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那些年 那些夢
“爸，夢雪，你們先出去，我有話和晴晴說。”沈冰說。
夢雪和沈長興對視了下便一起出去了。
沈冰稍微躺下去一點，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口說道：“晴晴，我的病情可能你還不知道，其實我.……”
汪晴晴剛要說話，就被沈冰製止了，“你聽我說完，我得承認，結婚的這半年，我對你的傷害，人非草木，誰能無情，我雖對你沒有愛情，可是我一直對你有妹妹一樣的親情，之所以和你保持距離，就是怕有一天你知道我的病情後跟我的父母一樣會崩潰，不能接受！我還得承認，我當初找你作為我的‘出軌’夥伴，是利用了你對我的感情，這件事確實怪我，但是後來我沒想到你會費勁心思想要嫁給我，最後為了能讓蕭雨死心，我還是傷害了你。晴晴，我們今生注定沒有夫妻緣分，所以，離婚協議，簽字吧，我會補償你，但是你爸爸說的沈氏集團百分之五的股份，恕我不能答應，這關係到沈氏集團未來的生死存亡。”
“沈冰，你別說了，我爸爸是我爸爸，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拿沈氏的股份，可能你不信，當初我要緊沈氏工作，也是想要陪在你身邊，你是我汪晴晴這輩子第一個真正愛的男人，可是到今天我才發現，我其實沒有想象中的那麽愛你，我愛的隻是我想要你愛我的那種感覺，那種得不到的不甘心而已。所以離婚的事情，你放心吧。至於賠償的事情我是不會要的，我本來也沒把這段婚姻當做交易。”汪晴晴站起來，“我還有事情，先走一步。”
沈冰點點頭：“我相信你你能找到愛你的你也愛的人，無論我在哪裏，我都會祝福你。”
汪晴晴走後，沈冰徹底躺下來，這一早上跟汪久翼的唇槍舌劍，他有些累了。
沈長興進來的時候，看到沈冰已經熟睡了。他知道兒子的良苦用心，他怕自己走後沈氏集團被人覬覦，所以他都提前做了安排。隻是他這個當父親的太後知後覺，在這個時候才知道，他雙眼垂淚，如果可以，他寧願用自己去代替兒子先走一步，可是生命就是這麽殘忍，當你知道一切，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消失。
“爸，事已至此，我們唯有讓哥哥安心的離開，這是他的夙願，他之所以沒有告訴任何人，不就是怕大家為了他的事情勞心傷神嗎？所以我們就不要整日以淚洗麵了，要高高興興的，別讓他掛心。”夢雪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沈長興的身邊，安慰著父親。
“女兒啊，以後沈氏集團就要靠你了，這個重擔，你能扛起來嗎？”
這要是放在以前，沈夢雪一定會一口回絕，她從來不愛摻和生意上的這些事，可是看看躺在病床上的哥哥，她怎麽好意思拒絕父親，何況這也是哥哥希望看到的。
“爸，你放心吧。我會盡我所能，一定不讓沈氏落入他人之手，這是我為之努力的方向，更是我的責任，我生在這樣的家庭，無論這個擔子有多重，我都有義務去把它扛起來！”
夢雪看著父親一字一頓的說。
“可是爸爸，還有一個人你忘記了嗎？”
“你是說……”
“是啊，哥哥現在有了孩子，是個男孩子，雖然哥哥跟嫂子離婚了，可是孩子的血脈是沈家的啊！我不是推卸我的責任，但這是您必須考慮在內的因素。我現在20多歲，20年後，孩子也長大成人了。”
這話倒是讓沈長興眼前一亮，是啊。20年後，孩子就長大了，那個時候自己還在不在都未可知。他不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沈氏沒落。
“可是，你哥哥說不要去打擾他們母子。”沈長興想起兒子的囑托，眼睛裏的光亮滅了下去。
“爸爸，事在人為，誰說我嫂子就一定不會原諒你，你是孩子的爺爺，這一點是沒有辦法改變的。”
“這個，你讓爸爸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小寒已經不用在拄著拐了，沒有了這個累贅，雖然走起路來還是有些吃力，但是卻方便不少。
“蕭雨，今天感覺怎樣。醫生說，你今天可以下地走走了。排氣之後，就可以多吃點東西了！”小寒牢牢記得醫生的囑咐。
“今天感覺好多了，有了點力氣。等一會海日來了，我就讓她扶著我在房間裏走走。”蕭雨笑著。
雖然已經兩三天未洗漱，蕭雨現在看起來氣色也不好，蓬頭垢麵的，但是小寒看到蕭雨的笑他也會不自覺的笑，覺得此時蕭雨是最美的。
“我多麽希望時間快快的過，等到孩子滿月了，我就張羅我們的婚禮，你知道嗎？我都選好地方了，就在……就在……”小寒故意賣關子。
“在哪裏？”蕭雨好奇的問。
“總之是你最喜歡的地方就對了。”
“你怎麽知道我喜歡什麽地方？”
“蕭雨，你喜歡的東西我全記得，你喜歡什麽顏色，你喜歡什麽款式的衣服，你喜歡吃什麽水果，你喜歡飯菜的口味，包括你向往的地方，隻要你曾經說過，我都會一一記下來，然後幫你去實現。”小寒說的深情，差一點把蕭雨的眼淚勾出來，這些以前沈冰也說過，他說他記得自己的一切，喜歡的討厭的。隻是現在她變了，沈冰記得那些，通通都被她執著的改變了。
蕭雨別過頭“我可沒有記得我說過我喜歡什麽地方啊！”
“你說過，大二的時候，有一次聚會，你跟你旁邊的女生說的，我恰巧就記住了。”
其實哪裏是恰巧。
“是誰啊！”
“這個我早就忘記了，因為那不是我要記得的重點！”
兩個人相視一笑。幸福洋溢在蕭雨臉上。
小寒心中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他不知道，如若蕭雨此刻知道沈冰身患重病，不久於人世，並且沈冰為了她，設計了那場離婚，她會作何反應，他和沈冰都不願意看到她難過，可是畢竟他們曾經有那麽多美好，小寒知道，過去的那幾年，沒有他的存在，無論是好是壞，蕭雨的記憶力都隻有沈冰一個人。
現在的他，還沒確定要不要把真相告訴蕭雨，她還在月子裏，這種刺激對她絕對是致命的打擊。還是在緩一緩吧！小寒告訴自己。
大年初三的晚上，熱鬧祥和的年味兒還有很多餘溫。
這兩日，沈冰的精神有些差，每天除了配合醫生治療就是長時間的昏睡，他會做很多夢，夢見小時候和小寒一起去家後麵的山上，那裏有一顆很粗壯的樹，他們很輕易的就能爬上去，然後一呆就是一個下去，隻有夢雪急的在下麵哭鼻子。他和小寒會笑夢雪膽小鬼，但是笑完還要齊心協力把夢雪也弄到樹上去。
夢到第一次看見蕭雨，那是在大一迎新晚會上，被蕭雨驚豔到，然後就是他奮發圖強的那兩年，最後就是在午後的圖書館，第一次跟蕭雨說話，還是那個圖書館，跟蕭雨的第一次約會，所有的事情都那麽清晰，直至蕭雨笑中帶淚說：沈冰，我們再也不相欠了。他才如夢初醒般的驚覺，他已經和蕭雨離婚了。
夢到他知道自己患病時候的無助和難過，那種無人訴說的悲哀，他清楚的記得他哭了好久，他對自己說：我不怕死，我隻是怕到另一個世界卻再也了沒有了自己愛的人。
仿佛他這短短的一生，又在夢裏過了一遍，無論是快樂還是痛哭，都清晰可辯，隻是那些人，伸手觸摸的時候，再也不見。
沈長興看著昏睡的兒子眼角溢出的淚，以為他是病痛的折磨所致，他也不禁難過起來，他隻恨自己不能代替兒子承受痛苦。
“怎麽又哭了，不是說好要高高興興的陪兒子走完最後一程嗎？”穀珍話雖這樣說，可是自己的眼睛卻也紅紅的。
“穀珍，我這幾日想了好多，我還是要去看看蕭雨，我去求她，求得她的原諒，讓咱們的孫子能夠認祖歸宗！”沈長興歎了口氣。
“你還是要把孩子要回來嗎？咱們可是答應過兒子的！”穀珍覺得不妥。
“不是要回來，孩子可以一直跟著蕭雨長大，可是我想要孩子隨我們沈家的姓，我的兒子已經要不在了，我不能讓唯一的骨血也姓了別人的姓啊！這樣做，我對不起沈家的列祖列宗啊！”
“如果你執意要堅持這樣做，那不防先去找找韓成傑兩口子，現在蕭雨已經是他們的準兒媳，對於孩子，他們也有發言權的。如果他們也同意，那咱們就拜托他們去做做蕭雨的工作。這樣怕是好一點。”
有時候女人比男人還是多那麽一點理智的。
“你說的對，說的對啊！我這就去程傑家，我今天就豁出去我的老臉，豁出去我沈家的名聲，我也要把這件事情辦成。”
沈長興說做就做，匆匆忙忙的就出了病房，出了醫院大廳，司機已經等在那裏了，他上了車之後，車子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