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你不該進宮
漢菊見屋子裡的都盯著自己，頓時有些不自在，她背著雙手在身後使勁的揉搓著，但又想擋住身上髒了幾塊的地方，總之覺得哪裡都不對勁。
「那……那個，請問袁芳是住在這麼？」漢菊只想快些離開這，大膽的把話給問了出來。
找袁芳？宋苒眯了眯雙眼，她們又是什麼關係？
「袁芳剛剛出去了，你可以去外邊尋尋她……」屋中與袁芳、紅星等人關係交好的一個宮女回道。
「謝謝，我再去尋尋她。」說完，漢菊不舒服的動了動，手拍了拍懷中鼓鼓的地方。
宋苒順勢瞧了過去，那正正方方的形狀，顯然不是漢菊胖的，而是懷裡藏了東西。想必漢菊是帶了東西給袁芳吧。
現在的漢菊與袁芳一樣，都是被分配到了司饎司打雜的。但是很明顯漢菊即使在司饎司打雜了近一年的時間，可還是比不上袁芳在司饎司只有短短十幾天，就混的如魚得水。
那髒兮兮的衣裳，五指漆黑的雙手，才正是司饎司打雜的真正寫照啊。
現下懦弱的漢菊，是如何在前世成為一個冷麵女官的呢？
宋苒低笑兩三聲，又拿起了話本，認真的看了起來。讓身邊的青柳和萬如意，愣了半天的神。而白朮則是早就習慣了，宋苒時不時這樣抽風的性格了。
是夜，日間的炎熱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宋苒坐在正儀殿外，靜靜的看著夜空，心思平靜無瀾。
今夜是輪到了宋苒值夜，也不過是亥時末，接近子時。
若是在前世，她一般都還未休息，正書寫著一天的信息，然後傳遞給大皇子那。這一世的重生，讓宋苒突覺得有些不真實。
值夜的宮女，是不允許進入到就寢的屋子裡的。可以在一定的範圍內自由走動，其實這時候走動，也還可以碰到幾個去御花園、其他有花圃宮殿拔雜草的宮女們。
之所以選擇在夜間做這活兒，一是為了讓花開得嬌艷，二是能讓主子們在早起時，看到秀色，心情會好。
宋苒想著，還有些個時辰，若是呆在這，真真是有些無聊了。
掖庭宮也是很大，由許多個小殿組成，假山石林，碧波池水，休憩小亭。
雖不奢華，卻也是有著皇宮的大氣。
宋苒閑步走到了「碧幽小亭」，抬頭望去，卻是瞧到了一個人影立在小亭中。
這麼晚了還有人？
今晚值夜的人可只有她！負責叫掖庭宮所有宮女起身的人，也是她啊！要知道若是有宮女睡不著，也是不準離開自己所在殿半步的！
宋苒走近了瞧，發現這人影竟是方姑姑。
她望著皎月，螺髻微微后壓，女官頭飾垂了下來。
身著深綠色宮裝在月色下，有些顯眼，她背對著宋苒，讓人瞧不清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來了。」方姑姑肯定地道，似乎能確信身後的人就是她要見的人。
宋苒心中一驚，立刻規矩地行禮道：「宋苒見過方姑姑。」
方姑姑轉身，淡淡地道：「起吧。」
方姑姑雖不是主子，但卻有別與錢姑姑一樣的女官。掖庭宮是不會有主子存在的，那麼方姑姑是正四品的管事姑姑，在這掖庭宮算得上是獨大的了。
宋苒輕輕抬頭朝方姑姑看了過去，只見方姑姑的臉上有些淚痕，這讓她更覺得怪異了。
深夜不休息，掛著淚痕望著遠方，又似乎是專程在這等著她，想想都覺得有什麼陰謀。
「宋苒不知方姑姑在此等了我許久，還望姑姑莫怪。」宋苒先發制人的問道。
方姑姑瞧出宋苒有些警惕，拍了拍宋苒的肩膀，道：「不用那麼緊張，坐吧。」
宋苒低頭蹙眉，再次抬頭時已恢復原狀，應了一聲：「是。」
這方姑姑在宋苒的眼中並不是尋常人，前世可以說，大皇子調查出了所有宮中女子的背景，有些卻看似平淡，但依然穩在宮中的人。
方姑姑就是其中之一，宋苒不得不防。
但方姑姑讓宋苒坐下后，並沒有多說什麼，而是雙眼盯著宋苒，陷入了回憶。
這感覺，總讓宋苒覺得方姑姑是在通過她看向另外一個人。
莫非是她爹？不對！她與她爹的長相還沒有宋萍像。雖然她也有她爹的長相特點，但比起相似度，還是她大哥與大姐更像些。
這異樣的感覺，像極了在前世當年太后初見她時，也是這番。
那個時候她在阮家被培養了五年，吃了很多苦。臉上原是有些肉的，但在那五年卻是消磨掉了。
整個五官更立體，莫非這方姑姑……
宋苒輕咳一聲，方姑姑立刻回神，「讓你見笑了。」語氣平淡得彷彿剛剛那個出錯的人是宋苒一般。
「為何你要入宮呢？」方姑姑緊接著問道，
「因在主家犯了些錯誤，正好家姐宋萍在陳妃娘娘身邊做活，便求了陳妃娘娘的恩典。」這事可是捂不住，哪怕是在深宮中，方姑姑這樣地位的人，依然可以查到很多的信息。
方姑姑瞭然的點點頭，不知道這意思是與她調查地差不多，還是「原來是這樣」的想法。
「宮中其實最大的敵人是什麼，你可知？」方姑姑突然轉變話題，問著宋苒。
宋苒心中一驚，隨後想到方姑姑應該詢問的不是她與大皇子之間的糾葛，頓時安下心來。
她沉吟了片刻，想到前世被欲、望支配得連屍體都沒有留下，不僅有些惆悵，說話的語氣都帶著些滄桑。
「慾念，因恩寵而起，因權利而生，因萬象蒙蔽了雙眼，無法安生立命。」
方姑姑的瞳孔微睜，不知想到了什麼呢喃道：「是啊，慾念萬惡之源啊。」
不知為何，宋苒覺得方姑姑此刻像是因為做錯了事，一直在耿耿於懷的感覺。想要面對，也害怕去面對的局面。
方姑姑神色沉靜下來，張嘴道：「你不該進宮的！你不該來的……」
「姑姑……」宋苒神色一亂，總覺得有些不對。
「唉！」方姑姑嘆了一口氣，板著的臉總算有了些人氣，她站了起來，朝著自己住所走起，邊走便說道：「安生立命之本，便是右手旁觀，切莫參了進去吶。」
宋苒看著方姑姑的背影，瞳孔一縮，頓時覺得事情真的是偏離了前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