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四章 頹然
兩人出了皇宮，一人臉色慘然，一人面色雖然能保持平靜，但也充滿了肅穆。
雖然只是半天時間，但石長青的所有經歷兩人都看過了，沒有一點引人注意的地方。
兩人都有自信，哪怕再看一遍也找不出更多的東西了。
「回家吧，好好獃一晚，明日再說。」其中一人道，他叫劉向東，是帝都警察局的刑偵隊長。所謂的明日再說，他知道恐怕明日也不會有什麼改變。
不出意外，兩人性命只有這三天了。
這麼多年也沒怎麼陪過老婆孩子，每日打交道的都是各種案件。
此時心中卻像著了火一般，想要立刻飛回家人身邊。
「明白了。」另外一人推推眼鏡道，朝著劉向東擺擺手：「再見。」
似乎感覺到寒冷，將雙手插進兜里，微微佝僂著身子向前走了。
劉向東開車經過他身邊，搖下車窗：「去哪？送你。」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溜達溜達。」那人叫做徐樂，不屬於任何警察或者軍隊部門，但卻是國內在刑偵方面數一數二的高手。
劉向東為將他卷進這件事中多少有些歉意。「對不住了，下輩子還你。」
徐樂佝著身子微微側頭：「沒關係，我對這案子也很感興趣。」
說完話后朝劉向東揮了揮手，繼續佝僂著身子往前走。
劉向東回了家裡，妻子正在陪孩子做作業，看到他回來了有些驚訝：「今天不是有事情么？怎麼這麼早回來了。」
「向你們了，回來看看你們。」劉向東在臉上擠出笑容。
「怎麼了？進展不順利？說話怪怪的。」妻子立刻就發現了他的反常。
徐樂搖了搖頭，在孩子旁邊坐下，安靜看著他寫作業。
等晚上睡覺的時候，劉向東躺在床上睡不著，旁邊的妻子突然又問：「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有一點累了。」劉向東嘆氣道。
只有三天的時間，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向妻子開口。
「這可不像你。在我記憶里無論什麼事情你都是充滿鬥志的，不服天不服地那種。」妻子在黑暗中說道。
「年紀大了，比以前容易疲倦了。」
「累了就休息一下，有時間陪我去上香，那個雞鳴寺雖然建立不久，但聽說挺厲害的。不少達官貴人都沒事往那跑，還有那些大老闆也是。」
劉向東沉默一下，道：「後天，如果沒有事情就陪你去。」
如果明天再沒有什麼收穫，那麼後天便陪著妻子好好逛一逛吧。
「真的？」妻子微微有些驚訝道。
「什麼時候騙過你。」
「咱倆結婚的時候你就說要去度蜜月，然後第二天你就辦案去了。這麼多年你每年都說要陪我出去旅遊，結果呢？」
劉向東聽著妻子的話，心中有些歉意，轉過身去抱住妻子。
……
第二天劉向東就整理心情和徐樂匯合，徐樂見面打量他一眼：「比昨天晚上強點，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得了絕症。」
劉向東苦笑：「我沒你對生死那麼淡漠，我也怕死，畢竟身後還有一家子人。」
「那更該拚命了，總要掙一條活路出來。先去石長青的房間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遺漏。」徐樂提議道。
在劉向東點頭后，兩人往裡走的時候，徐樂才說道：「這世界上有許多有趣的事情，我想多看看的，不過如果必須死的話，雖然會有些遺憾，但也接受。」
石長青的日常生活異常樸素，可以說沒有任何嗜好，一床，一套桌椅，一個衣櫃，連電腦都沒有。
兩人在其中轉了一個小時，就連每塊磚都敲了一遍，也沒有任何收穫。
回了警察局，石長青的所有東西都在這裡，個人物品和資料。
兩人又過目了一遍石長青的所有物品和資料，仍然沒有收穫。
徐樂給自己泡了一杯茶，突然開口：「你說，一個人不抽煙不喝酒沒有任何愛好，無論是錢還是女人，那麼他活著是為了什麼？」
「責任，榮耀，理想。」劉向東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那麼他為什麼要將這責任，榮耀和理想都親手打破呢？」
劉向東苦笑，這也是他想不明白的地方。
無論任何人，上面三點都是心中最為重要的東西之一，尤其是石長青這樣的人。
接下來房間中陷入靜謐，只有一根接一根香煙燃燒的聲音和敲打鍵盤的聲音。
以前劉向東怕自己死於肺癌，一直不敢多抽，但又戒不掉，尤其是在破案的時候。可如今卻沒這顧忌了。
一下午抽了整整一盒煙。
仍然沒有絲毫頭緒。
如果是其他人，還有個調查方向，比如社會交往這些。而石長青在這些方面都是一片空白。
而真正能讓人們了解案情的是石長青的心理，卻沒有任何人能猜到。
到了晚上，劉向東有些頹然，又這麼過去了一天。
「我回去了，明天不來了，陪老婆去寺院上香。」
「神佛保佑不了你。不過在絕望的時候去找神佛，也許能得到一絲慰藉。」徐樂淡淡說道。
「我只是想陪陪老婆。」劉向東一邊回答一邊收拾自己的東西。
臨出門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徐樂仍然微微佝僂著身子在電腦前坐著，偶爾敲打一下鍵盤，這個動作才讓他有一絲活氣。
第二天早上送孩子上學后，劉向東開車陪著妻子前往雞鳴山。
雞鳴寺香火併不算旺盛，普通人來這裡的不多。
來這裡的多是帝都中的貴胄和富豪。
兩人來的時候山下就停了幾輛車，其中有三輛車引起劉向東的注意，全是防彈車。每輛車上都有一個人，其他人應該在寺中。
視線在那裡停頓了一下，劉向東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似乎不該再注意這些東西了。做了一輩子，有些改不過來了。
陪著妻子一路往山上走，山不高，十幾分鐘就能看到山門，兩人走到山門的時候正好遇到幾個男子出來，其中一人他認得，朝中的大員，另外幾人都是保鏢。
而那位大人物此時正回頭與一個僧人說著什麼，一臉和煦，而且給他的感覺有些奇怪，好像是很尊重那個消瘦有著一雙三角眼的僧人。
那僧人目光在他身上轉了一圈，然後沖他微笑一下，又與那位大人物說了些什麼，那大人物才點點頭帶著保鏢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