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當夜
是夜，葉莫小隊在城牆上守了大半夜。
從入夜開始，城中亮起的燈火就在向東城牆集中，然後遠離邊城而去。到了凌晨兩點左右，全城便只有軍營中還有燈光亮著了。
「後勤部的效率還真是高啊，就一個晚上，全城的人都撤離出去了。」葉莫注視著城內的情況，轉過頭對梁天威說到。
「應該也是因為，有不少人都在上一次邊城被攻破的時候.……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願意留下來的人實在是不多了。」梁天威靠在城牆上，低頭玩弄著自己的法杖。
「易歌學長他們應該已經跟著出城了吧。」一陣風吹來，葉莫稍稍眯了下眼睛，望向東城牆方向。
「應該吧。可惜，他們這次是沒機會上前線了。」梁天威嘆道，似乎是有些幸災樂禍。
葉莫略微有些驚訝，從自己好友的話語中，好像透露著他本身好戰，或者說嗜血的一面。他似乎正為自己能夠上戰場而感到興奮和自豪。
這和他上次來的時候完全不同。
難道說，回學校這幾天，他的心態又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變化？
「到三點的時候，和大師兄還有葉語他們換個班吧。」葉莫用下巴點了點一旁，葉語和池紫正盤腿坐在地上冥想，尹玲娜將自己的長弓取出，做著簡單的調試和保養，而言璃——謝天謝地，她終於沒有在看書了。言同學似乎是從來沒有熬夜過這麼晚，靠在城牆上睡的正香，。至於大師兄司澤，他坐在城牆上吹著風，臉上滿是愜意的表情，絲毫沒有臨戰的緊張感。
「恩，雖然不累，但歇一歇總是好的。」梁天威點了點頭，轉頭看向歇息中的眾人，在他的目光掃到言璃時，眼中閃過了一絲異樣，正好被葉莫捕捉到了。
「你似乎認識言璃？」葉莫帶著些好奇，將這個一直被自己埋藏在心中的疑問提了出來。
「恩。」梁天威點了點頭。「她……算是我的遠房親戚吧。她之前一直在藍星城，她的母親身體很差。今年年中的時候，終於還是沒能挺住，她的父親，也就是我的遠房叔叔便讓她轉來紫陽，就在今年暑假的時候。」
這些話真真假假的，顯然是梁天威早就想到葉莫會問，提前想好的說辭。
在聽到梁天威說到，他和言璃是遠房親戚的時候，葉莫莫名地心安了許多。
「咦？你這麼關心，難道說……」梁天威浮誇地掩著嘴，話語中滿是促狹的笑意。
「啊，是啊！」葉莫倒是坦然地承認了。
然後像是想起了什麼，心虛地看了葉語一眼，發現自家妹妹咋專心冥想，才鬆了一口氣。
「哎，那你可要多費心了。那傢伙什麼都不懂，單純地像一張白紙，估計你花了心思她也看不出來，看出來了也不會往哪個方面想。況且，你家裡還有一個呢……」
「說的好像我是已婚男子勾搭無知女學生一樣.……」葉莫小聲嘀咕道，輕輕推了梁天威一把。
「有妹有房，父母……」梁天威飄來一個不懷好意的眼神，「說的不就是你么。」
「去你的！」葉莫笑罵道。
「咳咳，嚴肅點，你們可是在守夜呢！」司澤睜開眼睛，對開小差的兩位小聲提醒道。
「是，大師兄！」葉莫立正站好，拿胳膊懟了梁天威一下：「說你呢！」說完還對著梁天威擠眉弄眼，兩個人頓時笑作一團。
司澤無奈地看著兩個小學弟，嘆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作為跟隊老師，司澤的各方面素質都絕對夠格了——無論是知識，應變力，實力，責任感。
但唯一不足的就是，他和小隊成員之間年齡差太小，只有四五歲。所以無法拿出長輩的架子來，沒有滿滿的威嚴感。
但這說不定也是一件好事也說不定。
這個小隊里的隊員，都是些知道輕重緩急的，擁有遠超外表年齡的心理素質的人。自己作為前輩，作為學長來和他們相處，說不定是一個更好的選擇。
突然，司澤的視野中似乎閃過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在距離邊城遙遠的地平線上，就那麼一閃而過。
但以高階劍士的感知之敏銳，是絕對不會把這一絲亮光當做自己的幻覺的。
「葉莫，十一點鐘方向，照明附魔箭，拋射！」司澤也不遲疑，立馬對葉莫下了命令。
剛才亮光閃過的地方，根據司澤的目測，距離邊城城牆足足有一公里遠。
現在的葉莫的臂力再強，當然也無法將箭射出一公里的，但這不代表，這支照明箭就毫無意義。
葉莫聽了，立馬取出了龍骨弓和一支附魔箭。這支箭上附帶的魔法還是拜託葉語釋放的，光系低階法術照明術。不過這支箭矢上附帶的照明術紋刻足足有4枚，另外還有一個用於增幅魔法威力的紋刻。所以這支照明箭，足以照亮半徑大概為50米的圓形空地——而且位於其中的人很有可能被刺目的光芒閃成暫時失明。
葉莫搭箭，拉出滿月弓，用拋射的手法射出了這一箭！
箭矢離弓后劃出了一個悠長的拋物線，像十一點鐘方向的遠處飛去。目測的話，應該足足能飛出五百米遠。
毫無聲息地，照明箭綻放出刺眼的光滿，照亮了周圍。
司澤眯起眼迎著光看去，看到了一片反著光的金屬盔甲，還有密密麻麻的敵人！
甚至，他還看到了一個投石機，在緩緩地向邊城下推進著。
這突如其來的照明箭，似乎打亂了敵人的陣腳，原本一片安靜的邊城城牆下，突然間沸騰了起來。
既然偷襲被發現，那麼就沒必要隱藏了。
霎時間，城下亮起了無數火把，將西城牆下照的燈火通明，原本靜默的人聲，車馬聲突然爆發了出來。
城牆上，
留守的守軍和魔法師小隊同時發現了這個狀況。
一聲尖銳的「敵襲」響徹夜空，似乎是破了音。
「呼……」城下密密麻麻的燈火和敵人，讓即使是見過這些場面的葉莫也有些呼吸不暢，壓力山大。
小隊的其他成員已經從冥想中退了出來，言璃也被尹玲娜叫了起來。
就在這時，城牆下的赫列帝國軍中響起了悠長的號角聲。聽到號角的赫列帝國士兵似乎都精神一震！
原本緩緩移動，小心翼翼的鋼鐵洪流，拋開了所有顧忌，向城牆湧來，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
「全體注意，不能讓敵人進入邊城一步！」
「弓箭手準備！」
葉莫聽到這兩句話，又想到了何平軍團長的讓城計劃，心中不免有些苦澀。
他舉起了手中的弓，搭上一支竹箭，擺出了拋射的姿勢。
邊城第二次守城戰役，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