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對質
許久，夢雪才緩緩的抬頭，眼睛已經哭腫了一圈，她是無論如何都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回憶起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她又覺得這事毋庸置疑。尤其是在哥哥結婚的那晚，她給哥哥打電話，哥哥的那一番囑咐，現在看來，那分明就是最後的囑托。
她跌跌撞撞站起來，手中緊緊攥著那張病例單。她隨手擦擦眼淚，讓自己盡量看起來自然些。然後她快速的下了樓，穀珍看著這麽半天都在書房裏的夢雪，不知道她鼓搗了什麽東西，總之看起來這麽怪怪的。
夢雪站在汪晴晴的麵前，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什麽？”汪晴晴並非沒有聽清，隻是覺得夢雪有些奇怪。
“我說把車鑰匙給我！”夢雪忍不住大吼，看著眼前這個女人，在想想哥哥，她真的感到很悲哀，抑製不住的難過。
“在……櫃子上！”汪晴晴也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讓夢雪這麽反常。
夢雪拿起鑰匙，摔門出去。
她一邊開車一邊哇哇大哭，此刻她最想做的就是找哥哥問個清楚，問他為何隱瞞所有人，自己一個人扛這麽大的事情；找蕭雨問個清楚，問她了解這樣的沈冰嗎？問她離開沈冰後悔嗎？更想去找小寒問個清楚，問他真的就這樣把蕭雨搶走了嗎？
沈冰已經在辦公室一個下午，馬上就要下班了，這一段時間他都很怕麵對下班後的這個時間段，並不是不想看見汪晴晴，而是不敢見父母，他們年紀越來越大，可是馬上麵臨失去自己這樣悲慟的事情，他知道這樣隱瞞不對，隻是他已經沒有了別的選擇。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沈冰還是決定在最後的時間多陪陪父母。他穿好外套，準備回家。
走到門口，關了燈，剛一開門，就看見站在門口的夢雪，神情呆滯，目光無神。
“夢雪，怎麽了！”沈冰一把把夢雪拉進來，重新打開了燈，這才看清，夢雪眼睛紅腫，定是哭了很久。
夢雪隻是呆呆的不肯說話。
“夢雪，怎麽了”沈冰追問著“你這是怎麽了，是誰欺負你了？你告訴哥，哥一定給你出氣，誰這麽大膽子.……”
“哥……”夢雪沒等沈冰說完，就哇的一聲又哭出來，她戰戰巍巍的伸出手，那張病例已經被她攥成一個紙團“這是真的嗎？”
“什麽真的假的？”沈冰雖然麵不改色，但直覺告訴他，肯定是自己的事情。他伸手拿過那個紙團，一點點的打開，果然……還是被發現了，看著哭的這麽難過的夢雪，他摸摸妹妹的頭安撫道“夢雪，對不起，哥哥不該瞞你……”
“所以說這是真的嗎？”
沈冰低下頭，不作解釋，他無從解釋，八九個月了，他似乎都已經習慣了一個人承擔，仿佛這件事情跟誰都沒有關係，他已經把身後事安排妥當，隻等著再也醒不過來的那一天。
“你是隻瞞了我自己嗎？”夢雪鼻子酸酸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地，“你難道沒有瞞著爸爸媽媽？沒有瞞著小寒、蕭雨？沒有瞞著汪晴晴？你敢說沒有瞞著所有人嗎？”
夢雪連珠炮一樣的質問，讓沈冰有些招架不住。但是他依然閉口不言。
“哥，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你怎麽可以這樣，怎麽可以？啊？你把我們當做是陌生人嗎？你讓爸爸媽媽怎麽麵對一下子失去你的痛苦，那對他們是多大的打擊，你想過嗎？還有蕭雨，你用那樣的方式跟她離婚，有一天她知道真相，你讓他和小寒該如何相處，更何況結婚了？你又讓他們如何自處？還有汪晴晴，即便你再怎麽討厭她，但是她都有知道真相的權利，如果當初你就告訴她，或許你就不用娶一個你不愛的人。你以為你是善良，其實你傷害了沒一個人。”
沈冰逐漸平靜下來，這些他何嚐沒有想過，但是他不想打亂大家的生活，他寧願自己一個人默默痛苦。如果那個時候父母知道了，也就一陣子的痛心，蕭雨知道了，她已經對自己沒有了任何感情，她還可以和小寒好好的相愛過日子，汪晴晴知道了，豈不是更好。
“你說話啊，哥！你不說是吧，那我現在就到爸媽麵前說清楚.……”
“夢雪。不要。”
“拿你打算瞞到什麽時候？”
“馬上春節了，春節過後，我一定親口告訴爸媽！在此之前，誰都不要告訴，但是這件事情，千尤其是蕭雨，她是萬萬不能知道這個真相的。”
沈冰幾乎乞求的口吻，又把夢雪的眼淚勾了出來，她看著如此無助的哥哥，她竟不知道該如何幫他，上市公司又怎樣？全市首付又怎樣？富家少爺又怎樣？在病魔麵前，還不是一樣的，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活生生的生命離你越來越遠，而你，除了傷心，難過，哭泣，其他什麽都做不了。
夢雪輕輕的抱住了哥哥。
“哥，時間的殘忍之處是，你熬到真相，卻不給你任何補償。”
沈冰的眼睛也泛紅，他也輕輕的擁住妹妹，“夢雪，記住：不夠完美又如何，萬物皆有裂縫，那是光進來的地方。即便哥哥去了另一個世界，那個世界依然溫暖，因為有你們。”
“可是，哥，你不後悔嗎？你跟嫂子，你跟小寒哥……”夢雪看著哥哥，兄妹連心，她能體會哥哥的痛苦。
“夢雪，有些人，有些事，從分開那一刻起，就意味著是一輩子的分別。”
夢雪揣摩著這句話，是那麽無奈，那麽傷感，又那麽無情。人生，果然有太多不可預知的事情。
人生不能重來。
“回家吧，你才回來，今天陪爸爸媽媽，我們全家一起吃個團圓飯。”
夢雪點點頭，兄妹兩個人下了樓。
小寒下了班，也是直接開到了蕭雨那裏。馬上就要春節了，他想跟蕭雨商量下，要不要跟他回家見父母，順便在他家過個春節。
海日還沒有下班，小寒順便買了點蕭雨愛吃的東西。
“你怎麽來了，我不是告訴你以後不要來了嗎？”蕭雨打開門，沒有請小寒進去，兩個人隻站在門口說話 。
“我拎著東西呢，好沉的，好歹你也讓我進去說話啊！”小寒佯裝很沉的樣子，皺著眉頭。蕭雨無奈，隻好讓小寒進來。
“放下東西就走吧，一會海日回來，又不知道怎麽數落你呢！”看到小寒手的虎口處深深的勒痕，蕭雨還是有些心疼的。
“怎麽，也擔心海日給我來個過肩摔啊！”小寒打趣的問道。
“小寒，我上次說的話都是認真的。沒有開玩笑。”蕭雨沉下臉。
“我說的也是認真的。並且今天來，我是有事跟你商量。”小寒說。
“什麽事情！”
“我想這個周末，帶你去我家，見我父母……”
“不要。”小寒話音未落，蕭雨就果斷拒絕。
蕭雨沒想到會這麽快，本來打算要斷了的，小寒現在卻要帶她回去見父母，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怎麽可能去見他的父母，絕對不行。
“為什麽？”小寒大聲的質問“蕭雨，你別有那麽重的心理負擔，我會解決好一切。”
“小寒”蕭雨加重了聲音的力度“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我不希望你在說第二遍，因為我不會答應，你趕快走吧！海日馬上就要回來了。”
“你今天明明說過愛我的，這一轉眼，你不會就不認賬了吧！你不能這樣啊，你知道我等了多少年才能到你這句話？你這怎麽變臉比變天還快，上午還是晴空萬裏，晚上就烏雲密布。”最後這兩句話韓小寒幾乎是嘟囔出聲的，雖然隻是開玩笑，但是還是不要惹蕭雨生氣為好。
“我就是這樣的，陰晴不定。說不定以後還會伴有間歇性精神病呢！”
“那我不管，別說是間歇性的，就是真是.……啊呸，說什麽鬼話呢我！”小寒吐了吐舌頭“我是說，你不管怎麽樣，我一定不會放棄的。”
蕭雨忍住笑，表情嚴肅的說“為什麽還不走，不要再這貧了，海日回來有你好受的！”
說話間，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蕭雨，我回來了。”
蕭雨沒有答話，示意韓小寒趕快走。可是韓小寒紋絲不動，他鐵定了心讓海日收拾一頓了。海日可是他的軍師，把軍師得罪了，那可是要潰不成軍的。
“蕭雨，你幹嘛呢？”海日從玄關處拐進來“呦，韓小寒？您這是來幹嘛啊，送溫暖啊還是訴真情啊！”海日脫掉大衣，也沒掛在衣架上，就隻拿在手裏，然後盯著小寒問。
小寒嗬嗬一笑“海日，你這說的哪的話啊，我來你這兒不是家常便飯嘛，也不……稀奇了吧！”
“別嬉皮笑臉的”海日表情嚴肅的說“你做了什麽對不起蕭雨的事情你不知道嗎？”
小寒心下歎息：唉，別人結婚，都是要過老丈人和丈母娘那道關卡，為什麽輪到自己了，卻要過閨蜜這道坎呢！關鍵這閨蜜還是跆拳道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