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傷了西門吹雪一爪子的人
西門吹雪這個名字不知道是他的父母所賜,還是他後來自行更改的,因為西門吹雪吹的不是雪,是血,他劍上的血。
距離這裡並不算遠的一座花樓之中,盆里的水還是溫的,還帶著扼子花的香氣。西門吹雪剛剛在那裡洗過澡,洗過頭,他已將全身上下每個部分都洗得徹底乾淨。
他也已齋戒了三天。
因為他正準備去做一件他自己認為是世上最神聖的事,他要去殺人。
江湖人雖然有無數的理由用無數的方式去殺死無數的人,但只有西門吹雪,能夠將殺人上升為一種藝術,一種神聖的藝術。
一個人若是能夠將自己的全部投入到一件事情之中,那麼,他必定能夠成為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人物。
西門吹雪,毫無疑問,就是這樣一個將自己的全部投入到了劍道,投入到了殺人的劍道之中的人。
「萬梅山莊的西門吹雪,果然,我早該想到,以陸小鳳的性格,既然敢來打我聖教神刀的主意,又怎麼會獨自前來呢?」
言罷,那雞足道人嘴角一絲冷笑閃過,下一刻,雙手之中黝黑枯瘦詭異的手指之上光澤一閃而逝,下一刻,帶著「呼呼」的破空之音,已經朝著那西門吹雪抓去。
西門吹雪很平靜,因為他知道,一個劍客的手只有在最平靜的孕育之中,才能爆發出最可怕的力量。那是毀滅的力量,帶來殺戮,帶來鮮血,帶來死亡。
雞足道人的雞足功的確是天底下一等一可怕的爪法,眨眼之間的功夫,雞足道人已經在西門吹雪的眼前編織出一道指風交錯的大網。
而此時的西門吹雪似乎對於對方這令人眼花繚亂的爪法絲毫沒有任何辦法,退,不斷的後退,這似乎是西門吹雪唯一可以選擇的結果。
進入酒樓之中,西門吹雪本沒有走出太長的距離。此時不過幾步退出,眼看距離酒樓之外,便已經不足三尺光景。
夫戰,勇氣也,一鼓作氣,氣盛而力強,氣衰則力竭。
雞足道人初時對於西門吹雪這個江湖之中罕見的劍道高手心中是十分的顧忌,但此時一通搶攻之下,對方雖然未曾傷在自己爪下,但拿自己的雞足功也是沒有絲毫的辦法。
是以,心中暗生幾分得意的雞足道人手中的力道不免又多了三分。一時之間,西門吹雪只感覺滿天遍野的爪影已經將自己的眼睛盡數填滿,而自己除了繼續後退之外,已經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有招就有破綻,無論是刻意,還是刻意的,一劍擊出,無論是約定俗成的招式,還是隨心所欲的招式,歸根結底,都是招式。只不過,有些招式精妙而複雜,有些招式簡陋而粗鄙。
無論他出招的時候有心還是無心,一招既出,便一定有破綻。
雞足道人既然出招,無論多麼多,無論多麼快,也逃不脫招式的範疇。
寒光閃動,西門吹雪忽然動了,雖然之前他也一直在動,但一個劍客若是握劍的手不動,便不能被稱之為真的動了。
雞足道人的雞足功的確夠快,夠狠,夠硬。一個破綻出現,對方來不及把握,便已經被雞足道人的下一招所彌補。而即使能夠捉到雞足道人的破綻,他精鋼一般的爪子已經在對方的兵刃之上輕而易舉的開上一個致命的口子。
但下一刻,寒芒閃過,一直不出鞘的長劍,在出鞘的一顆,最是可怕。因為誰也不知,在出鞘之前,他已經經歷了多少日月的演練,多少日月的等待。
快,快到雞足道人感覺到天地之間的一切,在西門吹雪的一劍之下都已經變得很慢很慢。
雞足道人自然不是一般人,隨著他內力的內勁瘋狂的運轉起來。他的手忽然動了,與西門吹雪的長劍一般,看起來都很慢。就好像,那種慢慢挪過來的樣子一般。
足以切斷金鐵的指甲,足以拗斷精鋼的指頭,從六個不同的方向而來,緊緊的將西門吹雪的長劍夾住。
只可惜,能夠夾住,並不代表能夠擋住。劇烈的摩擦,彷彿飛涌散亂的火花,長劍之上不斷傳來的震動與嘶鳴使得雞足道人臉上神色越來越緊,而西門吹雪的臉上則永遠是不變的淡然和冷漠。
「好一個西門吹雪,恐怕雞足道人很難離開這裡了!」
「未必!」
邀月和憐星的話音剛剛落下,西門吹雪的這一劍已經收了回來。
長劍拔出來的時候,劍尖還帶著血。西門吹雪輕輕的吹了吹,鮮血就一連串從劍尖上滴落下他臉上雖然還是全無表情,但雙冷漠的眼睛卻己在發著野狼一般擇人而噬的光芒。
他的右手小臂之上已經多出了一朵花兒,鮮紅,妖艷,那是紅色的血與白色的衣袖共同交織生成的。
西門吹雪居然受傷了,無論是西門吹雪,陸小鳳還是花滿樓,他們都絕沒有想到。
雞足道人的身影忽然之間彷彿一顆飛射的箭枝一般朝著門外射去。乾枯的彷彿樹枝一般的右手緊緊捂著咽喉,但鮮血依舊從那裡彷彿泉水一般的不斷流出。
他雖然傷了西門吹雪一爪子,但自己付出的代價卻是更多。他的咽喉已經被西門吹雪的長劍割開,也許只要再向裡面深入一點點,只需要一點點,他的性命也許就會永遠留在這裡。
「窮寇莫追!」
花滿樓雖然看不到,但卻準確的一把摁住了陸小鳳的肩膀。
「現在放走他,將來必定後患無窮!」
陸小鳳此時顯然十分生氣,無論是誰,有一個能夠在西門吹雪劍下活命,還賞了對方一爪子的敵人,總歸不會是一件好事情。
但花滿樓卻是搖搖頭說道:「你現在追上去,即使能殺死對方,但也絕不會好過。其實,我感覺從我們見到大金鵬王那一天開始,我們似乎就已經落入了一個泥潭之中,而且,是一個你越是掙扎,便陷得越深的泥潭。」
「那我們應該如何?」
「像他們一樣,以不變應萬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