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似曾相識
「我也說不清那是什麼,乍一看就是團金光高懸在半空之中,除此以外整個天地之間再沒有其他的東西,我雖然極力的想看清那團金光,但是不知為何,被那金光一照,心底里總是覺得很舒服和暖洋洋的,這種感覺……」衛飛想了想,然後很肯定的說,「似曾相識,彷彿以前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我只能隱約的感應到,那團金光里包裹的,似乎是一道符錄。」
「能在你夢裡出現的符錄……」陳楓沉吟著,陽光從茶色的玻璃中照進房間內,再加上空調,便已沒有了外面的高溫,「那是什麼呢?居然以你此時幾近慧眼的靈力,都無法分辨。」
今天的氣溫似乎特別的高,即使是掩映在綠林叢中的山城,從兩個人所在的樓層上望下去,整個小城的上空,彷彿就連空氣都被高溫燒烤的起了煙霧。陳楓與衛飛本來就是一個比一個懶的角色,起床后早飯和午飯一併解決。此刻兩個人談論的並非是衛飛通靈后的所見,而是通靈能力強到變態的衛飛的一個夢境而已。
但是不管陳楓還是衛飛本人,都知道這樣一個夢,必定有所指引。自從通靈以後,衛飛的夢境基本上都是一片空白,他的靈識會讓他自動處在一種入定的空靈狀態之中。從某一個層面來說,人有時候雖然是在睡眠當中,但其所做的夢仍然使他的腦細胞,處在工作的狀態,所以通靈到了衛飛的地步,通常都不會做什麼夢,由於他根本就沒有修鍊補充過自己的靈力,因此靈力的來源全都是他自身的積累,用一分便少一分。而基於此點,衛飛的夢可以說是他的提個變相的通靈,外界的力量不足以刺激到他,自己積蓄的又不夠,那麼他睡夢之中的,很有可能便是另外一種感知的途徑,並且還極有可能與昨天晚上衛飛突發的奇妙感應有關。
「誰知道呢!」衛飛搖了搖頭,「那團金光之中……我應知道是什麼的,可是一想起來,腦子裡就有點混亂,不過那一道符錄我卻是真的應該認識,那好象是一個字。」
「字?」陳楓再次沉吟起來,「這是什麼意思?」以往衛飛的通靈,大多是心神均在其中,也正是這種方式,逐步的刺激和磨練著衛飛邁向更高一層的慧力,但自從在鳳鳴山上神魔將陣中的經歷,已經一隻腳踏進了這到坎后,衛飛的通靈卻變得不再那麼準確和直接。彷彿是提前進入到了得慧眼而需少瀉天機的階段,通靈中所見都是如禪機暗藏似的。由於自己根本沒有到達慧力以後的修證體驗,陳楓也不知道這是否是衛飛在突破關口前必經的低潮,至於衛飛本人,似乎另有感悟,但也說不清楚。
「我一陣恍惚,忽然彷彿聽見有人在召喚我,恩……怎麼說呢?」衛飛皺著眉搖搖頭,「我沒有聽見任何聲音,只是一種感覺,但是那聲音彷彿就響在我心中一樣……」他不能確定的,「我的意思是說,他媽的,那聲音我雖然聽不見,可是我知道它套表達的意思,靠……」衛飛有點抓狂的感覺了。
「我知道你是怎樣的感覺。」陳楓說道,「在你感覺中那聲音召喚的並不是你,但是你意識中,卻不由自主的受那感召過去了。」
「對!」衛飛出了一口氣,「就是這個意思,還真他媽繞口。那聲音念出長長的一串名字,然而我卻不受控制的,被一股莫名的力量拉了過去。再出現在我面前的,是一道朦朧的影子,和那聲音一樣,我看不清他,但是同樣有種奇妙的感覺,我和這道影子,雖然彼此相見,但卻絕不在同一處,那種感覺很象我正面對著一面鏡子。那道影子與他所在的環境,和我所在的地方几乎一模一樣,但我卻有種亦真亦幻的感覺,彷彿我們同在一處,又彷彿只是鏡中的幻象,一切都讓我覺得既是熟悉又是陌生,好象似曾相識,又彷彿遠在天際。」
「然後呢?」陳楓問道,「只有他這個旗門的傳人,才知道衛飛的通靈是什麼概念上的能力,從能感應到血願的怨殺之氣開始,衛飛的通靈便不同於一般法術中的通靈,而是一種純正的靈力範疇內的體現,是一種最接近佛家大乘頓悟心法的靈力,只不過衛飛走的是一條由力再觸及內心的另類路子。
「然後情景一變,那道影子忽然不知去了何處。而我還是有些恍惚,但是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間又看到一團灰色的氣焰升去,那團灰色的氣焰同樣向外散發著我似僧相識的氣息,只是那股氣息,實在是充滿了狂暴和血腥的殺氣……」說到這裡,衛飛的身體輕輕的顫抖起來,似乎他仍然能感應到夢境之中那種可怕的感受,「那團灰色的氣焰如同煙霧一樣,不斷的變換著形狀,我能感覺的到,那裡面充滿了一種足以摧毀一切的力量,甚至我還能清晰的感到,這股力量是由無數細如遊絲的煙霧組成,可是它們緊緊纏繞,密不可分,中間怨氣衝天,竟然似是由數不清的冤魂抱團而成……」
聽著衛飛逐漸有點森森的語調述說著他的夢境,陳楓竟然也不自禁的覺得身上有種陰冷的感覺,剛開始他還以為是受了衛飛語氣的影響,但他所掌握的旗門裡各種法決見聞,立刻使他心中警覺起來,雞皮疙瘩都在瞬間布滿全身。幾乎是同時,陳楓和衛飛一起跳了起來,「就在那裡!」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注視著樓下半山腰的一處所在。
就在剛才的頃刻之間,衛飛的靈力與陳楓來自於旗門的傳承,使他們同時醒悟過來,此時此刻,正有一股力量便如衛飛口中的那團灰色氣焰一樣,真正的由樓下半山腰綠蔭掩映的一點衝擊而來。這股氣息衝天而起,雖然並非是沖著兩個人來的,但其中所蘊涵的狂暴的怨殺之氣,比之衛飛夢中所見,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這股氣息蠢蠢欲動,似乎在某個地方正有著某種東西在吸引著它們,並且使它們發動起來。陳楓的臉色沉重起來,這樣的一座小小的山城裡,為什麼會出現這樣一種殘暴的氣息,在他眼中已經不顯得意外了。經歷過鳳鳴山神魔將陣的布局以後,衛飛是在能力里更進了一層,而陳楓卻是心智上更加的成熟,這恐怕有將是他必須經歷的一道關口。只是陳楓希望這個也許又是一個布局中,那麼狂暴的力量,別再傷害到更多的普通人。
畢竟不管怎麼說,他都還是算做修道中人,這麼大一個錯綜複雜的布局,可以說從「玄武遁」開始,到「鳳鳴山神魔將陣」,應該說都是圍繞著他旗門進行的,他可不想日後諸多的劫難報應,全都應到他這個代代單傳的旗門傳人身上。
剛剛出了凱悅賓館的大門,熱浪襲來,沒走幾步兩個人身上的衣杉便已被汗水濕透。「他媽的,這也太熱了吧!」衛飛抹了一把汗,體內的靈力自發的啟動,清涼之意漫過全身。陳楓也隨手掐了個法決,他雖然靈力不如衛飛,但象這類驅寒避暑的小法小術,還是能使出來的。兩個人所住的凱悅賓館位於一馬路和二馬路中間,往上兩百多米,穿過一馬路便就到了山林區。
兩個人一路向上,天氣實在太熱,路面上似乎都升騰著一層白煙,腳下也是軟綿綿的。山城人很不習慣這樣的高溫,大街上行人稀少,儘管道路兩旁綠樹成蔭,但商販們也都不知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就連過往的車輛也少了許多。
穿過一馬路,沿著人行道往前走了一會兒,便有一條繼續向上的路,到了這裡似乎也涼爽了不少。靠山處是一座研究所的建築,向右一拐便開始進入到山林之中。衛飛邊走邊是連連點頭,「沒錯,沒錯,越是往這邊走,便越是覺得這周圍的環境似曾相識,好象不只何時曾經來過一樣。」
陳楓微微一笑,卻沒有點明這是即將進入慧眼通的特徵,慧眼通主要便是預測與追知,一般到了這個境界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類似的現象,到了某地或是遇見了某事,會覺得曾經經歷過,實際這是慧力還不能成型時的一種外在的反應。
「如果沒有錯的話……」衛飛忽然停下來,向右前方一指,「那裡應該是一座醫院。」
陳楓一怔,此時衛飛的功力似乎還不足以準確的判斷出那是一座醫院,那裡一道圍牆之後也就幾棟樓房,再一看卻見最外的那棟樓房的外側上,有一個大大的紅十字,忍不住啞然一笑,剛要說話,忽然心中一動,抬眼望向那半空之中,只見那棟樓房的上空,凝聚著一團綠色的光芒,那綠光時而凝成一團,時而點點分散,尤其是緊縮一團之時,竟然如同一個嬰兒的形狀般,看起來無比的妖異。
他看到了,衛飛自然也早就有所察覺,在他眼中醫院上空的氣雲,更加的豐富和清晰。除了那團異常醒目和刺眼的綠光外,整個醫院的上方几乎都被同一種灰濛濛的光所籠罩著,但那灰光分佈的並不均勻,有幾處顯得很是厚重,有幾處卻又稀薄的幾乎看不見,還有幾點黑光不時的在其中閃過。
「中醫診病講究望聞問切,這望便是觀望氣色,說起來倒是與相面中的望氣有著幾分相通。」陳楓解釋道,「但中醫里有十三科之稱的祝由術中,卻有一種秘法稱之為看光。祝由的看光法,用之觀望健康這二日億年,那是銀白色的光,而有病之人病灶部位則是灰色,也就是所謂的病氣了,但是倘若病人頭上出現了黑光,那便代表這人命不久人世了。但是話說回來,這祝由術的看光法,的確是診病的方便法門,一眼掃過去,也無需要脫去衣服,身上回光之處必為病灶,可謂是百無一失。」
「那綠光呢,代表了什麼?」衛飛此刻身上的靈力,的確是處在向慧力過渡的時候,非靈非慧,卻也是靈中有慧慧中有靈,因此感應到的往往似是而非,也就只能依靠著陳楓來自於理性上的推斷了。
「若是在相面之中,眉宇間有綠光出現,那是妖邪附體。但是在醫院之中……」陳楓也無法確定,「或許那是一種少見的疑難雜症吧,祝由術中雖然只將病氣視做灰黑兩色,但病既然可以分為諸多科室,有一些即便是祝由術恐怕也難應付的吧!」
衛飛心中隱隱覺得不妥,但他對醫術一無所知,而那種不妥的感覺,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胖子,你說的那個祝由十三科到底是什麼?」
陳楓還沒說話,一輛轎車忽然箭一般的駛過,這條路本就不寬而且彎彎曲曲的,只聽得車身在轉彎時發出刺耳的聲音。「靠!」衛飛罵了一聲,突然楞了一下,「難道是他?」
「怎麼了?」陳楓奇怪的問道。衛飛搖搖頭,「媽的,可能是看花眼了,剛才一閃而過,我怎麼覺得那車裡坐的一個人,竟然是那常富集團的常公子常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