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病情惡化
沈冰把寫好的東西裝進公文包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然後露出滿足的笑容。
“爸媽，我想出去走一走。”沈冰收起笑容，征求父母的意見。
“哎呀，這天都黑了。明天吧。天氣預報都說明天是個大晴天呢。”穀珍走近兒子身邊，把準備好的水和藥放到沈冰手裏。
“兒子想出去就出去吧，從進了醫院他就沒下過床呢。出去透透氣也好。”沈長興說。
“還是爸了解我，我就出去轉轉。”
“這醫院有什麽轉的？到處都是消毒水的味道。”穀珍擔心兒子的身體，更不想大晚上的讓他出去。
沈長興趁沈冰不注意，偷偷的給穀珍使了個眼色。可是奈何穀珍並沒有頓悟。
“還是明天出去吧。到時候媽陪你一起去。咱們曬曬太陽，看看藍天，多好啊，這大晚上，外麵烏七馬黑的，啥都看不著。”穀珍說著還把被子給往上拉了拉。
為了不傷父母和氣，沈冰還是占到母親這一邊。
“好好好，聽媽媽的，明天出去。”
沈長興臉色有些難看，他看了穀珍一眼，然後出了病房。穀珍見情形不對，也趕緊跟了出去。
“老沈，我總覺得你不高興呢？”在走廊裏，穀珍對沈長興說。
“我沒有不高興，我是覺得你呀，這思想覺悟太低了，現在是晚上沒錯，是在醫院也沒錯，那兒子執意要出去你還不知道他要幹什麽嗎？”沈長興無奈的搖頭歎氣。
“他…要去幹嘛啊？”穀珍還是有些不明白。
“你別忘了這醫院裏還有誰。”
“哎呀，他是要去簫雨那？”穀珍才恍然大悟。
“你呀，真是後知後覺。”
“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讓他去好了。其實我現在也知道，他對簫雨啊，肯定有很多話要說，每個人生命的最後，肯定都想見一見最愛的人。唉，是我太…關鍵是我擔心…他的身體，所以我也就沒多想。”穀珍有些自責。
“好了，你也不必這樣，等明日，你就遠遠的跟著他就成，別寸步不離的。讓他發現。”沈長興囑咐著。
“我知道了”穀珍頓了頓接著說“老沈啊，你有沒有發現兒子從住進醫院，有些性情大變。”
“你這樣一說，我也覺得，以前他吧，總是不苟言笑，尤其在公司裏麵，經常是一整天都沒個笑模樣，說起話來，也尖酸刻薄，冷冰冰的。可是這幾天我也發現，他變的開朗許多，話也多了，還體貼。”沈長興也看的蠻真切的。
“這可能就是…”那句人之將死穀珍是無論如何都說不出來，如鯁在喉。
“好了。別說那麽多了，我們進去吧，出來時間太長，兒子會生疑的。”
他們回到病房內，沈冰已經睡著了。
兩個人也坐下來。
祈禱著明天會是不一樣的一天。
太陽徐徐升起，照亮黑暗的角落，照進人們心裏。
一大早，孩子就被醫生護士簇擁著推進病房。昨夜又是海日留下來照看簫雨。看見孩子進來，她差點高興的蹦起來。
“哎呦，我的小寶貝，你可想死幹媽了，快，讓幹媽瞧瞧。”說著就要上手去抱。
可是躍躍欲試好半天，她還是放棄了，孩子還那麽小，那麽軟，她怕自己不小心就把他弄哭了，弄疼了。
“醫生，我是不是該去給我自己消消毒啊。”海日嬉皮笑臉的問道。她並不承認，其實是她自己還不會抱孩子。
“這個在你，不過早產兒，抵抗力是要弱一些的。”醫生嗤笑著。
“那我還是別抱了，萬一有個細菌病毒啥的，孩子這麽小，得多遭罪啊。”說著，海日趕緊往後退了一步。
簫雨被病房裏的說話聲吵醒，睜眼一看，原來是兒子被送到自己身邊，激動至極，她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正常人，可是一起身，就牽動腹部的刀口，她一皺眉，又重重的躺在那裏。
“哎呀，孩子是你的，沒人跟你搶，你急什麽。”海日趕緊過去，看看簫雨要不要緊。
“我沒事，快，把孩子推過來，讓我看看。”
海日趕緊把簫雨扶起來，然後把孩子推到簫雨身邊。
孩子還在安睡，全然不知已經來到了媽媽的身邊，小嘴上還有星星點點沒有幹涸的奶漬。
簫雨捂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聲，兒子回到身邊這本該是一件開心的事情，自己還矯情什麽？可是簫雨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你別哭啊。孩子沒事，你放心吧。你看他，睡的多香，等你出院了，你就可以天天的抱著他了。我也會給他買好多玩具，衣服，有我們兩個疼他，他一定會很幸福，很健康的成長。”海日摟著簫雨的肩膀，安慰她。海日知道簫雨是因為經曆太多，她所經曆的這些，如果不是因為這個孩子，可能她早就想過放棄。甚至已經垮掉了。
所以第一眼看到孩子，她才會這樣的不能自已。
簫雨倚在海日懷裏，泣不成聲。“海日，如果我媽還活著，你說她會不會很高興。”
“是的，阿姨一定會很開心，她有了外孫，當然會很開心。”
人都有感性的一麵。海日也例外，看到簫雨這樣，她鼻子也酸酸的。
兩個人正哭的鼻涕眼淚的時候，覺察到有人進來。簫雨趕緊把眼淚擦幹。抬頭一看，自己的父親就這樣站在自己麵前。
“爸爸…”
“蕭叔叔？您怎麽來了？”海日大吃一驚。
“海日，我要跟簫雨說句話。”
“好的，您說，我去給您倒杯水。”海日慌忙出去了。
“爸，對不起…”簫雨不敢看父親的眼睛。
“孩子，沒啥對不起的，你是我的女兒，你怎麽想的我最清楚不過。”
“爸爸…”簫雨淚流滿麵。
“聽爸爸說，孩子是無辜的，爸爸不會不同意你生下來的，可是你不應該這樣啊，大過年的，你把爸爸一個人扔在家裏。你讓我心裏多難過啊。現在這個家就剩咱們兩個人了。沒有你，哪還叫家呢？”
“爸，對不起，我錯了，是我錯了。”
“其實，爸早就知道你懷孕了，你知道你媽為什麽出了車禍嗎？就是因為當初沈冰的母親穀珍說你懷的不是他們沈家的孩子，所以你媽從沈家出來才精神恍惚，出了車禍，我在那個時候就知道了。我沒問你，是怕你有壓力，可是爸爸知道，無論這個孩子是不是沈家的，他是我外孫總沒錯的。爸爸又怎麽會怪你呢。”
蕭之光作為父親，他完全理解女兒的想法，可是女兒卻全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爸爸，為什麽這些話您都沒有跟我提過，我怕您難過，媽媽因為沈家而死，我怕您不接受這個孩子，如今看來是我錯了，爸，對不起。”
如今簫雨也當了媽媽，她一下子就理解了父親的用心良苦。
“要不是今天我給小寒打電話，我還不知道你動了胎氣導致早產呢。你說，誰家女兒生孩子不是父母公婆丈夫姐妹一大群人圍著，為什麽唯獨我的女兒…卻要經受這般痛苦呢。”蕭之光也開始掉眼淚。“老伴啊，如果你在天有靈，地下有知，你一定要保佑咱們女兒，祈禱這是她最後一道坎，保佑她以後都要平平安安，幸福美滿。”
“爸爸，我會幸福的。您放心吧。”簫雨看著父親說道。
“雨啊，小寒是個好孩子，爸爸還是那句話，如果覺得他能夠給你你想要的，就別在挑剔了。好嗎？”蕭之光征求著女兒的意見，但更像是下達了命令，隻不過這命令溫和而又友善。
“爸，我知道，等孩子滿月，我就會和小寒舉行婚禮，我會好好的，安安心心的跟他走完接下來的路。”
“這樣最好，爸爸就放心了。”
父女倆對望著，笑了。隻是，笑著笑著，眼淚都流了出來。
沈冰站在病房外，聽著簫雨父女的對話，不由的悲從中來，他恨自己為什麽沒有未卜先知的法術，如果有，他寧願自己從來沒有愛過簫雨，不曾愛過，也就不會帶給她這麽多傷害。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大一那場迎新晚會，他一定不去參加，而是選擇去網吧通宵，這樣，他就不會跟簫雨有任何交集，他還是那個大家口中的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簫雨還是那個大家交口稱讚的大才女。
可是時間再也不能回去，一切再也不能重來，他帶給簫雨的傷害再也無法彌補，即便這是善意的謊言，也早已讓她的心千瘡百孔了吧。
想到這裏，沈冰一陣眩暈。感覺身體像失去了重力一樣，一點點的沉下去。
“不行，一定不能倒在簫雨的病房前。”沈冰這樣告訴自己，然後他使出渾身力氣，靠著牆艱難的站起來，一點點的往回走。
剛一進病房，沈冰的情形就把沈長興和穀珍嚇了一跳。
“兒子，你這臉色怎麽這麽難看。老沈，快，馬上叫醫生。”穀珍的話音剛落，沈冰便已暈倒在地，沒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