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盧比揚卡

  得悉雅可夫任職國家安全總局的消息之後，原本打算回國防部的曼圖洛夫，忽然改變了主意，去國家安全總局一趟。


  國家安全總局的總部坐落於莫斯科捷爾任斯基廣場（今盧比揚卡廣場）旁的一座巴洛克式建築里。


  這座巴洛克式建築外形華美，建於1898年，曾經是全俄羅斯保險公司的總部。在革命之後，這座大樓就成為了情報機構的所在地。直到21世紀，它的用途依然沒有改變，是俄羅斯聯邦安全局的總部。


  曼圖洛夫一向對內務部沒什麼好感，平時工作上也很少會和內務部的人打交道，也沒有被內務部的人找麻煩，所以在莫斯科工作的這段時間裡，根本就沒有去過盧比揚卡。


  可今天知道老朋友在裡面工作，恰好也有些公事要和國家安全總局幫忙，為了展現誠意，身為人民委員會副主席的曼圖洛夫怎麼不能不去參觀一下呢？


  「同志，請問您找誰？」看守盧比揚卡的內衛軍，即使是在一名身穿大將軍服的客人面前，也保持著高度的警惕性。那高大的身軀，那副僵硬的表情，讓初來盧比揚卡的曼圖洛夫感受到一股特別的寒意。


  「我找國家安全總局副局長雅可夫·雅可夫維奇·雅可夫同志。」


  身穿綠色軍服，戴著藍色軍帽的門衛僵硬地，伸出了那隻粗壯的右手，然後冷冷地說道：「請出示證件。」


  曼圖洛夫裝出友善的笑容，心裡卻是一萬個不忿。自己一個擁有大將軍銜的人，居然遭到一名少尉的冷漠對待，心裡當然不舒服。


  即便如此，他還是乖乖地把自己的軍官證遞了上去。


  交還證件之後，那個內務軍馬上向曼圖洛夫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然後說：「大將同志，我先去通報一聲，麻煩您在這裡稍等。」


  那名衛兵在旁邊的小櫃檯里，給雅可夫的辦公室打了個電話，得到雅可夫的同意之後，才肯放曼圖洛夫進去。


  曼圖洛夫大將隻身一人，按照大樓里的指示牌，好不容易來到了雅可夫的辦公室里。一打開門，曼圖洛夫就看見一名身穿國家安全三級政委（相當於少將）制服的男人正坐在辦公桌前，用友善的目光看著自己。


  雅可夫的臉上掛著一幅友善的笑容，這個笑容，讓曼圖洛夫感受到一絲暖意，也回想起當年在西伯利亞的日子。「沃羅佳，我很高興能見到你。」


  「雅沙，我也很高興能見到你。既然你被調到莫斯科了，為什麼不早跟我說一聲？」


  「不是我不想說，是我沒機會說。」雅可夫馬上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表情，向自己的老朋友解釋道：「當初我想找你的時候，你剛巧去了烏克蘭，擔任西南方面軍軍事委員。


  我曾經給西南方面軍指揮部打過幾次電話，但你不是去了其他部隊里視察，就是在前線指揮戰事，根本無法聯絡到你。」


  「那我回到莫斯科之後，你怎麼沒打電話給我？」


  雅可夫翹起二郎腿，笑著說道：「朋友，你又不是國家安全總局的監視目標，我怎麼知道你回到了莫斯科？再說了，我最近這段時間工作太多，腦子裡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和安娜之間的愛情，哪有心思去管其他事？」


  「既然你腦子裡有女人，那為什麼沒有我？」曼圖洛夫關上了辦公室的房門，毫無顧忌地問道。


  雅可夫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唉，一言難盡啊，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的。」


  看見雅可夫那副無奈地樣子，曼圖洛夫也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追問下去。現在，他最關心的，並不是雅可夫和自己之間的友情，而是衛國戰爭的戰事發展。


  「雅沙，我想你也知道，現在德軍調集了大量的兵力，準備向白俄羅斯和波羅的海一帶向西方面軍和西北方面軍發起新的攻勢。


  最高統帥部擔心西方面軍兵力不足，打算把遠東軍區的主力部隊調到西部地區，抗擊德國法西斯的入侵。


  但是，我們同時也擔心，日本人會藉此機會，趁我們在遠東的主力被調走，藉機入侵我們的遠東地區，使我們陷入兩線作戰的困局之中。


  所以，我希望國家安全總局能夠搞清楚日本人那邊的動向，看他們最近有沒有針對我國的軍事舉動。


  如果可以的話，搞清楚日本政府對我國的態度，搞清楚他們是否會入侵蘇聯，會在怎麼樣的情況下入侵蘇聯。」


  雅可夫點了點頭，說：「我會聯絡潛伏在日本那邊的同志們（理查德·佐爾格），看他們能不能提供什麼有價值的線索。


  一有情況，我馬上會向你和最高統帥部彙報。」


  「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鈴鈴鈴！」這個時候，忽然響起了急促的電話聲。


  還不到一秒的時間，雅可夫接過了電話，才聽了兩句話，就急促地說道：「是的，梅爾庫洛夫同志，我現在就來您的辦公室。」


  剛說完，雅可夫就放下了話筒，然後對曼圖洛夫說：「沃羅佳，不好意思，我現在要去見梅爾庫洛夫同志。」


  「好的，我也沒什麼事了，以後有空的話，一起吃頓飯吧。」


  「好。」


  曼圖洛夫在盧比揚卡逗留的時間並不長，但已經達到了他的目的。


  他這次來盧比揚卡，不僅是要請求雅可夫的幫忙，讓國家安全局調查日本人的動向，還是要確定雅可夫是否依然把自己當做朋友。如果是的話，說不定這個國家安全總局副局長日後可以為他所用。


  此時此刻，雅可夫的處境十分微妙，對於貝利亞和曼圖洛夫而言，都極具利用價值。


  貝利亞打算利用雅可夫和曼圖洛夫之間的交情，將曼圖洛夫——這個在軍隊和政府里都擔任重要職位的年輕人拉近自己的政治集團里；而曼圖洛夫又希望把雅可夫打造成一枚安插在國家安全體系里的一枚棋子。


  如果可以的話，曼圖洛夫甚至還希望通過雅可夫，結識國家安全總局局長——梅爾庫洛夫。


  這個梅爾庫洛夫，一直都深受是貝利亞信任的人物，他在國家安全部門裡擔任要職，在1943年，國家安全人民委員部從內務部分裂出來之後，開始擔任國家安全人民委員。


  從此之後，他就掌握了國家安全體系，但由於和貝利亞關係密切，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在為貝利亞做那些不見得人的事情。


  不過，梅爾庫洛夫一直以來，在眾人面前的印象都是比較好的。他學識淵博，具有學者的風範，甚至有些後人認為他是一名君子。


  然而這名「君子」，一直以來卻和貝利亞一起，幹了很多不可告人的事情。最終，他在1953年和貝利亞一起被處死。但在處死他之前，赫魯曉夫一直把它當成君子般看待。


  如果曼圖洛夫能夠把他爭取過來的話，說不定他能夠改變梅爾庫洛夫的命運，甚至利用梅爾庫洛夫，改變自己的命運，同時改變蘇聯的命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