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風水之玄武遁 (上)
甩去發上的雨滴,兩個人避在門樓里,再看常立又已恢復到影子狀,雨水穿過,更顯朦朧。他沖兩個人聳聳肩,示意這雨對他毫無影響。
雖然在靈性的激發下,喊出了夢魘一詞,但衛飛並不知道其中的原委。陳楓說:「所謂夢魘就是人在睡夢中神識被某種東西壓制而動彈不了,一般人應該都有經歷。」
衛飛說:「這個我知道,只是為什麼我們忽然之間就出來了?」
長出了口氣,陳楓說:「這個布局之人實在是個高手,他先是用奈何橋黃泉路困住我們,等到我們試圖破陣時,奇門遁甲的盤局運轉,時間空間的對立發生變化,恰好就使我們的心神步入局中,恍如夢魘,這種法術也叫做夢魘。在這個局裡任何其他神通都無法可施,惟有悟到身在夢魘之中,才能破局而出,如同夢醒自然無恙一般,只是在夢裡尚能知曉自己在做夢……」又嘆息了聲,「幸虧有你靈性被激,為何這些傳聞里的物事近來頻頻出現呢?」
衛飛不禁看了一眼常立,常立苦笑,「我當然更不知道了,按常理而言,即使我常家所做所為再過,這等高人想必也不該與世俗之人計較的。」
「並非如此。」陳楓說,「修道之人在現今雖不如往昔,但高人仍比比皆是,只是由於大的趨勢,這些人不得不收起己長,而隱於世間,當年佛道盛世再也難出,他們雖有異能,但大多數人只精於一項,無大乘大道之理的引悟,他們往往性情偏激,稍有不適,都會使他們走上極端。
修道之初,首看悟性,次重慧根,有人可在朝夕之間悟道,有人窮一生而毫無作為,尤其那些專修某種術法的門派,長期的苦修中,本就早已種下無數心魔。
雨越下越大,由後山頂那一端匯成了一條急流,在巷子里奔過。站在門樓里,依然淹過陳楓衛飛的雙腳,再退後就要推門而進,兩個人忽然同時想起剛進巷子敲門看見的那個老頭。
「你家的老宅裡面還有住人嗎?」
常立搖頭,「早就沒有了,常富集團已經進入房地產,事實上河西有幾家房產都是我們常富的。」
衛飛陳楓互望了一眼,驚疑不定。那麼這個老頭是誰?他為什麼要潛入到常家的老宅子里?這一系列包括九龍九鳳十八盤的布局,恐怕就是出自這個老頭所為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個老頭的來歷可就絕不簡單了,這中間應該存在著一個極大的秘密,對於還要不要再到院子中去看看,兩個人都又有點猶豫起來。
後山頂。一輛黑色的賓士迎著順勢而下的雨水向上飆去。車內常立一臉陰沉,不管前面早已無路可走,仍然緊踩油門,終於車子在滿地泥坑裡熄火。拉開車門,常立也不打傘,西裝筆挺的踏進水中。
袁華文走了以後,常立立刻扭滅了檯燈,房間里又是漆黑一片。套房的隔音效果非常好,根本便聽不到外面的雷聲,而厚實的窗帘也遮住了道道的電光。
慢慢的黑暗中出現了兩點綠瑩瑩的光芒,竟然就是常立的眼中發出來的,常立猛得站起來,原本英俊的臉上僵硬而冰冷,嘴角抽動,他似乎極其的焦躁難耐,嘴唇上抖動越來越厲害,眼睛中的綠色也是越來越詭異,終於他的喉頭髮出一聲野獸般的吼叫,衝出套房,駕車直奔後山頂上而去。
四處看了看地形,常立又回到車上,重新打火啟動,車子前沖後退的顛了幾顛,常立猛的一打方向盤,發動機的轟鳴聲中,車子側立而起,就在幾乎要翻轉過去的情況下,從泥坑裡飈飛了出去。
大雨之中,前方渺不可見物,常立只是緊握方向盤,朝著後山頂繼續衝去,至於會不會在打滑中翻下山去,他似乎根本沒放在心上。
「哄」的一聲,一腳油門踩到底的賓士車,撞在了麓山學堂的側牆上,幾間木屋便也在大雨中轟然倒塌。瞬間全身便濕了精透,常立踩著深可埋腳的黃泥,一步步穩穩的走向麓山石亭。但他看到的卻是一堆被雨水沖刷的遍地狼跡的景象。常立站在那裡,獃獃的看著一片廢墟,似乎是想不到麓山亭為什麼會塌了,竟然不知接下來應該怎麼辦才好。
只站了片刻,常立的身子彷彿木偶被人忽然拉動一樣,圍著亭子轉了起來。隨著他的轉動,空中的雷聲似乎越來越緊也越來越近。霹靂一聲連著一聲不斷的響起,終於在一道電光里常立在亭子邊站定,但是他仍然不能確定,平伸右手,掌心下壓,慢慢轉了一個圈,再走到亭子的基石前,退後一步前進一步的,猶豫不決。
像是為了指引他一樣,忽然電光一閃,直直的劈在常立身前。巨響聲中,泥水四濺,強大的電流擊在了石亭子上那一堆磚瓦片上,陳楓衛飛和楊冰掉到九龍九鳳十八盤墓群中的,那個裂縫便現了出來。常立常立沒有感覺似的,輕輕抹去飛濺在眼上的泥漿,面無表情的盯著下面。
正在凝神感應四方的行游,忽然間察覺到後山頂上一股浩然而動天地的氣息噴薄欲發。
「不好!」已有近百年修為的行游禁不住驚呼一聲,「龍氣驚動……」話音未落,身影便在老王頭「師叔」的叫聲中消失不見。
風水之中,無論是重數術方位的理派,還是以山巒形式為主的形派,龍脈都是關鍵的所在,而龍氣則是指隨山形流動的一股自然生氣。這股生氣凝聚之處,就是吉穴,而後根據周邊相應的砂環水抱,於其上築房建墓,便為所謂的風水寶地。但若這股龍氣受驚散去,或被克制,那麼這片寶地就會變成荒地,甚至凶煞之地,輕則寸草不生,重則歷鬼聚集。
只是眨眼間的工夫,行游已經出現在後山頂上,一眼便看見常立所站之處金光隱隱,直穿雲層。
「龍游無極,乾坤自成!」來不及細想,行游口中輕喝,手中掐決,百年修鍊的精純元氣在空中幻化成一個先天八卦圖形,紅黑兩色的陰陽魚在中間旋轉不停。
但就在即將折住雷電劈開的坑上時,忽然一股力道迎面衝來,激的兩邊散開的泥土再度合攏。
「衡山南嶽宮?原來是你們在搗鬼。」冷笑一聲,行游伸手虛空一抓,天松子的身體好象只風箏一樣,被行游扯了過來。
「不是這樣!前輩,我也是意欲掩住穴口,以防龍氣破頂……」天松子的臉色極不自然,顯然行游這一抓,多少讓他吃了點虧。
行游鬆開手,控制著先天八卦圖緩緩下壓,看了一眼默不做聲的常立,「你是什麼人?」常立古怪的笑了笑,忽然身子一軟,撲通摔倒在地。
新開鋪巷子劉曉紅家對面,索性脫去鞋子,赤著腳站在水中,陳楓說道:「奇門遁甲其實共分三部,民間流傳的只能用於預測推算,那是第一部的基礎。第二部為布局設陣以及一些奇門法術,第三部方是掌控時空之秘的千機術。
這個夢魘便是千機術中的秘法,先前我一直猜不透常立魂魄與肉身分離而互相獨立的原因,現在看來,不過是夢魘法中的一個小術夢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