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即若離(2)

  宛柔的麵容上閃過一絲淒涼的痛楚,最終還是狠心開口道:“你可以不放我離去,但是從今往後,你過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我倆,再不相幹,恩斷義絕!”


  皇甫錦聽她把這恩斷義絕的話說出,身子踉蹌著,驚覺看著她的身姿有些朦朧,自己眼眶中竟也溢出一絲淚意。


  他周身的憤怒氣息已褪去大半,站定著身子孤高地俯視著在地上的宛柔,淡淡地問道:“你是不是很後悔?”


  “是!”宛柔一臉無情地看著他,咬牙切齒道:“我若藍宛柔這一生,最後悔的事情就喜歡上了你!你這個不分青紅皂白,莫名其妙對人發怒的昏君!”


  宛柔從眼眶中溢出的淚水與那額頭上流下的血液混為一體,稀釋得妖異讓人揪心。她突然仰頭大笑幾聲,嘲諷的說著自己:“不,我也錯了。我最後悔的事情不是喜歡你,因為我從來都沒有喜歡過你皇甫錦。我最後悔的事情是相信了你,相信你說的:生死契闊,與子成說。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相信你說的此生必定不負我!”


  那哀怨的斥責已經轉換成一聲聲地嘶吼。薄情而指責的話語宛如一把利劍刺向皇甫錦的心窩,讓他涔涔地疼痛了起來,心好像被什麽東西硬生生地撕扯成兩瓣。


  宛柔實在忘記不了他一次次的傷害自己,說著惡毒的話語諷刺自己,中傷自己。既然認為她不想為他生孩子,不想愛他,心裏沒有他,為何他還要來糾纏自己?放彼此自由難道不好?

  醉香閣初次相見,涼亭下的相聚贈禮,入宮後的百般寵愛,茗文宮青草地上溫軟相擁、紙鳶齊放,那一夜的抵死纏綿、交杯誓言,舍命相救為了自己身受重傷……


  那些美好的過往,那些動情的時刻,那些值得回憶的美好記憶,如夢如幻,如同過眼雲煙般從宛柔的眼中一閃而過。那個深情款款的帝王,已經變成憎惡自己的惡魔。頃刻間破碎成時光的剪影,如同融成了漫天飛舞的雪花,讓她抓不住,靠不近,握不牢。


  “若藍宛柔,如此恩斷義絕的話你也說得出口?”皇甫錦微微哽咽,身子搖搖地向宛柔靠了過來,目光淒迷而蘊含著憤怒氣息。伸出手,猛地一把掐住了宛柔那纖細的脖頸,冷漠地問道。


  “宛柔。”忽而一聲慌亂的疾呼聲入耳。莫楚白破門而入,看著眼前的場景,飛速地奔了過來。不解地看著掐著她脖子的皇甫錦,猛地拍開他的手。看著宛柔的額頭和被碎片刺傷的手心在流血,斥責道:“皇甫錦,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麽?”


  莫楚白是路過聽到附近的奴婢在議論著,說夕鳳殿裏皇上和準皇後起了爭執,他才過來。在離夕鳳殿不遠處就聽到彼此的對話,他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怕出什麽事情,才立馬進來,沒想到,他居然真的傷害了她……


  可是皇甫錦並沒有回答莫楚白的話,仿佛當他不存在那般,冷冷地開口道:“朕就成全你,讓你嚐試下在這深宮中,失去朕寵愛的孤獨生活。直到你知悔改為止!”


  說罷,深深地望了一眼若藍宛柔那雖滿溢淚水卻無比堅定的眸子,憤怒地拂袖轉身,毫無留戀地離去。


  “宛柔,堅強些,沒事的。”莫楚白將宛柔摟進自己懷中,不停地撫摸著她的發絲,想要借此安撫其受傷的心靈。


  血還在滲出,她的身子在皇甫錦轉身離去的一霎那,就仿佛靈魂也被他抽離一並帶走。她隻覺得全身乏力,心碎成了無數瓣,隻能夠依靠著莫楚白溫暖的懷抱,淚水不停地湧出。直到最後,她埋在他的胸前,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那淒厲的哭聲不住的在莫楚白的耳邊縈繞,一聲又一聲撞擊著他的心,讓他也忍不住揪心起來。皇甫錦,為何你說會愛她疼她護她,如今卻做不到?

  他想帶她走,想要把她奪回到自己的身邊來。可是如今,他必須對華煙負責,他還能順心的帶走宛柔嗎?


  此時秋絲雨和夏簡然也行至夕鳳殿,看到殿內一片狼藉,莫楚白摟著受傷的宛柔,就猜想到肯定是皇甫錦幹的好事了。


  “宛柔,讓我幫你包紮先好麽?這樣任手流血是不行的,你還要用它來彈奏優美的曲子呢!”此時的秋絲雨就像是宛柔的姐姐那般,用關愛的口吻對其說著。如此一對璧人,竟會變得如此。她不好好教訓一下皇甫錦,真是咽不下這口氣。


  宛柔的哭聲漸漸收斂了些,脫離了莫楚白的懷抱,對著秋絲雨輕點頭顱,哽咽著道:“有勞。”


  “乖,別哭。等會兒我們幫你教訓皇甫錦去!”秋絲雨和莫楚白一齊扶著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拿出藥箱仔細地為其包紮著頭上的傷口。


  繼而才扯過宛柔的手心,看著那刺滿碎片還在流血的手掌,秋絲雨微微皺了皺眉頭道:“你這手,恐怕沒有一年半載,是彈不了琴了。”


  說罷,那纖細的指甲捏著小小的碎片,硬生生地想要將碎片拔出。宛柔這才知道那種疼痛的滋味,雖然她咬牙沒有喊出聲來,卻是額頭都泛出了一層細汗。隻一片就這樣疼,何況還要拔掉一手心的碎片。


  莫楚白看得心越發覺得疼痛,他現在恨不得馬上衝到皇甫錦的麵前去狠狠的揍他一頓。想到此處,心動不如行動,莫楚白起身就想出去,卻被站在一旁的夏簡然攔住了。“你留在這裏陪陪她,皇甫錦那裏我去問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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