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自裁？
尚宴和瑤光著急的對視一眼，齊齊道：「師父！請你繞過梅師兄吧！」山羊鬍和其他人並不管這邊的變化，他揚手招呼兩個人一左一右將梅青雲架起就走。
老者聽罷眼角都懶得看他們一下，冷哼一聲：「死人不管活人事，你二人與其擔心梅青雲，不如立刻自毀靈體消亡贖罪！」
贖罪？孟詩晨聽得連連冷笑，贖哪門子的罪？從頭到尾，他們除了逼人家除靈、就是逼亡靈自毀靈體，口口聲聲不離「惡靈、有罪」，又不說是什麼罪，呵！
尚宴眼看梅青雲被拖走，急得上前一步，伸手就去抓老者的衣衫：「師父！不可將梅師兄交給他們！」
然而，他這焦急的阻止卻換來一柄利劍、一記絕殺！尚宴還沒觸碰到老者的衣角，就被他手裡的三尺青鋒一劍釘在地上！
「夫君！」瑤光瞪著水汪汪的杏眼驚呼一聲，視線觸及刺穿尚宴的長劍，傷口處的皮肉已經開始變成顆粒狀在殺氣中飛離。
孟詩晨徹底怔住，尚宴可是他的徒兒啊！
瑤光眼中的淚珠忽地止住，墨黑的瞳子隱隱有變紅之勢。她渾身顫抖的握拳盯著面無表情的老者道：「師父，世人定罪都要講個證據確鑿。是殺人放火，還是搶人行竊總的有個說法吧？」
說著，她頓了頓，像是在壓抑即將爆發的情緒：「我們雖是亡靈，卻從未做過一件壞事！師父，你口中的『贖罪』是要我們贖什麼罪？『除靈』就是衛道么？敢問師父衛的是什麼道？」
「是人類之道還是世間正道？」她清淺一笑，笑容卻比老者的還要冰冷，其中又透著凄涼。
瑤光看著頃刻間化成飛灰的尚宴，面如死灰。後面的尚君竹更是嚇得發不出聲音，只差沒直接昏過去。
老者淡漠的抬手，長劍條地被內力吸附掌中。他握住劍柄的手腕一轉，長劍不留半點聲響的沒入劍鞘，被他的絳紫長袍擋了劍身。
「當然是世間正道，居英劍士……」
老者單手負在身後正想回答，卻被瑤光一聲嗤笑給搶道：「世間正道？呵！世間生萬物，養萬物，為何居英劍士只關心人類？不分青紅皂白屠滅亡靈，真的就是維護世間正道而不是扭曲世間正道嗎？」
孟詩晨雖不能親臨當場表示自己的贊同，內心還是大呼幾聲「說得好！」的。
可惜居英派的人是不會聽進去的，否則也不會到了邱萱萱那一代還在一股腦的執行著凡是亡靈就必須除掉的宗旨。尚君竹創立與居英派理念完全不一樣的靈山派，應該就是受此事刺激的。
「孽障！別以為幾句花言巧語就能騙得老夫放虎歸山，讓你出去害人。還不趕緊自裁？！」老者眸光一冷，長劍直逼瑤光眉心。
「自裁？哈哈哈哈——」瑤光像是聽到這世上最可笑的笑話一樣仰天大笑，「師父，弟子若是自裁，怎麼對得起你口中的『孽障』兩個字？」
話音未落，瑤光條地消失不見，緊接著院子里一陣飛沙走石，青芒自老者的身後閃現，攜著飛石殺過來！
此時瑤光的眼睛已經完全變紅，像兩道血色利芒在滾滾沙石中若隱若現。如此恐怖的場景並未讓老者的面色有一絲改變，他搖搖頭，青鋒出鞘，一劍便斬斷掀起飛沙走石的烈風。
「鏗！」武器交擊的聲音呼嘯著盪開，老者驚訝的睜圓了眼睛看著攻到自己近前的女子。
他沒想到一個亡靈竟然還能有如此純凈的內息，她不但沒受到自己斬斷濁流的清氣影響，反而和這股清氣融在一起逆攻過來！
瑤光雖然無法再施展攻擊，卻也不像普通亡靈那般驚狂發癲，亂了陣腳胡砍亂刺。她秀手緊握劍柄與自己昔日的師父對峙，頭上的發簪被鬥氣震飛，青絲在身後飛舞，衣衫獵獵宛然如妖。
老者詫異過後，更加嚴謹的對待這次戰鬥。他一掌拍在交接的武器上，生生震飛了瑤光，緊接著提氣跟上長劍幻成漫天劍影將她罩住！
「青出於藍勝於藍，瑤光的本事不錯啊。」孟詩晨喃喃時，瑤光已經輕鬆劈開老者的劍影。
老者似乎沒想到瑤光能毫不費力就劈開自己的劍影，他白眉一橫，揮劍使出了平生絕學。立時，老者整個人突然消失，不對，是他的速度已經快得超出了肉眼看得見的範圍！
瑤光雖早就出師，實戰經驗也累積了不少，但跟老者這種古董級別的人物比起來，還是太過稚嫩。
老者出招之後，一時間氣浪推人，草廬的屋頂竟被掀翻！一道青芒從天而降，孟詩晨俏臉赫然變色，即使她再笨也能猜出隱藏在那道青芒中的是何人。
她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可畫面並未因此而閃過，它們依然停在那裡。不管孟詩晨試著睜眼閉眼幾次均是如此，像是慢幀場景。
對了，這是在她和尚君竹的契約中。是要她全程看完才能過嗎？想到這裡，孟詩晨不由得深呼吸數下，這才提神去看。內心卻在瘋狂的說著：這是過去，這是過去……
睜開眼，場景重新恢復正常，只見此時瑤光已經被氣浪全部罩住。她進退無門，只好提劍接下這驚天動地的一擊。
「砰！」
鬥氣迅速鋪開，畫面在剎那間定格。瑤光舉劍相迎，可手中的劍卻整個消失，她睜大赤色的瞳子仰天而立，舉著一隻空空如也的縴手。
自天而降的老者單手持劍倒立，劍鋒貼過瑤光的手直直刺進她仰著的眉心裡！
恰在此時，被嚇呆的尚君竹突然哇一聲哭出來：「娘親！娘親！」娃娃音嘶啞而揪心。他小小的身子從亂糟糟的地上強撐著爬起來奔向瑤光，跌跌撞撞。
「娘——親！」他甚至顧不得老者的存在，目含驚恐，腳步卻沒有半點遲疑。
尚君竹滿是淚漬的小臉上沾滿方才激斗中被掀起的塵土，他伸著小手一路往前，泣不成聲。瑤光眉心的傷口處已經開始消亡，視線的餘光卻撇到了正趕過來的小人兒。
「別……」她堪堪開口，只說了一個字，消亡就已經沒過唇瓣將剩下的話變成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