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三章 誓師
「已經證明了，鳥人，和魔族，是有莫大關係的。」尼山老人的表情，又恢復了以往的平靜和淡然，「照著之前的計劃去做吧，趁著剛剛打退那些鳥人，把老窩的人都帶出來，為仙界保存一份戰力最強的種子！」
「是！我們馬上著手安排。」敬秋陽沉重地點頭，這一次，沒有人在提出任何異議，但他們的臉色，卻一個比一個更加沉重。
看著這些人心事重重的樣子，尼山老人淡然揮了揮手，輕描淡寫道：「沒什麼大不了的，無論是魔族還是那些鳥人，雖然來勢洶洶，但他們面對的，將是整個仙界和萬億修士——他們翻不起什麼大浪的。」
敬秋陽等人都點點頭，臉色這才稍微好看一點。尼山老人說得的確是至理，仙界廣闊無垠，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人知道它的邊界究竟在什麼地方，而其間人族和妖族修士，更是以萬億計，這股龐大的力量，絕不是什麼人都能夠輕易撼動的，無論是曾經的仙界叛徒魔族，還是那些不知道究竟什麼來路的鳥人！
反過來想，假如整個仙界所有修士加起來，都無法勝過那些魔族和鳥人，自己這些人，守在無回谷又有什麼作用呢？一想到這一點，無論是敬秋陽還是姬無名馬君實，又或者是金山虎公西賀，心裡忽然變得坦然起來。
媽的，拼就拼了，誰怕誰？
尼山老人已經消失在畫面以外，敬秋陽目光灼灼看著雷動，輕聲問道：「你打算怎麼辦？」
——
無盡血河平原中心地帶，紅河灘。
暗紅色的血河，從中央蜿蜒流過，翻出嗚咽的聲音，在一個帶著平緩弧度的拐彎處，一座高大的祭壇已經搭建完成。台下，是堆積如山的遺體。
這裡，是那場曠世大戰的決戰發生地，超過十萬修士，在這裡流盡了他們最後一滴鮮血。
這一場大戰，勝利是空前的，但代價也是慘痛的。他們雖然已經得到過預警，已經知道鳥人很有可能會再次發起狂攻。但誰也沒想到，鳥人們的進攻會來的這樣快。幾乎毫無徵兆地，原本已經平靜了很長時間的無回谷，就突然遭到了瘋狂的攻擊。蜂擁著突然噴出來的鳥人，幾乎是一瞬間就淹沒了無回谷的每一個角落。
在幾乎無窮無盡的鳥人突然發起衝擊下，修士們猝不及防，在戰鬥的一開始，就出現了巨大的傷亡。儘管在接下來的艱苦戰鬥中，他們一點點站穩了腳跟，但被分割成上萬個小塊的他們，已經陷入了崩潰的邊緣。
如果不是麻開山所在的那個小小的群體，拚死衝殺，將修士們重新集結起來，如果不是在最關鍵的時刻，公西賀帶著那支小小的援軍及時趕到，他們甚至不敢想象，自己最終要面對的，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死者的身體已經被整理擦洗過，熊熊火把已經點燃，不久之後，這些火把將被投擲到那層層疊疊的遺體上，將他們化成一片飛回，讓他們長眠在這裡，永遠守護他們曾經戰鬥過的地方。
這是老窩自己獨有的祭奠方式。每一次大戰之後，犧牲同伴的遺體，都會被細心地找回來，經過的清理，最終在這裡變成照亮天際的火焰。千萬年來，不知道有多少修士，以這種方式融入這片血色的大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夥伴，前赴後繼，守衛著自己的家園，守衛著仙界。
熊熊火焰已經燃起，死難烈士的身體，彷彿在火光中搖曳著，升騰著，開始一點點變得模糊。修士們默然肅立，發出獵獵聲響的火光，將他們的身體和臉色映照得一片火紅。
祭奠的長歌曼聲響著，所有修士都臉上，都是一片肅然。
熊熊火光中，敬秋陽，姬無名，馬君實，以及雷動，緩緩登上高大的祭壇。近百萬修士的目光集中在他們身上，顯得是那麼複雜，那麼百味雜陳。
消息已經傳出來了，在無回谷中戰鬥了不知道多少萬年的他們，即將離開這個地方，開赴玄武院，那個很多人都曾經無比熟悉，在裡面接受了最關鍵修行的地方。
那是他們的第一個家，是他們心目中永遠懷念的聖地。
現在，他們就要回到那裡去，然後開始全新的，對抗魔族和鳥人的征程。
當知道仙界正在發生的巨變，知道仙界將要面臨的前所未有的劫難時，每一個人都無法掩飾自己的震驚。他們在無回谷戰鬥生活了無數個年頭，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與仙界毫無聯繫。事實上，這裡的每一個人族修士，基本上都出身於仙界大小門派，就算是那些妖族修士，在妖族內部也有著無數的親人朋友。尤其是那些最近這些年才補充進來的修士，更是和仙界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當仙界面臨這樣的劫難時，他們又怎麼會無動於衷？
更何況，包括對仙界人族修士們沒什麼好感的妖族在內，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仙界，以及萬億修士生靈，才是他們的根本所在，沒有了這些，他們就會成為無本之木，甚至什麼都不是。而他們萬年、十萬年，甚至百萬年來，在無回谷死死抗擊那些居心叵測的鳥人，最根本的原因，不就是護衛仙界的安全么？
在祭禮開始之前，近百萬修士，已經按照種族和門派，以及平時的關係，大致粗略地被編成了十個大隊，所有人的身上，都帶著自己的全部家產——實際上，在如此漫長的戰鬥生涯中，他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奇珍異寶，所謂家產，絕大多數都和戰鬥有關。
近百萬修士，按照各自的編隊，密密麻麻地排列著，排出去很遠。站在最前面的，就是那四百左右自稱仙界義勇軍第一團第三營的奇異隊伍。在紅河灘，在無回谷，所有人默然肅立，想著自己的心事，看著緩緩走上祭壇的四個人，等待著他們宣布最後的命令。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發現，緩緩卻堅定地向前跨出一步，準備說話的，並不是一直以來老窩的二號人物、實際上的日常掌控者大長老敬秋陽，而是看上去異常年輕，和那些援兵一樣短髮短衣打扮的雷動。
和二十多年前相比，雷動的樣子變了很多，不但是臉容大改，不但是打扮大異，而且多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特質，他的腰桿挺的那麼直，他的眼睛是那麼亮，他的表情是那樣嚴肅，這一切都讓他看上去是那麼沉穩，那麼威嚴，在凜然的殺氣中，這一切都讓他看上去是那麼陌生，卻又那麼熟悉，令人心中油然而生敬畏之情。
所有人都知道，那個億萬年來第一天才，那個仙界的傳奇回來了，帶著自己完全不了解的經驗和戰鬥技能，回來了。
「前輩們，兄弟們，」在熊熊燃燒著的火光映照下中，雷動緩緩開口了。他的聲音不大，卻在風中傳出很遠，傳進每一個人的耳中，近百萬修士，每一個人，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
「就在現在這個時候，就在我們聚集在一起，祭奠英靈，準備出發的時刻，正有無法計數的魔族，和強大無比的鳥人，勾結起來對仙界發起新一輪的全面進攻，仙界的每一個角落，都出現了敵人的蹤跡，無數門派，無數市鎮，在敵人的鐵蹄和烈火之中，變成灰燼，無數仙界修士、無數親人朋友，在敵人的魔爪之下，顫抖著，慘叫著……仙界，正在面臨前所未有的劫難！」
「我們不知道這些魔族和鳥人的目的是什麼，但是，無論他們想做什麼，他們都打錯主意了！」雷動的聲音激昂起來，「就在幾個時辰之前，我們剛剛經歷了無回谷有史以來，最激烈的一次戰鬥，剛剛獲得了無回谷有史以來，最痛快、最酣暢的一次勝利，這場勝利告訴我們，我們有著足夠的戰鬥力，有著足夠的計謀，將所有來犯之敵人徹底打入地獄！更何況，我們背後，是廣闊無垠、無邊無際的仙界大地，是上萬宗門萬億修士組成的龐大力量，我們相信，無論來犯之敵是什麼人，無論他們的力量有多麼強大，最終的勝利，一定屬於我們！」
在熊熊燃燒著的火光中，雷動臉色如烈火般赤紅，神情如鐵石般堅毅，他的聲音越來越高，每一個字都彷彿敲在修士們心頭。
「所以，我要告訴大家的是，今天我們在這裡誓師出征，不是倉皇北顧，而是傾盡全力，向著我們的敵人，發動全力的進攻！我們是仙界最強大的戰士，我們將成為仙界最有戰鬥力的部隊，我們將要在玄武院，建立最堅固的防線，我們將要在仙界的每一個地方，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將那些膽敢犯我仙界的敵人，清掃一空，徹底埋葬！」
「我們眼前，是這次戰鬥中剛剛逝去的烈士，我們腳下，是無數先烈鮮血染紅的大地，我們頭頂，是無數先烈的英靈，他們在注視著我們，他們在保佑著我們！」火光中，雷動縱聲高呼，「仙界，是我們自己的仙界，是無數人族和妖族前輩，祖祖孫孫生活的地方，我們決不允許任何人任何種族，把他從我們手裡搶走！」
「出發！」
隨著雷動縱聲高呼，修士們深深地最後看了一眼周圍的景色，無回谷，這裡的一草一木，都是那麼熟悉，這裡的每一寸土地都滲透著他們的鮮血。現在，他們就要從這裡出發，走上一條艱難無比的道路。沒有人知道自己將面對怎樣的艱難困苦，但他們每一個人都相信，總有一天自己會打回來，將那些該死的魔族，講那些天殺的鳥人，從仙界徹底趕出去！
片刻之後，修士們依然轉過身去，按照事先制定的順序，一列一列，堅定地走向無回谷外，頭也不回！
看著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修士，一隊接著一隊從自己面前走過，看著他們臉上那堅毅如鐵的表情，雷動只覺得一股熱血直衝頭頂。
三軍可以奪帥，匹夫不可奪志。這句話反過來理解，也可以說，一個人，一支部隊，如果沒有了士氣，如果沒有了信心，這個人、這支部隊，就註定不會有任何好的結果。
當老窩的百萬修士，在抗擊鳥人的第一線奮戰了千年萬年，甚至十萬年百萬年，最後卻不得不放棄這個生命中最重要的地方，不得不面對無比強大的敵人，他們的心裡將會如何充滿沮喪，那種強烈的失敗感和失落感，會要了他們的命，更別說，仙界還有無數意志遠遠比不上這些人的普通修士。那些安逸慣了的，信奉與世無爭清靜無為的普通修士！
在這種狀況下，在接下來肯定會越發激烈的戰爭中，可能都不需要怎麼打，仙界就會快速崩潰甚至徹底淪陷——精氣神都沒了，還打個屁啊！
在這個時候，只有一場完全的勝利，才能徹底提升修士們的士氣，為他們注入強大的戰鬥意志和強烈信心。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雷動千方百計，派出新成立的義勇軍，一步步把戰場中心，把億萬鳥人吸引到無盡血河平原一帶。只有那一片開闊地，才最善於發揚義勇軍槍械的火力，冷清秋等人最先研發出來的新式武器，也才能發揮最大威力，將山上範圍擴到最大。
雷動甚至不惜以三位玄仙級長老，再加上無回谷戰鬥力最強的數百金仙高手為誘餌，最終才造成最後這一場前所未有的大勝。
儘管鳥人的數量前所未有地多，儘管他們的戰鬥力前所未有地強，儘管最後那個十四翼鳥人更是強大的出乎想象，但在雷動的一系列安排面前，他們仍然避免不了覆滅的下場。
是，最後那個十四翼鳥人的戰鬥力完全沒有發揮出來，雷動靠著在凡間對付伽列爾·山姆得到的經驗，用一種近乎無賴的近身戰鬥方式，依靠遠遠超出對手的力量，將這個鳥人暴打至死，說起來有些取巧。但是取巧又怎麼樣，只要能夠殺死對手，雷動不介意用任何方法！
而這一場勝利，不但給修士們打了一隻強心劑，就連雷動本人，也何嘗不是信心大增？別說是十四翼鳥人，就算十六翼二十翼又怎麼樣？自己今天既然能夠找到對手的弱點殺死對方，也就一定會將那些更加強大的對手埋葬在仙界大地上，讓他們有去無回！
「副團長，唱義勇軍軍歌！」雷動血脈賁張，大聲呼喝起來。
「起來！
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仙界各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候，
每個人都迫著發出最後的吼聲！
起來，起來，起來！
我們萬眾一心，
冒著敵人敵炮火前進，
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前進，前進進！」
雄壯的歌聲，嘹亮地響起，一遍又一遍。
最初，只是義勇軍三營在高歌，慢慢地，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加入合唱的隊伍，歌聲越來越響亮，直衝雲霄，聲震天際！
——第五卷終——
PS:差不多所有的鋪墊和暗線，都已經完成了，差不多所有的坑，都已經挖好了。接下來，又將是一場又一場戰鬥，一個又一個腦洞了。請兄弟們多多支持。
大家也看到了，這本書已經註定撲街，所以我在這裡先定一個小目標：在本書完本的時候，推薦票過萬（這個可能不算太困難），粉絲數量，能夠把粉絲榜第一頁填滿……
這特么目標，簡直了！淚奔……(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