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暗主，蠱靈
昭州城，同壽客棧。
「主上，剛才有個朝廷的人進去了。」一身普通褐色衣衫的男子單膝跪在房間里，他的頭上裹著方巾，是昭州城中小販常見的打扮。
他對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身形欣長的男子。玄色衣衫，眉眼如畫。他懶散的歪著，正好顯出修長的雙腿，男子划著茶杯邊緣的手指一頓：「朝廷的人，誰？」
「回主上，是已經身負罪責的殿前都指揮，岳毅。」小販打扮的男人頭垂得更低。
「岳毅？有意思。」男子捻起茶杯，輕抿一口：「看來，他是想借符宗除靈人的力量找到玉璽。這個男人，也不是太古板。」
底下的人一聽他這涼薄陰冷的口氣，立刻抬頭道：「主上，要不要殺了那個姓孟的除靈人，斷掉岳毅後路？」話音未落，他就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一個「殺」的動作。
「愚蠢！」
「屬下多嘴，請主上責罰！」男人看著對面的俊逸男子臉上露出笑來，立時渾身如墮冰窟。他的這位主子生氣了，可他依舊是滿臉笑容，這也是最可怕的地方。
熟悉主子的人雖然摸不清楚他的做事套路，但是他的笑容是什麼意思大家還是心照不宣的。主子平時愛笑，但那不過是用來隱藏真實想法的表情，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是開心。
只可惜，沒人知道這部分在哪。剩下的另外大部分就是發怒了，越是憤怒主子就越笑的深沉，甚至沒有人能猜出來下一刻自己的腦袋還會不會繼續留在脖子上。
「你們的任務接的是什麼，這麼快就忘記了？」對面的人影條忽站起，隨後身形一閃就到了單膝跪地的男人身後。
他只覺自己的肩膀一麻，然後整隻左手手臂就像燃起來了一樣火燒火燎的痛。不是由外至內灼燒皮膚的那種，而是像自己的骨髓里長出火苗，然後在一熊熊燃燒。
男人抱住自己的手臂，但是卻不敢哼哼。只是垂低了臉，咬牙忍痛道：「回主上，屬下不敢忘記。」
「那就好，回去盯好孟詩晨那個宅子。有什麼情況速速來報，另外，讓小齊趕緊想辦法重回那個王大娘的家裡去。被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趕出來，丟不丟人！」男子重新坐回軟塌，又恢復了剛才那副人畜無害的表情。
「遵命。」男子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已經掛了一層穀粒大小的汗珠。
歪在軟榻上的男人卻沒看見一樣揮手讓他離開，隨後他抬手在空中擊了一下掌。立時就有六個人影齊刷刷落下，他收起手淡淡瞥了對面一眼：「有件事，你們今晚就去辦。」
此時，剛才的男子已經下樓離開客棧。他掃了一眼擺在門口的那個貨攤，用沒受傷的那隻手穿過貨攤後面的繩子，爾後將其背起來。
但因為另一隻手使不上勁，加之還在疼痛不休。他索性咬牙用力調整了一下貨攤的位置，卻晃落兩個小物件。路過的小孩子扯了扯他的衣角：「叔叔，你的東西掉了。」
他不耐煩的瞪了孩子一眼，對方直接被嚇哭，捂著臉跑了。只留下地上兩個孤零零的風鳶線，他看了一眼，而後頭也不回的離去。
這廂，孟詩晨小心翼翼的給岳毅解釋了一下這段時間稀稀落落尋找玉璽的事情。
當然隱瞞了譚九齡的委託和糰子的來歷、特殊性，也沒說糰子是譚九齡撿來的女兒，譚九齡既然沒讓岳毅知道，她這個受委託的人自然也有不說的責任。
孟詩晨吩咐宋玉在院子里擺了酒菜，所有人全都到外面吃晚飯。
離畫拿著糰子的布偶在後院逗她玩，小女孩咯咯的笑聲銀鈴一樣在夜幕下鋪開。孟詩晨緊張的心境也不自覺的松下來，岳毅聽不見亡靈的聲音也看不見亡靈，所以糰子的聲音對他沒影響。
「你就真的一點線索都查不到？」岳毅的語氣還是一貫的鎮靜和刻板，不過臉上卻沒有責難的表情，反而多了一絲愁緒。
孟詩晨忍不住眨了眨眼，岳大人居然也有露出愁緒的時候，真是稀奇！「也不是說完全沒有，只是還不確定是不是流落到那個地方。」她索性按照自己的推測說話。
正要動筷子的岳毅瞬間又頓住：「此話怎講？」
「其實在過年後，初春來臨時我就遣契約靈調查過。你們之前的猜測沒錯，玉璽應該就是亡徒偷走的。估計和正在與居英派開戰的新巫門牽扯不小。」孟詩晨說話一點都不避諱坐在旁邊的宋玉。
對方也是頗感興趣的豎著耳朵聽，只是岳毅對這個孟詩晨新收的幫手還有些介意。
不過孟詩晨的坦率慢慢定了他的心，岳毅說話也漸漸往剖開的方向走：「但是我們的猜測是自相矛盾的，當天有居英派的弟子在場，還是幾個高手，要是有亡徒出現，他們不可能察覺不出來。」
「若是大家之前都沒見過的亡徒呢？」孟詩晨放下筷子。
「實不相瞞，我曾經在靈山派的一位師兄就被亡靈附身成亡徒過。那個亡靈在他不知不覺中附了身，而且他和大家接觸之後都沒有人能看出來。他不是看不見亡靈的人，而是一個貨真價實的符宗除靈人。」
岳毅瞠目結舌的看著她，除靈人被亡靈附身除非是有特別的契約符，否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孟先生，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說什麼？可不要因為找不到玉璽就故意糊弄我。」岳毅轉眼回神，卻不相信孟詩晨的話。但他急忙倒了一杯酒喝下的動作還是暴露出心底隱隱不安。
對於他的質疑，孟詩晨並不生氣。她雙手交疊放在桌面上：「岳大人，你還記得我們當初在伏龍庄相遇的時候，我的那個師兄嗎？」
「衛畢之。」岳毅的記憶一向很好，「聽說他是在同你們除靈的時候被打散，最後還失憶了。你想說什麼？不會是說他之所以失憶是因為被亡靈附身了吧？」
孟詩晨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對，還是在眾多亡靈自相殘殺下活下來的亡靈蠱。」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