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賭鬼之抽筋扒皮(下)
蘇上遠一慌,「中醫院裡那麼多產婦難產,已經不是醫學所能解決的了,所以就請了陳師傅和衛師傅前來幫忙,這事……這事當然不能讓你知道了。」
「哦?那浩天居士又是什麼人?」姜虹表面上不動聲色,內心裡卻是興奮異常,她隱隱的感覺到,作為記者她遇上一件非常難得的機會。
眾人的目光聚在了張占文的身上,張占文苦笑一聲,舉手投降,「好吧,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他是混成精了的人,雖然明知姜虹是電視台的記者,但姜虹與蘇上遠顯然也不是一般的關係,知道全盤托出,也沒有什麼關係。
「我要從頭到尾的拍攝下來。」聽完張占文的介紹,這是姜虹的第一反映,傳說中的法術斗醫,放在以往,打死姜虹也不會相信,但現在有了中醫院眾多難產的產婦,又有山城稅務局辦公室主任的話,已經容不得她懷疑了。
「我保證不會向外界透露的。」姜虹一看大家的神情,馬上補充了一句,「就算是個見證吧!純粹是個人行為,和台里無關啊!」
話已經說開了,陳楓也就不再遮掩,「上遠兄,那張館長的死,的確是有些異常,昨夜碰巧我們正好便在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邊上……」
姜虹急忙問道:「這麼說,昨天晚上那裡真的有什麼異相出現了?」
陳楓點點頭,「其實那也算不上什麼異相,只不過是一座奇門幻陣而已,但這座幻陣的背後,卻是值得深究,上遠兄,方才你說的那副院長身上,就有著與那張館長身上一樣的氣息。」
這時,張占文和姜虹已經插不上嘴,蘇上遠好歹修了幾天的祝由術,還能聽懂陳楓在說什麼,他一皺眉頭,「不會吧,田院長又怎麼會和什麼奇門幻陣扯上關係呢?」他雖然痴迷於醫術,但也知道田中夫處心積慮的想登上中醫院院長的職位,山城之中,彼此間實在沒有什麼秘密可言了。
陳楓淡然一笑,「那田院長是什麼人,我不敢說,但是此人卻修鍊了一門叫做鬼邪的法術。」
「鬼邪?」這一下,連衛飛都起了興趣,忍不住問道,「這是什麼法術?怎麼以前沒聽你說起過?」
「這鬼邪說起來,卻是與那柳靈郎有著幾分相似。」陳楓說道,「都是流傳在民間的土法術,又有個別名叫做鬼兒子,修鍊之初,是要找到一個在陰年陰月陰時出生卻又夭折的嬰兒之屍,然後在這幼屍的埋骨之處做法,用那北斗七星與九宮之步圍繞墳頭,強行留住這幼屍的魂魄,同時用自身的精血餵養那幼屍,如此做法九九八十一天,便可將幼屍的魂魄煉化,如同己身,因此便又做叫鬼兒子。」
姜虹與張占文只聽得毛骨悚然,忍不住上下牙齒相撞起來。蘇上遠卻是沒覺得什麼,「可是田院長他……他……」他了半天,蘇上遠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不能肯定田中夫是不是就修鍊了陳楓說的鬼兒子,田中夫這個人,蘇上遠是知道的,這是個唯權是從的人物,又怎麼能去接觸這些鬼怪之說呢?
陳楓好象知道他在想什麼,「其實想要證實那田院長是不是修鍊了鬼兒子,也很簡單。鬼邪的法術中還有一個叫做賭鬼,那是任何一個修鍊了鬼邪法術的人,都會忍不住不修的法術。」
張占文姜虹蘇上遠包括衛飛都獃獃的看著他,陳楓接著說道:「所謂賭鬼,那是鬼邪法術鬼兒子之中的一項。但凡修成鬼兒子的人,必是這世上貪婪無望之人,否則也至於去修那無德無命的鬼兒子。只不過一修成鬼兒子,這人的yu望便深,己得富貴而至全收天下富貴,這人的yu望是生了又生的,民間流傳的法術,有五鬼搬運,但那法術也是要看你前世的功德,否則即便是八鬼,也搬運不得,這是命中注定,非法術為之。」
姜虹與張占文如聽天書,但張占文已經目睹了陳楓衛飛與浩天居士的鬥法,姜虹幾次想要出口,都被他強行做了個手勢制止。
「這賭鬼之法,修來也是不難。只需找到一處新墳,將一副從未用過的麻將埋在其下,隨後在三更時分,一天取走一張,如此一副麻將,便有了鬼魂俯體,到時想要哪張牌,心念一動,便來哪張牌。」
衛飛忍不住大叫了一聲,「媽的,還有這樣的法術?」
陳楓哼了一聲,「這法術實在是難用高明形容。初取麻將之時沒有什麼事,但到了後來,每取一張,便等同於將那鬼魂抽筋扒皮,此中的兇險異常,不是修鍊了鬼邪鬼兒子的人,是不能承受的。」
衛飛罵了一句,「他媽的。」旁邊的姜虹小聲說了句,「粗魯。」衛飛一回頭,「這樣連死人都不放過的邪術,老子這麼罵,還是留了情面呢。」
姜虹一哼,「怪力亂神,誰知道你們說的是真是假?」
衛飛眯眼看著她,「大記者,試一試就知道了。」
姜虹毫不示弱,抬起頭來,「怎麼試,你說。」她的心裡其實很是害怕,但總覺得就算是輸,也不能輸給衛飛。
張占文急忙出來打圓場,「算了算了,咱們縱不能把那田院長約出來打上幾全麻將吧?再說了,善於賭術的人,總是在輸贏之間,無形中得利,要是田院長真的身有鬼邪之術,恐怕表面上是看不出來的。」
衛飛詭笑著看向陳楓。陳楓無奈,「據我所看,此人修習鬼兒子的時日並不太長,因此那賭鬼的麻將之中,可能他還剩下幾張花色未取。」
「怎麼樣?大記者,要是夠膽。今晚一起去看個究竟。」衛飛壞笑起來。
一場秋雨過後,當天晚上明月當空,但不知是心理還是怎的,姜虹總覺得月光慘白慘白的。她與陳楓衛飛此刻正在後山上的陵園裡。三個人浮在雜草之中。姜虹素愛乾淨,但這時儘管有蟲子爬在皮膚上,她也不敢動。
三個人的正前方,是一座墳頭,但是這個看上去像個土包的墳頭,也還是陳楓反覆測量后才認定下來的。不多時,月至中天,差不多到了子時,忽然那座墳頭上閃出綠幽幽的光芒來,那道綠光直繞墳頭轉了幾圈,三人的耳中都隱隱的聽見了凌厲的嘶吼聲。
姜虹禁不住的渾身發抖,忽然肩上一暖,轉頭一看,卻是衛飛,伸手在她肩上一拍。只見他凝視著前方,「胖子,有點不對啊!」
「不錯,按說這個時候,他該來取牌了。」陳楓一皺眉頭,這個時候就見那墳頭之上的綠光越來越亮,花鳥魚蟲各色花牌隱約閃現,陳楓一碰衛飛,「摸上花牌能換到任何牌在手,你要是能這個時候取了八張花牌,那他修了一百多天的賭鬼,大部分都會被你控制。」
「真的?」衛飛忽然就竄了出去,姜虹也不知道為什麼,小聲喊了一句,「小心……」再看陳楓,卻見這個胖子笑的有點陰險。
衛飛竄到那墳頭前,看準了一張花牌,伸手一抓,忽然一聲厲吼響起,手裡也是冰冷入骨,一股陰氣順著手臂直衝心頭,忍不住大罵,「他媽的,胖子,害我啊!」
突然間耳中聽到陳楓的聲音,「快閃,正主已經上來了……不對,還有別的高手在……」
衛飛一怔,「他媽的,還有什麼高手?」剛要扔掉手中的那張花牌,便聽得一聲巨響,似是雷聲,同時也不知從哪傳了一個聲音,「鬼邪宗的道友,你既已修了鬼兒子,何必還如此再貪賭鬼呢?」
衛飛罵了一聲,「他奶奶的,與我無關啊!」卻不想那雷聲中忽然藍光一閃,居然還有一道電光直劈而下。衛飛急忙打了個滾,電光便落到了他的身後,鼻子里能聞到野草被燒的味道。回頭再看那墳頭上已經恢復了原來的樣子,閃著青光的花牌也不知去了哪裡。
衛飛滾到陳楓的身邊,見他一臉的幸災樂禍,「靠!」這時,只見那墳頭上落下一個人影,四下里查看著,「是我看錯了不成?明明感到有人在這煉化賭鬼的。」那人又看了看,見無異狀,「恩,鬼邪終究只是民間的土法,想來也不至於真的有人修鍊,怕是我多心了。」身形一閃,又自飄去。
等那人去的遠了,衛飛從草從中爬出來,也顧不上再罵陳楓,「竟然是雷決,胖子,這人是什麼來頭?」
陳楓搖搖頭,「世間專修雷決的門派並不多見,神霄派便是其中之一。衡山宮的黃玉真人所修的天心五雷正法,名為雷決,但實際並不是真正的雷法,而神霄派據我所知,當代應該沒有什麼傳人在世了,剛才那道雷威而不猛,罡氣不足,有點似是而非的感覺,要是換做上清或者神霄的雷決,至少你屁股上已經開花了,這道雷不過如同煙花爆竹一般,看不出是誰的路數。」
衛飛心中一動,想起了一個可能,「別不是那六丁六甲浩天居士師門裡的什麼高手吧?」那六丁六甲雖然修的是六甲神壇,但剛才那道雷照陳楓所說,既然是不倫不類的,難保不是浩天居士的師長自行悟出來的,這些只攻符咒的術法之間,很多都是大同小異,無非也就是神壇上供奉的神靈不同而已。
「管他呢!」陳楓笑了笑,「就看這雷的威力,也不過如此,就算是六丁六甲的人所煉,也成不了什麼威脅。」
姜虹回過神來,見兩個人在那裡盡說些自己聽不懂的話,叫了一聲,「喂!有師門話咱們回去再說好不好?」她親眼目睹了這些,心裡頭更加的害怕。
衛飛嘻嘻一笑,伸手到姜虹的面前,「美女記者,給你看看這張賭鬼的花牌。」攤開手掌,有一張麻將牌的花張,看上去和普通的麻將並沒有什麼兩樣。
姜虹好奇的拿在手中,正要仔細的觀察一下,忽然覺得心頭一顫,腦子裡嗡的一聲,緊接著彷彿聽見無數尖利的吼叫,此起彼浮,全身都是一軟,似乎在這瞬間所有的精力都被吸到了那張花牌上,立刻覺得這張牌重如泰山,手一鬆掉了下去。
「這可是寶貝,不能扔了。」衛飛從地上撿起那張牌,若無其事的放進口袋裡,跟著才在姜虹的後背上一拍。姜虹立刻覺得一股暖流流向了全身,手腳之間恢復了力氣。「記者同志,你們搞新聞宣傳的人,本著對事實真相持懷疑態度,要探察到底的精神,是值得的表揚和鼓勵的。現在你也看到了,咱們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能傳千年,並非都是虛幻的啊!」
姜虹一怔,看向衛飛,卻見他一臉的嚴肅,這番話似乎也顯得意味深長。卻不知道衛飛心裡正在大笑,那張花牌算起來埋在墳下也該有一百三十多天了,幾乎凝聚了這座墳頭下所有的陰氣,他自己一身變態的靈力,自然是無所謂的,但姜虹沒有絲毫的修鍊過,又是女孩本身就屬陰,根本就抵擋不住那牌上陰氣。一副完整的麻將是一百四十四張牌,煉賭鬼越是往後,越是吸納鬼魂陰氣的緊要關頭。姜虹算是體驗了一把被抽筋扒皮的感覺,這還是衛飛已經控制了那張花牌,否則其中的痛楚絕不是她能承受住的。
陳楓在一邊微笑不語,以他的脾氣,根本就不在乎姜虹是什麼看法。前來這裡,他也是想看看傳說中的賭鬼,畢竟那玩意兒在民間流傳的有鼻子有眼的,所以他才慫恿衛飛上去抓那幾張花牌,衛飛的靈力他比誰都清楚,就算是那鬼兒子的主人出現內,也奈何不了衛飛的。至於帶上姜虹,那是無所謂的。蘇上遠和張占文就聰明的多了,寧願呆在家裡,也不想出來沒事嚇自己一跳。
姜虹當然不知道這兩個人心頭真正的想法,她職業使然,處理人際關係已經都是本能反應了,再加上心裡確實害怕,抬手一看錶,見已差不多一點了,「今天晚上算是上了一課,兩位老師,為表謝意,小女子欲請兩位喝上一杯,這個地方說實話,我是不願意再呆下去了。」這時月光變得有些昏黃,四周的景物一片朦朧,在她眼中看來,隨時都有可能不知從哪裡爬出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