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葉語的心事

  陳業頓了頓，接著說道「而且禁魔法陣的耗費你得給我另出！」


  這下可把羅老頭給點著了「這事你還好意思提么？你弄得什麼破法陣，那小子冰刺都用出來了！你還好意思找我要錢？而且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法陣是可以回收的么！」


  「這我可不管，法陣的材料用了多少你就得給我補多少，另外我布置法陣你還得給我點辛苦費吧，要的不多，你把那根龍骨…」


  羅炎對陳業的不軌企圖心目瞭然，冷哼一聲「你個老不要臉的還惦記我的龍骨…」羅炎啐了一口，繼續說道「這事沒完，回去之後再和你算賬！」說罷扛起昏迷的葉莫頭也不回的走了。


  陳業一看羅炎並不理會自己，忙加快了效率收拾布置法陣的材料。


  武技學院院長辦公室。


  「嘶——」葉莫醒來，只覺得嗓子著火了似的，吸口氣都火辣辣地疼。


  他掙扎著坐起身，剛一抬眼就看見羅炎鋥亮的光頭。


  羅老頭盤腿坐在地上，那光頭在燈光下反著光著實晃眼。「醒了？「羅老頭和善地笑道。


  葉莫也不知怎麼的打了個寒顫，下意識往剛在睡的沙發里窩了窩。


  「你看你嚇著我徒弟了。」陳老頭揶揄笑道。


  「呃…」葉莫張了張口，卻因為嗓子乾的，什麼都說不出來。


  「滾！」羅老頭白了陳業一眼。一邊罵著從懷裡掏出一個金屬制的小瓶子丟向葉莫。


  葉莫抬手一接，手卻軟軟的差點沒接住。好不容易抓穩了小瓶子，用脫力的雙手擰開蓋子，一下灌了一大口。


  「咳….咳…」葉莫突然被嗆到，咳嗽了起來。


  羅老頭見狀哈哈大笑。


  一邊咳著葉莫就把罐子扔丟在一邊，怒罵道「羅老頭咳….我還沒成咳…年呢！你竟然咳…給我喝酒！咳！」說完又是一陣咳嗽。


  羅炎不以為意「小子，現在見識到實力的差距了吧。在絕對的力量面前，投機取巧可是不行的！」


  葉莫終於是緩過了一口氣，聽了這個不講理的論調，他實在是是懶得理想挽回一點面子的羅炎。


  一旁陳業嘿嘿笑道「羅老頭，一個大劍師和一個武技菜鳥說實力碾壓，真是活的越久越不要臉了！」


  羅炎老臉一紅，硬著頭皮說「那不是大意了么……」


  陳業卻罕見地沒有繼續嗆羅炎，而是轉頭向葉莫「怎麼樣，給你找的師傅可還滿意？」


  葉莫點了點頭「雖說是有些不靠譜.……和你一樣。不

  過實力足夠教我。」


  羅炎嘖了一聲「這小子口氣還真大」


  陳業點了點頭「問你個問題，你是怎麼在禁魔法陣中用出冰刺的。」


  「我不想說。」葉莫淡淡地回應。羅炎聽了哈哈大笑。


  「我靠小子你還和我擺譜！」陳業一瞪眼，有些氣憤地看著葉莫。


  葉莫別過頭去表示不想理他，不過嘴上還是說道「別告訴我你一個大魔導想不到這麼簡單的問題。」


  陳業正又想發怒，忽然又平靜下來。眼睛一轉，臉上立刻換上了和善地笑容「對我來說確實沒難度，不過我想聽你親口說出來，因為這很重要。如果你說的和我想的沒什麼出入，我就送你根龍骨如何？」


  這些羅炎坐不住了：「喂，那根龍骨可是我的怎麼你就做主了？！」


  陳業瞥了他一眼「別插嘴。」


  羅炎：「…..反正龍骨沒有。」


  葉莫見這兩個活寶吵個沒完，咳了一聲。陳業和羅炎特別有默契的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葉莫。


  「我去這倆老頭不是商量好的吧」葉莫嘟噥了一聲。然後收斂了下神色，說道「其實…是這樣的。我在禁魔法陣中一共嘗試了三次使用魔法。」


  「第一次是我在半空中扭身用寒冰箭的時候。我發現處于禁魔法陣中，不過似乎法陣的效果是禁止魔法發出，而不是阻止元素凝聚」


  說到這羅炎看向陳業確認著什麼，陳業認真的地點點頭「繼續說。」


  葉莫頓了頓「我第二次試圖使用魔法，是羅老那刀斜劈我進行反擊的時候，那個時候我試圖凝出一部分水元素，但是失敗了。所以我順勢一拳打出去爭取了些時間並避開攻擊。同時…」葉莫的眼神亮了起來

  「我確認了一件事，我進入小樹林的那個地方似乎是法陣力量比較薄弱的地方，這個應該是陳老頭故意設置的。」


  陳業再次點點頭：「沒錯。」，羅炎卻聽得一頭霧水。


  「這是為了配合你的偷襲，讓他更晚察覺到禁魔法陣的存在，觀察他的臨場反應。所以我故意減弱了他來的方向上的魔法陣強度，讓他還能感覺到元素。」陳業給羅炎解釋道


  「這坑起徒弟來毫不留情啊。」羅炎不由自主地吐槽道


  「讓他說完。」陳業示意羅炎，並不在意羅炎的揶揄。


  「如果嚴格來算的話，這三次攻擊並不能稱作魔法，而是…元素凝聚。」葉莫又頓了頓。「我利用反擊製造出的空當跑回我進入小樹林的方向——也就是法陣強度較低的地方。拔下匕首佯攻，然後在近身的一瞬間用水元素凝聚出一根冰刺，卻保持著這根冰刺為魔法完成之前的元素凝聚狀態，並不將它發射出去。所以嚴格來說，這並不是魔法。而是我利用了法陣的漏洞…」


  「怎麼樣？」陳陳業得意洋洋地看向羅炎。


  羅炎一拍腦門「天哪！全是算計！」


  陳業：「有個詞怎麼說來著？恩….心機婊！」


  葉莫氣的差點一個暗影箭丟過去，氣哼哼的說「反正不管怎麼樣，考驗我通過了。」


  「恩，的確。」羅炎點了點頭。「所以，叫師傅吧！」


  葉莫聽了忙收拾了表情，翻下沙發向羅炎的方向一拜「師傅。」


  「行了行了。」陳業不耐煩道「拜完師傅就趕緊回去吧。你家裡還有一口呢！」


  「我靠！」葉莫一驚。忙問道：「幾點了？」


  「晚上七點了」陳業嘿嘿地笑，暗道葉語果然是這小子的軟肋沒有錯。


  「我我我我先走了！拜師的事明天再說再不回去要出人命了！」葉莫急地都結巴了。


  陳業揮了揮手，示意葉莫趕緊走吧。


  就見葉莫剛站起來，然後腿一軟倒在地上。回頭苦著臉看著陳業，一臉「救命啊！」的表情。


  陳業笑的臉上的皺紋擠得都快看不到眼睛了。


  「咳咳，罷了罷了。我送你一程，順便和那丫頭解釋一下吧。」陳業一副救世主的樣子，卻絲毫沒有作為主犯的自覺

  「命苦啊！！！」


  陳業說是送葉莫回去，結果卻是徵用了羅老頭把葉莫背了回去。


  一路上葉莫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實在是忐忑的不行。


  在自己記憶里，自己幾乎沒有放葉語鴿子的時候。葉莫已經腦補出妹妹追著自己甩火球的慘烈場景了。


  「應該不會死人吧…」葉莫內心對現狀的評估已經到了如此地步了。


  「小子你嘟囔啥呢。」羅炎粗獷的嗓音把葉莫從腦補中拉回現實。


  「哦哦，沒什麼。前面左拐，直走進去第二棟就是。」


  到了家門口羅炎把葉莫放下來，叮囑明天修鍊開始的時間，然後就扭頭走了。


  這又調整了一路，葉莫總算不會軟倒在地上了。


  他掏出家門鑰匙，小心翼翼地打開門，探了個頭。


  想象中的火球術並沒有撲面而來，甚至家裡連燈都沒有開。


  「小語？」葉莫帶著忐忑輕聲問著，但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家裡冷清的有些過分。比起這樣，葉莫更願意讓妹妹責備他一頓。


  他可能沒有意識到，從七年前的那件事以後，他對孤獨就沒有了抵抗力。


  「不在家么。」葉莫皺眉，打開客廳的魔法燈。


  葉莫隨意地瞟了一眼客廳內，然後吃驚的揉了揉眼睛。


  葉語趴在餐桌上睡的正香，平時披散在背上的長發幫成了馬尾，幹練的樣子和小貓一樣的睡容組合看起來有些奇怪，但卻讓葉莫笑不出來。餐桌上擺著兩菜一湯，還有煮好的米飯。


  一瞬間，葉莫內心的感動和溫暖無法言說。


  從來都是依靠自己，一下廚房就要打碎幾乎所有的盤子，幾乎沒做過飯的妹妹，給自己準備了晚飯。


  看著桌子上的飯菜…..

  等等，盤子？！


  葉莫輕手輕腳的走到廚房裡，拉開櫥櫃放盤子的抽屜。


  葉莫淚流滿面。


  似乎應該去打工了？葉莫思考。


  好像是燈光和響動刺激到了葉語，也有可能是感受到了葉莫的氣息。


  「唔….」葉語從桌子上爬起來，揉了揉眼睛。然後起身去廚房端杯水。


  「睡醒啦？」葉莫合上抽屜問道，語氣之中充滿了愛憐和溫柔。


  「哥你啥時候回來的都不叫我一聲？」葉語揉了揉眼睛小聲嘟囔著。


  「這不看你睡得正香么。來，洗洗手吃飯了。」葉莫輕聲細語道。


  「說的好像自己做的一樣。」葉語哼了一聲。


  「是是是，趕緊洗手讓我嘗嘗妹妹的手藝。」葉莫陪著笑臉說。


  今天葉莫今天格外的好脾氣。


  葉語突然有點失落「期待味道的話估計要失望了。平常根本沒有幾次練手的機會嘛…..」


  葉語說完像是找到了禍首，睜大眼睛氣哼哼地瞪著葉莫「都怪你！」


  葉莫攤手「好吧都是我的錯，不過你想做飯的話機會倒是挺多的。」


  葉語一聽懶勁卻犯了「……算了還是你做吧」


  聳聳肩，葉莫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飯桌上。


  「恩，米飯水放多了一點點，湯的味道剛剛好。這道菜咸了一點。不過也不怪你，家裡的肉我都腌過，放過一次鹽了，想來你是按菜譜做的，鹽放多了倒是很正常。」葉莫指了指桌上那本《50種家常菜》，一邊吃飯一邊說。


  「對於小語來說做成這樣已經很棒了」葉莫的語氣中帶著一些鼓勵，還有像自家小孩終於出息了的奇怪自得和欣慰。


  葉語點點頭「那是，不過就是你回來的有點晚，菜有點涼了。」


  聽到這句話葉莫夾菜的手一頓，又慫慫地收了回來。「你就沒什麼想要說我的么？」


  葉語吃著飯含糊的說「有什麼好問的。」


  「比如，為什麼晚回來之類的。」葉莫小心翼翼地提起來。


  其實葉莫心中的愧疚其實已經放到無限大了，尤其是看到葉語給他做了飯，還等他到睡著的情景。這種情緒揪著他的心，讓他沒辦法像平常一樣和葉語對話。


  葉語抬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吃飯。


  餐桌上陷入了詭異的平靜，只能聽到兄妹兩人輕微的咀嚼聲，還有餐具和盤子之間零星的碰撞聲。


  「我會習慣的。」葉語突然開口道。


  「像今天這樣的事情，以後也會有的吧。我不想太依賴哥哥了，這樣的我對個哥哥來說只是個負擔.……」


  「這樣的事，一個人，我會習慣的。」似是要掩蓋自己越來越低落的情緒，葉語努力地，堅定地說著。


  但是掩蓋不了其中的孤獨和悲傷。


  葉莫比葉語更了解她自己。他彷彿看見了葉語一天的生活。一個人修鍊，一個人看書。中午的時候獨自吃著葉莫做的便當，下午在家裡自己看書。傍晚的時候研究菜譜。在廚房裡總是打碎盤子，氣自己笨手笨腳氣得直跳腳，手忙腳亂地做菜，做好后抱著滿滿的期待等著自己回家，卻因為疲憊在餐桌上睡著。


  葉莫覺得鼻子很酸，忙低下頭調整情緒，怕有什麼從眼睛里流出來。


  「這種事.……這是我的責任啊。」


  「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妹妹，照顧你是我的責任啊。」葉莫的聲音帶著些囁嚅，但卻堅定異常。帶著他的信心，說是他的信念也不為過。


  「所以，依賴我也沒關係，欺負我也沒關係，因為……你是葉語啊！」這句話在葉莫的心中迴響，但他卻沒有勇氣說出口。


  葉語聽著聽著卻突然笑了起來「怎麼聽你…聽你說話這麼正經好不習慣。」葉語擦了擦臉上似乎滑落過的眼淚「真是的，你這個人就不適合這種調調。吐槽役就好好吐槽啊沒事裝什麼正經呢。而且……你對我這麼好的就只是因為責任么？」葉語說道這裡帶著些不滿，但也有些許期待。


  「說的好過分啊你……對你好，是因為我愛你啊.……我只有這麼一個親人了」葉莫被葉語一打岔，沒有勇氣說出來的話卻脫口而出了。聲音帶著些嘶啞，但卻有著葉莫全部的溫柔。


  葉語低下頭去，有些不太敢面對哥哥的目光，但可以看到葉語的臉.……非常的紅。


  「我也愛你啊……哥哥」葉語用只有她一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而且不僅僅是親人的那種.……你就沒有察覺到么。我們.……根本就不是親兄妹啊.……」而這句話，她連小聲說出來的勇氣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