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江上不老仙
江水東流,滾滾不息,浪花翻湧,匯川入海。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豪傑叱吒江湖,快意恩仇,多少絕色美人,一笑傾城,再顧傾國。然而,他們卻依舊敵不過那歲月的流逝,英雄白骨,紅顏成空,唯有這奔流不息的江水,川流不息。
暮春三月,已是鶯****長的季節,滾滾的江水雖然洶湧,但也不知不覺之間蘊含了一絲溫柔。
一葉扁舟沿江東來,船夫是個三十多歲模樣的中年男子,黝黑,低矮,精裝。歲月在他的臉上留下一道道皺紋,那是生活的年輪。
船夫的興緻很高,兩條胳膊熟練的操縱著船槳之餘,口中帶有鄂州一代特有口音的漁家小調在江面之上回蕩不休。
這船上拉的可是一個大主顧,不僅僅銀子使得多,事情也少,只是從來不允許自己去船艙裡面打擾他罷了。
不過看那小公子腰間掛著的青色長劍,即使這船夫眼力再差,也知道對方就是那些高來高去,殺人不眨眼的江湖客。是以,就是叫他進去,只怕他心中還要思量一番呢。
船艙之中,一襲白衣勝雪,朱紅緞帶束腰,一柄青色寶劍掛在腰間。劍眉之下雙目緊閉,眉頭微展,正是當日在雲州血刀老祖手下死裡逃生的江風。
一連乘水路自青州向東,穿過渝州,便已到了鄂州境內。
與雲州苦寒的氣候不同,這鄂州一年四季,倒是幾乎見不到一絲半毫的雪花。雖是初春,但江面之上卻只有一絲絲微微帶有涼意的水汽,毫無任何冰冷的氣息。
當日江風跳入懸崖之下,在冰水之中足足泡了數個時辰。若非江風的融陽化雪功乃是道家功夫,最講究韌性和生生不息,只怕早已在江水之中活活凍死。
即使如此,寒氣透過傷口湧入江風體內,直到昨日,才剛剛將其完全祛除。
「船家,如今到了何方地界了?」
江風的聲音緩緩傳出,隨後那撐船的漢子開口笑道:「江公子,如今我們已經到了漢水地界,距離荊州已經不遠了。」
「漢水!」
就在江風陷入思索之時,忽聽得江上一個洪亮的聲音遠遠傳來:「快些停船,把孩子乖乖交出,佛爺便饒了你的性命,否則莫怪無情。」
這聲音從波浪中傳來,入耳清晰,顯然呼叫之人內力不弱。
江風出得船艙,舉目遠眺,只見兩艘江船,如飛的划來,而不遠處,同樣有一條小船泊在江上。
那兩條飛馳而來的小船之中,前面一艘小船的船梢上坐著一個虯髯大漢,雙手操槳急划,此人膂力奇大,雙槳一扳,小船便急沖丈余。
後面一艘船身較大,舟中站著四名番僧,另有七八名蒙古打扮的武官。眾武官拿起船板,幫同划船,人多畢竟力大,兩船相距越來越近。
過不多時,眾武官和番僧便彎弓搭箭,向那大漢射去。但聽得羽箭破空,嗚嗚聲響。
就在此時,一旁的一艘小船上,一個身材高大,面色紅潤,一身邋遢道袍的老道忽然奪過艄公的櫓來,在水中扳了兩下,渡船便橫過船頭,向著來船迎去。
江風見此,心中剛剛所思更加得到了印證,正巧那大漢的小船已經逼近,當下也不管那正在倉皇掉頭的船夫如何,忽然之間一聲暴喝:「好一條漢子,我來助你!」
言罷,江風縱身一躍,已是踏上了那漢子的船頭。
此時那漢子身後的一個小男孩已經背中一箭,穿心而出,顯然是死的不能再死了。而那漢子此時也同樣身中兩劍,被七八個登上船來的番僧武官圍攻。
其中一名武官見此,當下便是彎弓搭箭,一箭而來。
然而這勢若流星的一箭,卻絲毫沒有沾到江風的衣角,一個翻身,避過這一劍的江風已經衝到了那武官身前。
拔劍,出劍,直刺,收劍……
青光一閃,便是一點嫣紅在那武官的咽喉之上綻放。
「好劍!」
那隨後躍上來的老道士三拳兩腳便已經將兩名武官輕描淡寫的打下船去。
「給我拿下這小子!」
隨著武官頭領一陣氣急敗壞的暴喝,便有四名武官聯手而來。
江風此時站得筆直,一動不動,這樣的對手,已經不值得他浪費太多的氣力。
然而就在此時,那大漢忽然大聲喝道:「主公,我有負囑咐,未能照顧好小主,這條性命也不要了。」
言罷輕輕放下那男孩的屍身,縱身一躍,便向那武官撲去。可是他身上本已負傷,肩背上的兩枝長箭又未拔下,而且箭頭有毒,身剛縱起,口中「嘿」的一聲,便摔在船艙板上。
此時那幾名武官見此,忽然舍了江風,提刀便要朝那大漢砍去。
一聲嘆息,一步上前。
但只見四道劍光閃過,那四名武官的身影已經一一倒下,化為四具屍體。
此時江風見得那眾武官此時一個個駐足不前,忽然哈哈一笑,說道:「我當是什麼英雄豪傑,不過是一些欺軟怕硬的鷹犬罷了,你們不來,我去!」
江風劍隨人走,一步踏出,便是一劍光寒。
那武官首領見此,朗聲問道:「好劍法,可敢留下個腕來,今日之事,我元蒙王府記下來,來日定當討教。」
然而此時的江風卻只管前行,一言不發,那武官見此,尚來不及繼續說些什麼,見到江風逼近。二話不說,便跳入江中,直直回自己那大船去了。
而見得首領撤退,很快,區區一條小船之上,瞬間便清凈了許多。
而此時那小船之上的一個小姑娘卻是扶著一具船家男人的屍體,不住的哭泣。
而江風此時卻是對著那老道士一禮,隨後開口問道:「小子江風,敢問這位前輩如何稱呼?」
那老道士摸了摸鬍子,笑吟吟的看著江風說道:「好小子,年紀輕輕,就有這般修為,當真是不俗,老道張三丰。」
江風聽罷,又是一禮,繼而開口說道:「原來是武當派張真人當面,小子無知,還請張真人恕罪!」
「無妨,都是虛名而已,如今雖然打走了那元蒙王府的武官,但這後續事宜,卻還是要處理一下的。」
「張真人果然思慮周全,小子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