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宴散
翌日清晨吃罷了早宴,大多賓客也都道別離去了,蘇繼明一早就去接待了,蘇家沒有長輩,按理說新婚第一天,紫衣要去給李靜柔奉早茶的,隻是李靜柔說到身體有些困乏便也作罷了。
丫鬟們備了洗漱,都知現在李靜柔地位大不如前,前來巴結紫衣的道是不少,殷勤奉承的搶著做手,紫衣也不是什麽嬌慣的主,這被人服侍的滋味委實覺得奇怪,遣散了下人隻留下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姑娘,水靈的大眼睛,臉龐粉嘟嘟的肉甚是討人喜歡,但紫衣之所以叫她留下來,大概是她一直站在角落的,默默無聲的緣故。
“你叫什麽名字。”紫衣持著梳子,看著銅鏡中的自己,梳理著肩前的青絲。
“青瑤……”那女童甚有些惶恐,聲音道是清亮,怕紫衣不解又道,“烏泥白沙複滿海,海色不動如青瑤。”
“是個好名字。”
得到紫衣的肯定,青瑤甚是歡喜,臉上的笑也就藏不住的顯露出來,走去為紫衣梳理秀發。
“以後你就跟隨在我身邊吧!”紫衣道,秀發都被挽起來,甚有個溫婉夫人的樣子。
“是……”別看青瑤小手道是巧行事也很麻利,秋末的冷氣,能碰上和煦的暖風道是件愜意的事情,有些還未離去的夫人們,未結伴前來,屋裏卻擁了一大群的人,七嘴八舌的說道,好是鬧騰。
紫衣讓青瑤在庭院的豔陽下搬的桌椅,也備了不少的茶點。小孩們見了茶點,就一簇的擁上去。
“東兒。”隻有一個小男童,本也是歡騰的跑去,在這一聲嗬喊下怯怯的停下腳步,眼巴巴的看著那些拿著糕點吃的香甜的孩子。
紫衣看著那婦女穿的和那些人不同極為樸素,身上的氣質卻絲毫沒被這樸素的光環蓋住。
“那是易莊的大夫人,一直都在吃齋念佛,所以穿著很樸素。”青瑤在旁邊道。
紫衣對易莊略有耳聞,隻是易莊一直行事低調,這些年甚至銷聲匿跡。現在再出來,一方麵是受了蘇繼明的邀請,另一方麵難道是前段時間屍毒傀儡的事情?猜測中紫衣又不禁瞥了一眼那個端莊的婦女,正好婦女也正看向她,兩人都溫和的微笑,旁邊人的歡鬧又轉了兩人色眼球。
衛棣本打算留兩日再走,但孟黎軒明顯是有些呆不住了,他雖不說但衛棣也看得出。這段時間自己也逼迫著他,去與不少魚龍混雜的人打交道,孟黎軒雖一直微笑的客套著,一切對他也說都是遊刃有餘。直到有人忽然說起慕家失火的那段事,講起來話題還真是不斷。
“我猜那慕家小姐估計沒死。”不知誰不然冒了句,大家都尋著聲源看著那人,筆直修長,一身灰色衣袍,看起來不算太幹淨,黃豆般的眼睛,說的聲音道是清徹有力。
“怎麽可能阿!”有人忽的嘲笑,隻覺那人是在故意散播謠言,“那麽大的火,也沒見說是逃出來的阿!你就胡說了吧!”見那人扮相更是嗤之以鼻
“我才沒胡說了。”那灰衣男子辯解道,還麵紅耳赤的對那男子的話語有些羞惱,“那夜我親眼見到一個黑衣男子帶著慕家小家慕安容從慕府的牆壁上躍過去的。”
“那你看到了那黑衣男子嗎?”那人也不見信。
“我……”灰衣男子有些結巴了,為了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又趕緊解釋道,“那夜黑的很,而且那黑衣男子速度又過,幾下就不見了。”
“那就是沒看清了。”男子嘲笑的更甚,對著那些半信半疑的人道,“看吧!我都說他胡說了。”
“我沒有,我沒有……”灰衣男子不甘心,力爭辯解道。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看到了慕安容?”孟黎軒的話令那灰衣男子看到了些希望,覺得還是有人信他的,不禁歡喜的點頭,“當然了,當然了……”
孟黎軒還準備說什麽肩膀就被人不動聲色的拉住了,方才的話已經引起的眾人的注意,況且孟黎軒話語的激動和興奮,又是那麽的顯而易見,他可以在任何事上都冷靜處理,唯獨慕安容就像頭腦發熱一樣完全理智不了。
若不是衛棣阻止,恐怕就要被看出馬腳了,還好那次額隻是乏乏之輩,蘇繼明也早以離去。而之後孟黎軒就一直心安不下來,宴散後也沒尋得那個灰衣男子。所有的人都覺得那灰衣男子說的是胡話,但他就是沒理由的相信了,就像所以的人都覺得慕安容已經死了,但孟黎軒總覺得她是活著的,隻是在等待著自己找到她。
“孟公子可是英雄出少年阿!”蘇繼明見到孟黎軒時,小小兒郎卻有不凡的氣質,頓時就很欣賞。
“蘇莊主可誇得的它,他可是受不得誇的。”孟黎軒不知想什麽也不見應答,衛棣開玩笑似的緩解尷尬,孟黎軒才忽然緩過神來,溫和笑道,“黎軒自幼就受師伯的熏陶,若是沒有師伯門語重心長的教導,黎軒恐也隻是個粗鄙之人了。”
“好好好……”蘇繼明對此言甚是歡喜,“若不是小女早有夫婿還真想也有個你這樣的女婿。”
“師傅說這句話,蘇彌怎麽就覺得心窩裏難受了。”從台階上走來的男童,說話間還帶著一股不正經的痞子氣。
“小侯爺……”衛棣和孟黎軒見了都相繼恭敬行禮。
“看來我這落魄皇子還是有些身份的。”蘇彌略有些自嘲道,但話語又更像是玩笑。
“小侯爺嚴重了。”衛棣卻一本正經道,使氣氛顯的有些尷尬。
“好了,好了……”蘇繼明笑道,“蘇彌阿!就是這性子,總喜歡看個玩笑。”
蘇彌明朗的笑著,不覺上下打量著孟黎軒,孟黎軒也不回避,蘇彌笑意更暢。
那樹旁的馬兒似是等的不耐煩了,不停的用後踢踢著大樹,抖的那葉子落了滿地,在孟黎軒的安撫下才得以消停。
“蘇莊主日後有空也可多到孟莊去走走。”衛棣拱手道
“一定會的。”蘇繼明也禮貌的拱手相回。直到看著那馬兒遠去,看著蘇彌,“方才的話你掛心裏了。”
“有點……”蘇彌還一副受委屈的樣子,蘇繼明有時除了一個師傅的稱呼,有時也會對他露出猶如父親般的疼愛。
“美言隻是說給別人聽的……”蘇繼明輕拍蘇彌的肩膀,走了兩步,與蘇彌兩臂背對背的距離,“緋一的夫君隻有你,也許以後你會再娶其他女子,但請一定要善待她。”
蘇彌沒有回答,若是以前他一定會堅決的說除了緋一他不會再娶其他女子,但現在,他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為了達到某國目的而作出傷害緋一的事,但他可以保證的是他是愛緋一的,這份愛會是永遠不變了。而此時蘇繼明的話語讓他莫名察覺道,看似不聞不問,但其實早就以仰望者的姿態俯視著這一切,知道這些蘇彌不禁沒有心安,反而覺得惶恐,因為蘇繼明是個他永遠也才不透的人,他不敢肯定他會幫自己,但就算幫自己,也一定是為可達到某種目的。轉身看著那個離去的人,肅穆而高遠的背影。
眾夫人離去時紫衣命青瑤每個夫人都送了盒糕點,易夫人那一盒是她親手給的,“這糕點都是采了新鮮的桂花做的。”看著望著糕點有些眼饞的東兒笑著,“東兒很可愛。”
易夫人摸著孩子的頭,也溫和的笑了,“多謝夫人的心意了,夫人和莊主的孩子以後也會是惹人喜歡的……”紫衣總覺得後麵有什麽話沒有說完,易夫人卻道辭離去了。
紫衣深慮了許久,坐在椅上青瑤收拾東西看著發呆的紫衣不覺好奇,她覺得紫衣就像自己的姐姐一樣,親和溫暖,“夫人,在想什麽呢?”
“易夫人方才的話似是沒說完,”紫衣還在琢磨著,“噢!對了你方才說她一直在吃齋念佛這些都是從那得知的。”
“這是我在廚房打雜,炊事的老爺爺說的,他曾再易莊當過值。”見紫衣問起,青瑤也忘了手頭的事,坐下來想著是該自己大顯身手的時候了。
青瑤果然繼承了他爹爹的良好習性,說話就跟講書似的,明明一句話可以概括愣是一番長篇大論,紫衣卻不說,還一邊問著後麵的事情,見有這麽認真的聽眾,小姑娘說的越是激動了。
但其實概括起來很簡單,易夫人如門前還有個大夫人,是個官家小姐,八抬大轎,明媒正娶的。現在的易夫人是易昱珩在外麵遇到帶回家的,說到此處紫衣覺得有什麽不對勁,忽然想起,在別人眼裏自己也該是蘇繼明從外麵帶回來的女人吧!
但易夫人沒自己這麽幸運,才住下不久,大夫人的兒子就失蹤了,易莊傾盡了人力物力還是了無音信,有人造言說是因易夫人不詳,易昱珩後來將那個造言的人眾目睽睽之下殺死了。大夫人後來想不開,一條白綾自盡了,死前麵部所對方向正是易夫人住所。
自那以後易夫人每日噩夢,所以才在房裏修了了個供神台每日每夜朗誦佛經來求得安生。對這個深居簡出的易夫人,謠言四起,傳的邪乎見的人卻不多。
經這一說,紫衣想易夫人沒有說出的話,大概是在感歎自己吧!她們都是苦命人,擁有相同的經曆,隻是自己真的要比易夫人幸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