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方術之日者(上)收藏呢
陳楓和衛飛夾雜在人流中向出站口走去。那股神秘的星力,果然便如陳楓所說的那樣,並沒有持續多久,便消失不見了。列車恢復了行速,很快便到了下一個站點。
兩個人原本就是旅遊一般,只等那人現身找上門來,因此在哪裡停頓都是無所謂的,再加上出現了陰陽互交,白天星力發動的奇異之事,並且那星力還連著山脈之氣,於是兩個人便跟在那青年學生的身後,也下了車。那青年學生叫做章同祖,便是這個小縣城中一個鎮子里的人。是名大二的學生,暑假留校自習,現在假期將過,趁著最後幾天,回家看望父母,從西安一路同車,和陳楓衛飛也算是認識了。
出了車站,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廣場,左側是長途汽車站,右首一條路直通縣城的中心。這個所謂的小縣城其實也不算太小,不遠處還有座大樓,天藍色的玻璃,在陽光下散發出海水一般的光澤,居然也有幾分氣勢。但除此之外,一眼看去,不知是心理原因,還是揚起風塵,天是灰的,山是黃的,街巷之間流動著的,都是一種沉重和蕭索。
車站廣場上有不少的小攤,但少有人吆喝販賣,大都是攏起雙手,獃獃的望著一處。長途汽車站就在旁邊,一道院牆彷彿也是歪歪斜斜的,不時的便有一輛客車從中駛出,簡易的馬路上頓時便會飛起一片灰塵來。
章同祖提著自己只裝了幾件衣服的背包,快步向汽車站走去。他的家是在一個鎮子上,距離縣城大約還有三四個小時的路程,每天來回的定點只有一班車,如果晚了,就只有等第二天才能回家。
路邊有家牛肉拉麵館內,飄出一陣誘人的香氣來,章同祖禁不住肚子里「咕咕」了兩聲,雖然在車上吃了份盒飯,但總歸是年輕人,消化的快,又有點餓了起來。章同祖腳步一頓,扶了扶眼鏡,又低著頭往前走去,他擔心趕不上回家的那一趟班車。
剛走過那家牛肉拉麵館,章同祖忽然覺得背包一緊,他很警惕的回頭看去,卻見牆角上蹲著一個人,正伸手拉住他的背包。章同祖搖搖頭,嘆了口氣,掏出錢包摸了個硬幣準備扔給那人,似乎現在沿街行乞的人,就只差手裡拿把刀子了。
「這位小哥,我瞧你行色匆匆,似是有難解之憂,不如問上一卦如何?」
章同祖一皺眉頭,這才發現拉住他背包的那人面前,有一張報紙大小的紅紙,上面用毛筆畫了個圓圈,圓圈的周邊是長短不一的線條,亂七八糟的與八卦圖形似是而非,也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紅紙的中間位置上,擺放了一個如同古人飲酒所用的酒樽大小一般的方鼎模樣的東西,裡面滿是香灰。
「我趕車呢,沒時間,下次再算好了。」章同祖見是一個在路邊擺攤的算命相師,笑了一笑,不知為何,並沒有生氣發怒,這在一個大學生的身上,很是少見。
「車可以晚得一時,但時命若是晚了,那是無論如何卻再趕不上了的。」那人緊拉著章同祖的背包,一點也沒有放手的意思。
章同祖一怔,腦海中如同一面被打破的鏡子般,塊塊的碎片中都反射出不同的影象來,一絲熟悉的感覺升起心頭,但光怪陸離中,卻令他找不出源頭來,片段片段的思緒閃電般的飛過,可當他欲追想而去之時,大腦中便是一陣裂痛,眼前的場景,似乎在某一刻,曾經經歷過一般,但只停留在記憶的深處,暫時還觸及不到。
「小哥,你這般的急切前行,非是吉兆啊!」那人六十多歲的樣子,鬍子頭髮俱都花白,滿臉的皺紋,一雙眼睛眯成條細縫,穿了件老式的大褂,在腰間還扎了條布帶,說話的口音更是半古半今,聽起來古怪無比。
「老大爺,我是趕著回家,再晚就沒有車了。」章同祖搖搖頭,「我沒有什麼事需要勞煩您老人家的。」
衛飛和陳楓出站以後,漫無目標的,習慣性跟在章同祖身後走了幾步,正好看見那似是算命相師的老者,伸手拉住章同祖。兩個人一個旗門傳人,一個身負通靈之能,又經歷了那麼多奇險詭異的布局,早已不是初踏修道界的眼光和境界了,見那老頭既沒有搖卦納甲,也沒有看相看手,只是眯眼望天,便出口斷言,不禁偶覺得好笑起來。
同時又有些奇怪,怎麼說章同祖都是個大二的學生,雖然現在是一個信息爆蓬的時代,網路之上奇異之事,層出不窮,但以章同祖的身份和年齡,對著一個莫名其妙的算卦老頭,如此的耐心,甚至可以說是彬彬有禮,卻不由得讓人費解。換做另外一個人,恐怕不踢上一腳,也該是口水相加的了。
那老頭鬆開拉住章同祖背包的手,眯起的眼睛仍然不看章同祖,彷彿曬太陽一般,似睜似閉的看著天上,「這位小哥,請恕我直言,你此般的走相,非是趕,卻乃一個送字,且此送非比尋常,送的是命啊!」
章同祖臉色變了一變,就在衛飛以為他脾氣再好,也該受不了這話要發作之時,誰知章同祖皺皺眉,竟然在那老頭面前蹲了下來,「老大爺,您剛才說的那話是什麼意思?您再給詳細說說。」
那老頭卻長長的嘆了口氣,「天命已定,無挽,難挽,小哥,回頭是岸哪……」嘆息聲中,他乾脆靠牆一頓人由黃土飛揚,痴痴獃呆的,便如個普通的小城老者一般。而章同祖臉色變換不定,不知為何,心頭之上便如壓了塊千斤重石般,沉甸甸的喘不過氣來。
「我靠!」章同祖還沒有什麼反映,衛飛卻實在看不下去了,他還沒見過如此會玩弄玄虛的江湖術士,笑嘻嘻的走了過去,「這位老師傅,我也想請您賜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