正氣就會在都城的上空匯聚，變成守護一方的紫氣。
在客棧落腳的時候，孟詩晨還是對頭頂這稀薄的紫氣耿耿於懷。早知道這樣子，就帶著那幾個契約靈來了……
「孟先生，你也發現什麼了吧？」卜志火讓小道士把輪椅推到孟詩晨坐的那張桌子，這正好是二樓的角落，旁邊有窗戶，雖然不寬敞但景色不錯。
孟詩晨收回目光，又忍不住瞥了一眼天空：「那些東西，不應該是這樣的。」她之前從未見過紫氣，但有些東西就是這樣，即使沒見過也能一眼認出來。
那股浩然正氣，站在天子腳下就能感受到。額，也分是哪種君主，明德還是昏庸。
「它完好時不該如此，一旦出現縫隙和漏洞，就是這個醜陋的樣子。」卜志火刻意掃了一眼周圍，發現岳毅不在，又接著道：「紫氣這東西，就像明燭……它有多亮，影子就會有多黑。」
誒？還有這種說法？孟詩晨琢磨著卜志火的這句話，不過瞬息就想明白了。
「燈下最黑，你是說這汴京其實藏著不少魍魎惡靈。沒了紫氣的威壓，其就會出來作亂？」孟詩晨瞪大美目，聲音卻低了幾分。
卜志火靠在桌子上，撐著頭沖她挑挑眉：「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在這裡開個店，繼續做除靈生意？」
「沒有。」孟詩晨立刻拒絕，開店？開玩笑還差不多！這地方可不是平白無故有這些亡靈的，這個表面輝煌的城中，在黑夜裡不知道有多少黑暗吞噬了那些哀苦的人。
「在這裡除靈，只怕會餓死，要不就是被人殺死。你以為我傻啊？」孟詩晨的聲音大了些，因為最後一個喝茶的客人已經離開了。
卜志火給她一個鄙視的眼神：「聽師父說你是個不錯的除靈人，沒想到居然不敢冒這個險。」
孟詩晨也不理他，只是兀自吃著小食。冒險？那不是敢不敢的問題，而是值不值得的問題，整個汴京處處黃金之地。
達官貴人，行商販卒，還有各種身份不明的人都聚集在此，說魚龍混雜一點也不為過。
在這樣的環境里，有幾個人願意真心想要請人除靈？現在紫氣不好，不代表之前也這樣，一般亡靈不敢來，能進來、或是生在這裡並「活」下來的亡靈個個都不是善茬。
它們哪裡還會有獨善其身騷擾別人的機會？只怕藏在最陰暗的角落也會被人挖出來利用，特別是那些以暗殺為生的除靈人或者控靈人。
他們手中的武器不是刀不是劍，甚至都不是兵器，而是亡靈。
如今紫氣稀薄，破洞百出，局勢更加混亂。她進來不搞暗殺搞除靈，怎麼可能立足？有勇氣冒險是值得敬佩的事，但在那之前得洞悉前路，別栽了跟頭。
「你別忘了是誰幫你擺脫了那個纏人的亡靈，卜志火，你要是再不改脾氣，下一次我可不會救你。」孟詩晨看似突然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話，卻把對面的卜志火說愣住了。
哼，這個道士表面看起來柔弱，心思卻多得很。
他可不像外表那樣看起來無害，據陳摶後來給她說的話李商影和陳摶也認識。而且，那個《易能圖》並不是李商影真的去偷，而是陳摶有意要讓他拿到的。
陳摶說李商影有執念，他一直以為《易能圖》中藏著什麼了不得的玄機，所以想要借閱。
但另一個人當時也對這本書有興趣，陳摶左右為難，索性就把它放在經舍樓閣中讓他們自己去拿。李商影拿到后，卜志火卻突然出現埋伏了他。
彼時陳摶假裝在「雲遊天下」來不及阻止卜志火將李商影扔下懸崖，這件事也是他回到雲台觀后才知道的。
此後，陳摶就罰卜志火在山洞中思過。沒想到那竟然是個假人，是亡靈假扮的。
陳摶說卜志火本人並不壞，還很聰明，在他編寫《易能圖》的時候他也出了不少力。只可惜心胸狹隘，容不得人。
現在他故意激她在汴京開門做生意，多半是想看她失敗的笑話。
還真是個惡趣味的人。孟詩晨吃完手裡的糕點，起身領著在另一桌吃飯的弄玉去給宋玉抓藥，將臉色青白交加的卜志火一個人留在這裡。
「姑娘，多謝你多容我幾天。」弄玉不好意思的拽著衣角，目光盯著地面，像是在找金子。
孟詩晨聽她這麼說，才忽然想起自己說過，等到汴京傷好后就立刻放她離開的。沒想到宋玉一出事，就拖了這麼久。
「說什麼謝啊，你留下來幫了我的大忙，我感激還來不及，都同生共死過了，就別那麼客氣。」孟詩晨牽著她的手，笑得彎了腰。
弄玉被她笑得一臉莫名，不知所措的抱住孟詩晨的手臂：「姑娘，你笑什麼？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很好笑？」
說話時，弄玉還刻意檢查起自己的衣著來。最後摸了摸自己的臉，應該什麼也沒有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