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殘酷，空白
程三公子，程修齊。這人一點都配不上「修齊」這個名字，甚至污了這個名字裡面的意思。孟詩晨無法忘記昨晚趙瑾醒來時的那一通痛哭，她在為自己沒能一刀殺死程修齊而痛苦。
「是你派人救我出大牢的？」趙瑾哭了一陣，這才和一直安靜坐在自己身邊拍著她肩膀的女子打招呼。
孟詩晨點頭：「你父母有罪，但你不該死。也不該遭受牽連，可惜程大人會因為程修齊的事情讓你死，所以，我只好暗中將你救出來了。」
燭光下，趙瑾的眼睛腫的像兩隻水噹噹的紅桃。
她沉默了一陣，忽然攀著孟詩晨的手臂驚慌道：「玉玉呢？玉玉它不是應該在……在那個白浩然的身體里的嗎？為什麼白浩然會幫助程家，會救下程修齊？」
「你的玉玉已經和白浩然聯手了，至於他們之間的約定和交易是什麼我就不知道了。」孟詩晨反握住她的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麼就那麼相信白浩然身體里的就是白玉玉？是因為他記得你和玉玉以前的事情，還是因為他被附身時顯現出來的金色眼睛？」
孟詩晨現白玉玉是個很特別的亡靈，雖然沒有靈體，卻能影響周圍的事物。
趙瑾清淺一笑，腫的幾乎看不見眼珠的眸子里還是流瀉出一束溫柔如水的色彩來：「兩者都有吧，我的夢魘症加重還是我拜託它再嚇我一次的呢。本想藉此機會讓自己無法和程家成親，沒想到我娘親居然請來了你這個厲害的高手。」
額，孟詩晨尷尬的輕咳：「原來是這樣，既然不想嫁那就『一哭二鬧三上吊』多在你娘親和父親的面前上演幾次，鬧得厲害了，他們身為父母的自然心疼，就不會讓你出嫁了。」
「何苦要自己嚇自己？你可知道這夢魘也是一種惡靈，再嚴重些你就會是在噩夢裡啊！」孟詩晨無奈的看著眼前這個姑娘，白玉玉定然是看出她快不行了才向趙老爺夫妻推薦自己的。
趙瑾慘淡皺著眉，疏離道：「你不懂的，他們才不管我怎麼樣。他們會拼盡全力將我醫好，然後嫁過去為生意鋪路。就算他們知道我的性命只剩下一年，還是做了這樣的決定。」
「孟詩晨，你說天底下真有這樣的爹娘嗎？我明明已經告訴他們自己當年受程修齊欺負，還被餵了葯。那天晚上的事情根本不止是玉玉被打死，還有、還有……」趙瑾幾度哽咽，差點就說不下去。
孟詩晨也不催她說出下文，只是以一個普通姑娘的身份輕輕的抱住了趙瑾。
趙瑾的手轉而環住孟詩晨腰，水蛇一樣死死勒緊，彷彿她現在抱著的是一根救命稻草。桌上的蠟燭已經燃掉了大半截，趙瑾才將臉從孟詩晨的肩窩抬起來。
「今晚，你能和我一起就寢嗎？」她可憐兮兮的望著孟詩晨，目光里全是哀求。
孟詩晨沒說話，但卻點了點頭。於是，兩個姑娘一同鑽在被子里，手牽著手說話，但多半是趙瑾在說，孟詩晨只負責聽。她像很久都沒說話的孩子，竹筒倒豆子似的說了很多。
只是，這些話卻不是女兒家的閨閣笑談，而是混著血肉苦淚的過往。
趙瑾又提到了白玉玉被殺的那天晚上，其實，距離白玉玉變成亡靈將程修齊嚇走這段時間，並不像黑貓白玉玉說的那樣銜接緊湊。
當晚，趙瑾沒像白玉玉說的那樣逃過災難，她被程修齊侵犯，整個過程猶如地獄。
程修齊記恨她養的那隻黑貓，他完事後竟從衣衫的綉袋裡拿出一顆藥丸直接塞在趙瑾口中，逼著她咽下去。
趙瑾還記得程修齊當時說的那句話：「我要你生不如死！不過，這葯還不是真正的成品，你吃下去會變成怎樣，得看自己的造化。等你嫁過來，我就每天都給你吃著葯。」
隨後，程修齊拍拍她的臉，冷漠一笑就開始穿衣。恰在此時，房中突然狂風大作，一隻青面獠牙的怪物出現在床榻上，程修齊慘叫一聲跳窗逃跑，她自己也昏了過去。
這下，孟詩晨算是明白了。
白玉玉在死亡后，出現了短時間的記憶空白點。這就是它為什麼看見程修齊當時是在「脫衣服」，實際上，那時的程修齊是在穿衣服，而且在這之前還給趙瑾喂下了屍毒的藥丸！
趙瑾說自己從那時候就開始有了夢魘，先是一點，後來就是一片。
整個人也迅銷售和衰弱下去，趙老爺請來了整個昭州城最好的大夫，他們看過之後都說她有可能活不長。直到孟詩晨來之前，有個專門從西京洛陽請來的大夫剛剛斷言她活不過一年。
「我不想嫁過去，哪怕只是忍著點，嫁過去再報仇我都辦不到。我害怕自己一嫁過去程修齊就開始報復，那樣我根本沒有殺他的機會。本想在這次宴席上一擊成功，可是……」趙瑾轉身抱著孟詩晨嗚咽著，泣不成聲。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對一個陌生的女孩子說這麼多，或許，是她有著和大家不一樣的身份——除靈人吧。
其實，趙瑾希望自己此時的眼淚能請得孟詩晨出手殺死程修齊。可她知道這不可能，當初父親給了她一箱子寶物，她都沒動白浩然一根毫毛。
甚至還說自己不接殺人的活，她可怎麼辦啊？
「別擔心，你的心愿會實現的。總有一天，會實現的。」孟詩晨輕拍著趙瑾的後背，「白玉玉一直都惦記著你，就想你惦記著它一樣。所以，你不要再做傻事，好好活下去。」
趙瑾在被子里點了點頭，瓮聲瓮氣道：「我剛才給你說的那件事，不要告訴玉玉，好么？」
「好。」
聽見孟詩晨的有力回答，趙瑾還是無法安心，她以後該怎麼辦？之前，支撐著她走到現在的是對程修齊的恨，如今自己不僅沒殺了他，反而還成了逃犯，老天爺怎麼老愛和她還玩笑呢？
房中的燭火用力跳躍一下，就在這一瞬間拼盡所有力量燃盡鉛華，熄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