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邊城邊城
旅途之中的日子總是漫長而難熬的，尤其是像這種整天都在趕路，只有中午和傍晚才能休息的馬車隊。
紫陽魔武學院所在的紫陽城，位於東大陸偏西北的地方，緊挨著北方的魔獸森林。葉莫他們行進的路線，前半段正是沿著魔獸森林的邊緣行進的。而邊城，則處於東大陸西極，是東西大陸進行交流必經的位置。
其他同為邊關要塞的城市，都沒有邊城的位置這般重要，這般被西大陸窺視。
因為，這個城市，原本就屬於西大陸，是百年前開國皇帝飲馬薩蘭江后，西大陸的皇帝和教皇簽訂條約，劃歸東大陸帝國的城市。
邊城是西大陸帝國的恥辱印，也是他們最想奪回的地方。
邊城就像一根楔子，深深地插進了赫列帝國高層的心中，無時不刻地提醒著他們恥辱的過去。
而今天，葉莫車隊一行來到了邊城下。
十天的行程，整個車馬隊無論是學生，老師，雇傭的車夫，甚至是拉車的馬都進入了一個疲憊期。他們迫切需要一次長時間的休整。
但眼前的邊城，卻讓他們沒有了絲毫放鬆的心情。
在葉莫他們跟隨司游回了紫陽城之後，邊城迎來了形勢最殘酷的一天。
敵人的精銳雖然被聖者的自爆炸的損失慘重，但力量仍然是壓倒性的。邊城的高階力量僅剩何平軍團長一人，就連基層的士兵都所剩不多。
這一天，堪稱地獄的一天，邊城的血，慢慢流盡了。
魔法師小隊全部陣亡，城主大人與敵人同歸於盡，城主的親衛隊只剩重傷的親衛隊隊長，何平軍團長也是帶傷上陣。西城牆，北城牆守軍全軍覆沒，東南兩城牆的守軍還要面對城外敵人的攻城和城牆下滲透進來的敵人的腹背夾擊，就連戰前動員的壯年民眾，都在堪稱絞肉機一般的巷戰中死的死，傷的傷，十不存一。
殘酷的巷戰一直進行到了傍晚。血色的殘陽從天邊蔓延到頭頂，和血色的大地交映。何平雖然已竭盡全力拖延敵人佔領邊城的步伐，但無奈兵力差距明顯，所做的努力收效甚微，邊城的土地，和士兵都在被一點點蠶食的。
終於，身後，便是東城牆了。邊城，除了何平身後的這一點土地，其餘全部淪陷。
而敵人，正準備將僅剩的這一點土地收入囊中，完成赫列帝國對東大陸侵略的第一步。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何平用沙啞的嗓音，和近乎冷酷的語氣，闡述著這一事實。
「司游大人說過，援兵第二日便至。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能活著離開邊城了。我為陛下臣子已有二十年。」
何平舉起了手中已經卷刃的長劍，指向面前向他們一步步壓迫而來的赫列帝國士兵。
「和你們這些白皮豬也鬥了有十幾年了。」
何平向前邁了一步，繼續說道。
「今日，便是戰死，也絕不後退一步！這是臣，能為帝國做的，最後一件事了。」
「九州帝國，萬歲！」
在說出了這句話之後，何平孤身一人，向著前方黑壓壓的人群，發起了可能是他人生中最後一次衝鋒。
帶著對邊城的愧疚，對祖國的熱愛，和近乎形成實質的殺機。
明明已經身負重傷，明明力氣已經差不多用盡了，但一時間，卻如入無人之境。
在這一天中，何平已經斬了三名赫列帝國的高階武士了。
「九州帝國，萬歲！」何平的身後，已經是殘軍的九州帝國士兵和民眾，緊緊跟隨著他的腳步，發起了衝鋒。
就在這時，東城門，開了。
「全軍，衝鋒！奪回邊城！」
一聲號令下，九州帝國的士兵從東城門源源不斷地湧入，向著眼前的敵人發起了衝鋒。
「是援軍！我們得救了！」
「是援軍！」
而何平像是聽不到這些聲音一般，手中的劍依然在揮舞，繳械的步伐依然在邁進。
只是，將軍發出了近乎癲狂的大笑。
是夜，十萬九州帝國軍抵達邊城，只一晚便奪回淪陷的邊城，將赫列帝國人趕出了邊城后，又追擊敵人殘軍追出十里，直到遭遇赫列帝國的大軍增援才收兵回城。
將軍已經換了一把不知道是誰的劍，站在收復的西城牆上，回望星空下已經是斷壁殘垣，血流成河的邊城。
昏了過去。
此後十天，赫列帝國和九州帝國交手數十次，但均為以千人為單位的兵力交鋒，並無大軍團決戰。
九州帝國勝多負少。
而司游，早已脫離了車隊來到前線七天了，作為督戰的聖階，目睹了期間發生的一切。
「同學們，我們到了。」
迎在車隊前的，正是司游。他沒有讓所有人下車，只是附在空中開了口，聲音便傳進了每一個人的耳朵。
「從今天開始，你們要丟掉之前的身份，無論你們是家族裡的心頭肉也好，是學院里成績名列前茅的精英學生也好，在這裡，你們都是紫陽魔武小隊的一名成員，也只是戰場上最渺小的一名士兵。」
「收起你們的驕傲，戰場上只有死或生。」
「希望你們在戰爭結束后，仍然是三十人的滿編製。」
「你們在學院中學到的東西，是時候在真正的戰場上檢驗一下了。」
「紫陽，沒有孬種！」
「我們進城！」
言畢，車隊重新啟動。
邊城這些天來已經經過了簡單的清洗和修繕，因為是夏天，容易引起疫病的屍體早已在城外掩埋，但牆壁和地面上仍然殘留著生死搏鬥的慘烈痕迹，和已經變成黑色的血跡。
崩塌的北城牆，在隨軍的土系魔法師的幫助下，建起了臨時的土石混合的兩層城牆，勉強將崩裂的城牆補全。
而被夷為平地的城主府，則立起了一個小小的墓。
這個墓是何平親手立的，為了紀念他共事多年的城主大人。
現在的邊城十萬大軍由何平和原任統帥杜少鵬將軍共同統領，中軍大帳設在離前線最近的西城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