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七日戰爭の傷痕
漆黑的黑夜籠罩著整個軍營,那是連蒼月的光輝都無法透射的黑暗。
亞瑟王居住的王帳陷入一片沉寂,平日里駐守的侍衛都被撤下。
在這個偌大的帳篷裡面只有一根點燃的蠟燭發出微弱的光芒,照亮著亞瑟王那張慘白而又落幕的面孔。她瘦弱的身軀輕輕依靠在王座上,懷中緊緊摟著那柄黃金的聖劍而顫抖著。潔白的唇齒輕咬著唇邊,整個人在王座上都縮成了一團。
周圍的士兵們被言令禁止接近這裡,甚至就連圓桌騎士們都不能在沒有王的同意下擅自接近。
因為王是威嚴的完美的總是在關鍵時候挺身而出拯救萬名的存在。
……王是神聖的。
所以,不能讓人看到身為王者的軟弱一面。
……孤獨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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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帳外沒多遠的地方,蘭斯洛特和貝狄威爾正站在一個火篝旁交談著。
「這次的損失很重,恐怕貴族那邊會藉此機會向王發難讓她交出部分的軍權。」
蘭斯洛特單手包紮著繃帶,傷口也已經被進行消毒處理了。當然做著一切和有這個意識的只有德拉克.D.夏亞了。畢竟算是半個朋友,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貴族的事情以後再說,王初次臨陣遭遇敗仗不值一提,畢竟她是第一次初入戰場。而且他的勇武是被你和其它騎士以及士兵們認可的,短時間內軍心無憂。」貝狄威爾雙眼看著火篝中跳動的火焰,心情有些沉悶。
「現在關鍵是我軍失去了阻止佛里斯人繼續侵入的力量,接下來我們可能需要戰略性撤退到另外一座城池布防。但是這樣一來不列顛南部就會淪陷,想要拿回來的話不知道還要填補多少人命啊。」
蘭斯洛特深深的嘆了口氣,他又怎麼會不明白當前事態的嚴重性呢。
只是,之前他都下意識的想要忽略掉這些事情,現在經過貝狄威爾再次提起當下他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王受了很大的打擊,他把戰敗的責任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還為戰死的兩名圓桌騎士深感罪孽深重。可是戰爭就是死人死到令人想吐才叫戰爭,我們這些老兵都了解的事情我害怕以他的年紀可能會想不開這一點……」蘭斯洛特語氣沉重的說道。
貝狄威爾也默默的點點頭。
「王很年輕,經驗也不足。但是這一切都無法遮蓋住他會成為一名明君的光芒。可是明君也是需要時間來成長的,他也需要更多的磨練讓自己更加熟練的掌控這個國家。而在他還未能完全成長之前捍衛守護著他就是我們十二圓桌騎士存在的意義。」
蘭斯洛特漠然的說道:「但是今天我們失職了。圓桌騎士的死固然令人悲傷,但如果是因為這個而讓王的道路沾染上一道抹不去的污點的話,我們就失去了自己的立場。所以不論如何佛里斯人的王都必須死……他不死就無法抹消這次的陰影。」
空氣中的氣氛驟然一緊,一股可怕的殺氣蔓延在周圍。
看著蘭斯洛特那張因為憤怒而扭曲起來的面孔,貝狄威爾伸出手輕輕搭在了這位老夥計的肩膀上。
拍了怕,讓蘭斯洛特從怒火中驚醒而收回了殺氣。
「——你想要去刺殺亨博斯王的想法我不反對,畢竟你的偽裝是整個大不列顛一流的很少有人能識破。不過現在不是去做那種事的時候,現在軍隊需要有人維持,王也需要有人支持他。你是這裡最能接近王的人,你如果走了難道就留下王一個人去承受這一切嗎?」
貝狄威爾語重心長的勸說著蘭斯洛特,但是卻沒什麼效果。
「我明白的貝狄威爾,所以我才會找你來。你的忠誠在整個圓桌騎士裡面也是非常罕見的,由你來守護王的身後是我最放心的了。不過,如果我不去刺殺亨博斯王的話,他的軍隊在兩天之內就能趕到這裡,三天後就能追上我們的殘軍部隊……到時候大部分人必死無疑。」蘭斯洛特說道。
「所以你想要自己一個人去拖延時間?」
「如果王被刺殺的話……當然不太可能,但是因為驚嚇而放緩侵略的步伐是做的到的。我打算今天夜裡就出發,我會想辦法混進佛里斯人的隊伍里尋找機會。」
「………………」
突然之間,貝狄威爾沉默了起來,他的表情有些奇怪。
「怎麼了貝狄威爾?」
蘭斯洛特看著貝狄威爾那張陰晴不定的面孔,當下皺著眉頭問道。
從思緒中回過神來。
貝狄威爾說道:「……不,只是有些太過吃驚了所以愣住了。」
抬起頭看著天空,貝狄威爾想起了不久前夏亞曾今說過的話。
「蘭斯洛特,你知道嗎?你剛剛的想法和決斷,都早已經被一個人給看透了。雖然說起來很難置信,但是他的斷言已經被你自己一一實現了。」貝狄威爾語氣不緊不慢,似乎有些感嘆的說道。
「他預言了你們的戰敗並且成為事實。同時他還說如果你們戰敗后,蘭斯洛特你肯定會不惜以身涉險,去混入佛里斯人的軍隊伺機刺殺亨博斯王。而且他還說過你的刺殺會成功,卻也會失敗。亨博斯王的死不會阻止佛里斯人繼續侵略的腳步,只會更加刺激他們瘋狂的反撲不列顛。」
蘭斯洛特緊緊皺著眉頭,他看著貝狄威爾的表情大致也猜的出那個人是誰。
「……德拉克.D.夏亞嗎?他為什麼那麼說。」
「是啊,雖然我也不相信不過他的確實有道理。佛里斯人需要的不是一名王者的領導,而是一個嗜血如狂的增幅器。他們不需要文明和傳承,只需要戰爭和利益。過於單純的生活方式讓他們的戰鬥力遠超我們不列顛人。所謂的王對於佛里斯人來說並不是很重要,如果死了那麼就換一個更是強大更加嗜血的人就好,然後繼續帶領他們殺入不列顛血洗我們的城鎮然後順便為他們死去的王者復仇。順便……而已。」
「那傢伙果然很了解佛里斯人啊!」蘭斯洛特咬牙切齒的說道。之前他被夏亞告誡要當心佛里斯人的騎兵的時候就感覺到了,夏亞似乎對佛里斯人有著很深的認識但是他卻不願細說。如果要是那傢伙提前說仔細點,不列顛的軍隊說不定也不會輸的這麼慘了!
蘭斯洛特有些恨得牙痒痒的想到。他似乎完全忘記了夏亞是被他強行綁著帶過來的事實……
「夏亞管這個叫做情報戰爭。他說唯有比敵人還要了解敵人,而讓敵人看自己卻如霧中看花一樣不清不楚。做到這一點才是一場戰爭勝利的基礎。但是我們不列顛的騎士們做不到這點,派出去的斥候也只是打探了敵人的數量和位置從而忽略了夏亞認為最重要的一點。」
貝狄威爾抬起頭看著蘭斯洛特認真的說道:「他們的信仰和習性。這是夏亞認為最關鍵的兩點被我們完全忽略了。也正因為忽略了這兩點,我們的徵召兵才死的那麼慘,甚至有不少勇士的屍體都淪為了對方的食物。」
現在,那些淪落流失在戰場上的不列顛士兵的屍體們,此時此刻大部分已經被佛里斯人扒光了衣服,整個人直接扔進了煮沸的開水裡了。佛里斯人吃人不怎麼講究,只要洗乾淨煮爛了,直接就撲上去撕咬一直到吃飽為止。
看到佛里斯人直接在戰場的遺址上生火造飯不要驚奇,因為那片戰場就是他們的食場。
「……情報戰爭嗎。又是這種總是一針見血,將我們的錯誤瞬間歸類出來的辭彙。他果然是一位有著奇才異志的大人啊。我原本想要將他留在王的身邊,主要是為了王分解來自後方貴族們的襲擾。現在想來……倒是我自視過高,反而看癟了貴人啊。」
「不過,有機會我還是要狠狠揍他一頓。」蘭斯洛特如此說道。
「那麼到時候請一定要叫上我。」
蘭斯洛特疑惑的看了一眼貝狄威爾。
「別問我為什麼,我不想說……」
貝狄威爾一臉后怕和嫌棄的表情說道。
看來魚油的臭味已經在貝狄威爾的內心中留下了很深的陰影了啊……
「對了,說起來現在夏亞在那裡?」
「他有個計劃想要實行,想讓我們把軍隊駐紮到之前那個廢棄的城鎮里建立防禦線。我沒有同意,因為這必須是王首肯后才能做出的軍事決定。」
「…………」
「…………」
貝狄威爾和蘭斯洛特同時沉默了。
然後倆人「呼!」的一下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兩眼瞪直了看向遠方的王帳。
「——糟了!」倆人同時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