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故事
雷納德開始對奧尼恩斯對自己的袒護有點詫異，但是他想起自己的前長官給自己說的尖刀部隊的情況，心裡稍稍有了點概念。他大大方方的和奧尼恩斯握了握手，算是見禮。
對奧尼恩斯的職業聖騎士，雷納德是有所了解的，這是有點法術天賦，但是天賦不足的人的選擇之一。一般在魔法學院里的一年級或者二年級被淘汰掉之後，那些被淘汰的人有時候會選擇一些對法術天賦要求不強的戰鬥職業，然後依靠外物或者修鍊騎士等級，結合自己之前的施法能力，雖然無法修鍊到高階，但是依靠鍛煉，一般最少能混的比純近戰職業厲害。
聖騎士就是這些職業中的一個，被淘汰掉的光系學生之後繼續進入騎士學院學習，成為教廷的聖騎士之後，最少混個終身衣食無憂是沒問題的，和奧尼恩斯一樣跑到軍隊里當長官的好像沒幾個。
之後，奧尼恩斯就回到校場繼續帶著尖刀部隊的成員們訓練去了，而雷納德則好好的布置了一下營帳，又偷偷回到帝都給自己買了一包醬牛肉，然後再傳送回來，剛好趕上吃午飯。
午飯時間，雷納德和自己的同僚們算是見過面了，一百多個士兵，大部分是三十多歲的人，他們平時都很沉默，臉上除了堅毅就是肅殺。吃飯的時候也沒幾個人說話。雖然這裡訓練量好像很大，但是伙食並不好，軍人們吃的東西基本上都是大量的蔬菜、豆製品和土豆，看不到多少肉類。這些東西保證訓練消耗沒問題，不過和好吃什麼的肯定沒關係了。雷納德的伙食比起他們稍微好點，但是也就是多了幾塊肉而已。
雷納德這頓飯吃的有點皺眉頭，因為做菜的人好像非常吝嗇，不僅幾乎沒有肉和油腥，似乎連鹽都捨不得好好放。雷納德惦記著自己的醬牛肉，所以安心埋頭吃飯，只想快點吃完。等雷納德終於吃完了這頓飯，正想回到自己的營帳，有一個臉上有十幾道刀疤的瘦小男人給雷納德打了個招呼：「嘿，哥們，這麼年輕就過來了，厲害啊！」
雷納德有點詫異，問道：「這和年輕有什麼關係？」
瘦小男人笑了一下，但是眼睛里根本沒有多少笑意：「看來你還不知道呢，來這個部隊的，都是把貴族得罪死了的人，讓我們來這邊找修真者送死呢！」
雷納德雖然之前有點猜測，不過一直沒能驗證，此刻碰到一個肯說話的，雷納德簡直求之不得，他掏出一枚銀幣（其實是把手伸到口袋裡，再從空間戒指里拿出銀幣，再掏出來）遞了過去：「哥們，我新來的，還不了解情況，能給我說說看嗎？」
瘦小男人擺擺手，推掉了雷納德遞過去的銀幣：「行了，別給我這個了，你給我我還不知道有沒有命去花呢！既然你也來了，我們也是戰友，給你講講也沒什麼。」
瘦小男人走到旁邊，一屁股坐在地上，雷納德也在他身邊坐下——反正把臟衣服弄乾凈也就是一個魔法伎倆的事情。瘦小男人眼神里泛起了一點仇恨的光芒：「拿我自己舉個例子吧。我叫比勒爾，原本是亞法隆市的一個小商人，日子不能說過得多好，不過最少平淡安心。我爹在我四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原本是個帝國的士兵。當時他去世的時候，我家只拿到了一份榮譽證書，表彰我爹的貢獻，也算是訃告，但是，一分錢都沒有。」
雷納德想了想：「對死去士兵的家屬，我記得帝國一次性死亡補償就有好幾十金幣，之後每個月至少有十枚銀幣的生活補貼。」比勒爾點點頭：「對，這是我很久以後才知道的。我在被發配過來之前兩個月才拿到這些錢，從亞法隆男爵手裡。」
雷納德問道：「你怎麼拿到的？」比勒爾做出了一個介於微笑和呲牙咧嘴之間的表情：「呵，那個**男爵在我去問的時候，還給我說一堆屁話，搬一堆條款，說什麼我不符合補償條件之類的，後來我用了兩個月來帝都軍部問了一下，都是屁話，根本沒這一說，我問問帝都軍部能不能幫忙，那些辦事員很客氣啊，抱歉，地方的事情不歸我們管，總之你TM得自己去想辦法！」
「然後我還能怎麼辦，就自己去想辦法了唄，我把事情鬧得很大，賣了我家除了房子以外的所有能賣的傢具，找記者寫文章把事情鬧大，上了報紙，然後有一波和我一樣一分錢補償都沒拿到的人和我一起鬧，最後終於讓那個王八蛋男爵把吃進去的錢吐了出來。」
雷納德沉默不語，貪污死去軍人死亡補償金的事情他前世就見過，到這裡也有。既然兩個世界都有官僚，也都有人性，也都缺乏監管，這些事情就肯定少不了。
比勒爾繼續說：「果然，我剛拿到錢沒多久，我的調令就來了，讓我來這個尖刀部隊。其他人的故事基本上也差不多，我們都是把貴族給得罪死了！話說哥們，你是為什麼會過來的？」
雷納德被比勒爾的情緒感染了一些，他也學著比勒爾痞子一樣的口氣說：「我？一個子爵的孩子的夫人，那個子爵的孩子自己都沒碰過，被我給破了！」他說完就自己感覺到自己用詞的不對勁，趕緊閉嘴，沒有說更多。
比勒爾大笑了三聲：「哥們厲害啊，呵呵！現在那個戴綠帽子的可憐子爵少爺估計還在發火呢，哈哈！」雷納德扯了扯嘴角，沒有去解釋更多情況。
雷納德主動轉移了話題：「你的情況，恐怕就算從尖刀部隊活著回去，恐怕也會被繼續為難吧？」比勒爾搖了搖頭：「軍部的人說了，要是我們能在兩年內執行好每次作戰任務又能活著回去的話，我們之前做的所有罪孽都可以一筆勾銷，可以在之前得罪的人的勢力絕對碰不到的範圍有個舒服的有油水的閑職，還送我們房子和安家費！否則你以為我們為什麼來這裡之後還給他們賣命呢？」
雷納德問道：「那麼有多少個人可以回去呢？」比勒爾的聲音毫無感情：「包括我們在內的三個中隊，三年前那一年來了五百來個人吧，最後回去了四個。」
比勒爾沉默了一會，看到雷納德的眼神，他又皮笑肉不笑地笑了一下：「軍部的人給我保證了，我的烈士補貼那個男爵一分錢都動不了！」
雷納德不想接這個沉重的話題，他問道：「那奧雷恩斯隊長呢？他是得罪了誰？」
比勒爾搖搖頭：「沒人知道，隊長從來不說，他不想說，我們也不會不識趣的多問。不過隊長之前在聖騎士團里幹了五年了，現在突然被扔過來，估計得罪的人最少也是個子爵了。」
雷納德嘆了口氣，和比勒爾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然後午休時間到了，比勒爾繼續去訓練，雷納德回到營帳，開始吃之前購買的醬牛肉，同時想著比勒爾剛才的故事。他發現，自己之前覺得很好吃的醬牛肉現在也味同嚼蠟，吃起來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聽見死神之書在自己的心裡用帶點嘲笑的聲音說話了：「看到了嗎，卡梅爾小子，這就是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