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一章 寒意
看著巴別爾疑惑的神色，伽列爾·山姆輕輕搖搖頭，道：「巴別爾，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參謀長了，但是，在研判大量情報時，一定要注意，不能所有信息都不加甄別地記在腦子裡，而是要在紛繁複雜的信息中，在看似不起眼的地方，敏銳地抓`住最主要、最關鍵的信息。做不到這一點，你就永遠也無法成為一個優秀的指揮官和統帥。」
巴別爾恭恭敬敬點頭稱是，目光中，卻似乎有一絲茫然。伽列爾·山姆暗自嘆了口氣，循循善誘道：「想想看，在北冥之海戰場上傳回來的那麼多信息中，最關鍵的，是什麼？」
「是什麼？」巴比爾茫然之色未去，又多了幾分苦苦思索的表情，好半晌才試探著問道，「那種奇怪的、威力巨大的武器？」見伽列爾·山姆搖頭，又道：「那是那些狡猾的人族修士的兵法調度？」
「巴別爾，你的目光還是有些表面化了。」伽列爾·山姆輕輕嘆了一口氣，「和魔界爆炸的那種新式武器相比，你認為出現在北冥之海的武器，威力如何？和三十年來那些人類用兵手段相比，你覺得這一次有什麼突破么？」
「……」
巴別爾頓時語塞。大聖使長閣下說得一點都沒錯，論用兵，此次北海之戰，仙界義勇軍並沒有特別出奇之處，依然是慣用的、被大聖使長稱為「聲東擊西」「暗度陳倉」的老一套，只不過在時間和地點的選取上，更加精準和出人意料。而說到剛剛出現那種武器的威力，和不久前的魔界爆炸的「核彈」相比，更是天差地遠，不可相提並論——一想起核彈那毀天滅地的巨大威力，巴別爾就不由自主打了一個冷戰，那東西，太可怕了！
然而，不是這兩樣，又會是什麼呢？巴別爾苦苦思索著，好半天，才囁嚅著說道：「我……我……想不出來。」
伽列爾·山姆又一次嘆了口氣，巴別爾忽然發現，今天大聖使長嘆氣的頻率，似乎格外密集，往常一年裡所有嘆息加起來，也不見得有今天一天多。這讓他越發感到羞愧起來，覺得自己簡直愧對大聖使長的培養。
一陣陣耳根發熱中，只聽伽列爾·山姆輕聲道：「你應該注意到，這一次北冥之海戰後，我們回收的能量，比以往少了太多，幾乎下降了超過六成。」
「是啊，但是這……」巴別爾有些發懵。他不明白，大聖使長閣下為什麼對這一情報如此重視。聖使隕落之後，能量本身就會散逸消失一部分，這又是在蒼茫大海上，消失得更多一些，不是很正常么？
「在你看來，也許這種情形算得上正常。」伽列爾·山姆神色凝重起來，「但你沒有注意到，在剛剛結束的定位系統戰鬥中，我們回收的能量，同樣出現了大幅度下降，這說明什麼？」
「說明什麼？」巴別爾下意識地重複了一句，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忽然為之一變。
「看起來，你已經開始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巴比爾，」伽列爾·山姆輕輕點著頭，「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兵力，究竟是怎麼來的。如果每次戰鬥之後，都會出現同樣的情況，那麼我們很可能將面臨兵力不足的危險，你應該知道，如果在兵力上也落後於仙界義勇軍，我們絕對不是敵人的對手，等待我們的，將只能是最終失敗的命運！」
巴別爾的臉色終於大變，震驚中，只見伽列爾·山姆的神色已經變的無比嚴肅。
「更可怕的是，如果我的推測沒錯，」伽列爾·山姆的眼神忽然變得極為銳利，「那些人族修士應該是已經開發出了某種技術，專門針對我們的能量回收！」
「什麼？這不可能！」巴別爾張大嘴巴，下意識地大聲否認。
「沒有什麼不可能，巴別爾，」伽列爾·山姆緩緩搖頭，「永遠不要輕視我們的敵人，尤其是那個雷動！他的眼光和智慧，遠遠超出你的想象，你永遠不知道，他會從重重迷霧中看到什麼，你永遠也不會知道，他的打擊，會從什麼地方開始……」
「人人都說，你最愛兵行險著，但其實你是最穩的戰略家，」伽列爾·山姆目光變得遊離起來，似乎失去了焦點，「我就知道，沒有萬全的準備，你不會輕易動手的……」
伽列爾·山姆似乎在喃喃自語，巴別爾卻依稀發現，這時候的大聖使長閣下，表情似乎變得極為奇怪。
但只是一剎那，伽列爾·山姆就恢復了淡然而沉毅的神色，巴別爾甚至懷疑，自己剛剛是不是看錯了。
下一刻，伽列爾·山姆就下達了命令：「巴別爾！」
「是，大人！」
「率領一萬名十二翼聖使，進入冥界，以冥界聖使軍團為外圍掩護，全力收取冥河中的靈魂，一天之內，至少達到現有聖使數目一半！」
「是！」巴比爾毫不猶豫地回答，但隨即又試探著問道，「那麼，冥界聖使軍團……」
巴比爾很清楚，目前的冥界，義勇軍的突擊隊和聖使軍團維持著一個相對平衡的狀態，雙方都沒有特別的動作，自己一旦率隊大規模收取靈魂，必然引起對手的察覺，在隨即到來的進攻下，作為外圍掩護的冥界聖使軍團，恐怕將受到毀滅性打擊。
「他們？」伽列爾·山姆臉色鐵青，口氣卻是淡淡的，「竟然讓敵人在眼皮子底下做了手腳而渾然不覺，致使供給聖帝的靈魂大大減少，他們該死。這一次，就當是他們應得的懲罰吧。」
伽列爾·山姆的語氣並不嚴峻，巴別爾卻忽然感到一陣森寒的殺氣，不由自主深深低下頭，再不敢多說一句，但臉上總是有不忍之意。
「要想贏得戰爭，必須做出某些必要的犧牲。」似乎看穿了巴別爾的心裡活動，伽列爾·山姆語氣越發溫和起來，「不過你無需擔心，一天後，我要帶著這些靈魂，親自叩拜聖帝，創造足夠聖使，增加我們的兵力，我要一戰定乾坤！」
在巴別爾驚喜的目光中，伽列爾·山姆聲音堅毅，「我保證，此戰過後，光明一定會照耀整個宇宙，所有人，都會沐浴在無限的光明、祥和之中……」
「是，我的大聖使長。」巴別爾深深行禮，拜服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