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9、箐箐
梁以默這一晚上表現的很平靜,好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吃了晚飯後,進了臥室就在也沒有出來。
何媽和管家在門口急的團團轉,這個時候葉少的電話竟然打不通,梁以默早就吩咐了不準去打擾她,他們誰也不敢闖進去查看究竟,裏麵的主如果有個萬一,他們可擔待不起,隻好守在門口,等有情況第一個衝進去。
梁以默一個人坐在床前,她望著床前的台燈,一個人出神。
夜色正涼,很靜很靜。
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她抬頭看了來電顯示,任憑它在那邊響著,手機鈴聲依舊在響著,不知過了多久梁以默才接了電話。
掛了電話後,臉上的表情很平靜,這個電話另她越來越鎮靜起來。
有時候,梁以默覺得上天總是愛和她開玩笑,並且一個接著一個。
有時候真的很累很累。
衣櫥裏葉辰的衣服熨的妥帖放在裏麵,衣角沒有一絲皺褶,她知道他對自己衣著要求很高,盡管衣帽間裏還有很多她的衣服沒來的及穿,梁以默還是親自不假以他人。
從什麽時候起,她心甘情願為他做起這些了呢。
纖長的玉手輕輕撫過一排排衣服,就這樣靜靜的,靜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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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後。
廳門外的風鈴又叮當作響,是威風輕叩靈魂的聲音,街角的瑪麗大媽這時早已經牽著比利出去遛街了,隔壁的彼得拿著棒槌已經沿著街道追了他的調皮兒子德努一圈了,這是每天必須上演一副場景。
瑪麗大媽這時正牽著她的比利經過,停下來,“彼得,你家的小德努又做了什麽事惹你生氣了?”
彼得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起的他腮幫上的胡子跟著豎了起來,他的臉此刻就像喝了酒一樣紅, 前方的小德努見爸爸停了下來,朝他吐了吐舌頭,拍拍屁股跟他的一群玩伴又嗖的一下躥到哪裏調皮搗蛋起來了。
彼得擦了擦汗,見是瑪麗大媽很有禮貌地打了招呼,悶聲進了自己店內。
大家都知道小德努是單親家族,所以這裏街坊鄰居都很疼他,每次彼得打他,都會有人攬著,於是彼得一次都沒成功打過他的兒子。
鼻尖縈繞著風信子的花香,淡淡的,那一絲緩解著梁以默這斷時間的疲憊。
她的身下是一張躺椅,梁以默平時最愛的就是這張躺椅,有時會坐在這裏,手裏拿著一本書,有時會躺在上麵閉上眼,這時風信子的花香會鑽進她鼻息。
這家花店看起來並不是起眼,生意也很慘淡,因為花店裏隻有風信子,生意雖然慘淡可她還是撐過了五年。
花園裏,一位穿著紅色絲質的蓬蓬裙小女孩,正在替這些花兒澆水,她的神情那麽認真,小小年紀眼裏就擁有與別人與眾不同的堅定,她很專心,仿佛澆花才是世上最緊要的事情。懸掛在門口的鈴鐺,在同一時刻發出一陣嘩啦啦的聲響。
“箐箐,箐箐……”
從門口傳來男孩歡快的聲音。
這才是童年。
原來是調皮的小德努,這時不知道他從哪裏滾了一圈,身上弄的髒兮兮的,興致衝衝地跑了進來。
小德努看到坐在一旁的梁以默,下意識地摸了一把髒兮兮的臉,樂嗬嗬道,“以默阿姨,箐箐在嗎?”
梁以默心疼地看著眼前的小男孩,德努隻比她的箐箐大幾個月,卻比她的箐箐樂觀多了。
她的箐箐。
梁以默的心中一痛。
眼中帶了不明的哀傷,她看向在那邊專注澆著花的箐箐,那是她的箐箐,她比任何人都愛她,可是老天為什麽不給她一次機會。
箐箐是她懷胎九月生的女兒,一出生就不愛哭,很安靜,她以孩子長大了自然會說,直到箐箐兩歲的時候,隔壁的德努已經能下地跑了,她的箐箐還是一句話都不會說。
箐箐從一生下來就患上了自閉症,這些都是因為懷著箐箐的時候,她自己得了憂鬱症導致。
有時候她真的很恨自己,為什麽會帶給箐箐這樣一個童年。
箐箐今年五歲了,按說已經可以上幼兒園了,德努四歲的時候他的爸爸已經把他送進了學園,可箐箐不同,她害怕接觸人群,長這麽大從來沒有走出一步。
“德努,過來。”梁以默放下了手中的書,向她招手。
德努樂嗬嗬地把手在屁股上的衣服擦了把,這才走向梁以默,小臉蛋通紅獻寶似的向梁以默介紹自己手裏的東西,“以默阿姨,瞧我今天給箐箐帶來了什麽,她一定會喜歡的。”
德努手中拿了一個盒子,盒子上麵捅了個洞,可以從外麵望進去,裏麵有兩個蟈蟈,梁以默微微一笑,指了指花園,柔聲道,“箐箐在裏邊,德努你去找她玩吧。”
“嗯,”德努鄭重地點了點頭,飛快地奔向花園。
一路噠噠的腳步聲延伸到花園。
德努是箐箐唯一的朋友,箐箐一直怕生,所以從來沒走出過這個院子,直到有一天梁以默在花園裏發現除箐箐之外其他的孩子,她才注意起德努,雖然箐箐還是很少說話,但德努來找她,她並沒有反駁過。
男孩雀躍的聲音從花園傳來,盡管隻有他一個人自問自答,但男孩依舊興奮地向箐箐介紹他手裏最新的玩具。
德努特別的激動,因為這個玩具是他費了很大力氣才捕捉到的,他第一時間就想拿給箐箐看,所以憋著紅通紅的小臉,一直向箐起拿給嘮叨著。
“箐箐,你看我帶給你的好玩嗎?”
“這可是我今天費了很大力氣才捉到的,可厲害了,嗯哼,剛剛打敗了皮特的。”
小家夥說起了得意洋洋。
皮特是他們這條街上的孩子王,經常合夥街坊的孩子們欺負德努,所以今天的他的戰神打敗了皮特的常勝將軍才會這麽高興。
箐箐這時已經停了手中的動作,把水壺放在一旁,看向德努手中,雖然臉上沒有什麽情緒,終究是轉移了注意。
隻有在德努講話的時候,箐箐才會這樣,平時她都專注著自己眼前的事,任何人都不會打攪到她。
梁以默就坐在窗前,看著花園裏的兩人,她緊張地把目光看想箐箐臉上,害怕錯過她任何一個表情。
這幾年裏,她嚐試著跟箐箐溝通,在嚐試了各種的失敗後,梁以默最後的完全奔潰起來,她有時會抱著箐箐哭,她就看著她哭,不喜不憂,沒有任何情緒,甚至漠然。
梁以默想,這就是老天在懲罰她。
可是為什麽,這一切要報應在她女兒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