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這是座整體依山而建的小型城市,最裡面是在山谷之中略加修飾而成的公園,公園裡有一半的地方都還是原始的野生狀態。往下便是上中下三條橫貫城市的馬路,雖然不大,但在整體布局上卻不失其特色,層次分明,結構感很強。
此時正是黃昏時分,夕陽在天際邊捲起漫天橘黃色的雲霞。夏季的陽光,在這座山城中還不能讓人們感受到炎熱,山城特有的清涼掩住了酷夏之夜的熱浪。
公園的旁邊,綠蔭掩映中有一座外形看起古色古香的建築,青磚青瓦,粉底白牆,乍一看頗似舊時的私塾,高大的圍牆正中是一扇硃紅色的木板門,圍牆內則是個小小的院落,左右走廊環繞,正中是廳堂一座。
只是在夕陽的映照下,圍牆上所繪製的壁畫卻異常的引人注目。壁畫的大小比例,幾乎佔據了所有圍牆的面積,以中間的大門為基線,共分為左右兩組,若是在近前觀看,可以發現壁畫的色彩在風雨的侵蝕下,已經顯得有些陳舊,但依然清晰無比,古舊的感覺很是強烈,甚至透露出一種妖異的感覺。
大門左邊的畫面上,呈現出一種勇往直前視死如歸的氣勢,一位面色被硝煙與鮮血遮掩的,看不清面貌的大漢,手持一把長刀,似乎正在嘶聲怒吼,他身上的衣衫早已經絲絲縷縷,只恩能夠隱隱看出那是件新四軍的軍裝。畫面的背景是一片蕭索的山頭,荒草萋萋中,只有一些散落在地上的槍支,有的已經折斷,有的插在地上。
簡單的畫面中,卻讓人強烈的感受到一種慘烈,你似乎能從中體驗到撲面而來的寒風,其間夾雜著血腥,周圍俱是已經為了保家衛國,獻出了自己生命的戰士們的屍體。僅從這種意境上來說,這幅結構簡單的壁畫,絕對是出自大家手筆,色綵線條層次均是上乘的作品。
大門正中的上面掛著一塊匾額,「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幾個字在夕陽中閃閃生輝,然而大門右邊牆壁上的畫面,卻又是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感覺來。整個畫面的用色很是陰暗,上空布滿了陰雲,似乎這是一個不見風月的黑夜,又似乎是一個風雪將至黃昏,總之,那是一種陰森恐怖的氣氛,在其中流動。讓人一看便忍不住要覺得全身汗毛收縮。畫面上空無一人,只能看到一隻伸出的手掌,作者在這裡的細節刻畫的很用心,因為用力僵硬而發白的筋骨,都表現的清清楚楚。沒有人物,沒有風景,只有這樣一隻手,然而一種無望的絕望的情緒,卻幾乎要破壁而出。
「這座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始建於五十年代,《山城縣誌》記載,抗日戰爭後期,日軍一個裝備精良的團,在此被全部殲滅,當時只是隸屬於新四軍的一個游擊隊,在山城建立了一個根據地……」紀念館擔任解說員的段玲,聲音甜美依舊,但語氣中卻有一種不滿,這個時候換做平常,她早就應該下班了。
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是山城中唯一值得一提的景點。本來按照山城居民的生活方式,是充滿了一種樸實輕鬆自由的,相對來說也是較為隨意的,但是由於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在整個中南地區都是流傳很廣的,所以這樣一座本該是隱於世外的小小山城,竟也能時常的引來遊人參觀。
「這場戰爭進行的太過慘烈,雙方的兵力相差太大,我軍最後竟然無有一人生還,卻最終憑著一腔熱血,以比敵人少了數倍的兵力,盡殲日寇。「雖然很是不滿自己在下班的時間,還要留下來招待這最後一撥特殊的客人,段玲還是很認真的履行著自己的本職工作。
這次的遊客有些奇怪,他們只有兩個人。其中之一是位面貌儒雅,舉止瀟洒的年輕人,年齡大約在三十左右,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種飽經滄桑的氣質,他一直微笑著傾聽段玲的解說。他身邊的另一人,則是位體型發福五十來歲的中年人。以段玲的經驗,一眼便看得出,這兩個人自然是以那個年輕人為主的。段玲只是好奇他們的身份來歷,他們是什麼人,竟然能使得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的老館長,親自打了一個電話過來,指定要她接待這一老一少。
轉過走廊,來廳堂之中,入目所見是一個玻璃櫃廚,裡面是一把血跡斑斑的厚背大砍刀,刀柄處銅環上系著的紅綢子上,也有著幾棵彈孔,年輕人俯下身來,仔細盯著那把砍刀,他彷彿能看見一絲硝煙還在上面飄蕩,但是他忽然之間似乎感覺到,那把刀猛的湧出一股奇異的力量,他的耳中彷彿聽見來自地獄中萬鬼齊鳴的歷呼,禁不住身子便往後退了一步。
段玲並沒有注意到年輕人的異狀,「這把刀是在戰場上唯一能找到的武器,《山城縣誌》上說,此戰中日軍一個獨立團被盡數殲滅,屍骨無存,根據當時的戰報報道,日軍聲稱他們有一個獨立團,在中國中南地區無故神秘失蹤。」說到這裡,段玲習慣性的笑了有升毫秒,「其實對於這場戰爭,就算是我們也是所知不多,包括建立這座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也沒有什麼詳細的史實資料,可以說是完全建立在民間傳說上的,因為最後唯一留下來的只有這把刀,先生既然能來到這裡參觀,想必對那個傳說,應該並不陌生了。」回頭看了一眼那個年輕人的反映,看到那年輕人點了點頭,段玲一笑,繼續說道:「關於這段戰爭傳說,我們館有一本書,彙集了來自民間各種版本的傳說,如果您還想更詳細的了解,我建議您買一本……」這是她結束解說工作前的最後一段此,那本小冊子實際上是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的老館長,張館長自己根據在民間的傳說撰寫的,對於這樣一座幾乎完全是民營性質修建的紀念館來說,這也是一種收入,張館長編寫的這本小冊子,其中的利益沒有放在自己身上。
年輕人微笑著搖搖頭,「老袁,你怎麼看呢?」
被他稱做老袁的中年人也是一笑,「常總,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年輕人略一沉吟,「也好,那麼謝謝你了,段小姐。」
「張館長,他們走了。」段玲看著這兩個人走出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然後給老館長撥了個電話。
「很好!他們有說什麼嗎?」電話那頭張館長的聲音有點模糊,段玲可以想象的出,老張的口中正悶著一口老酒。
段玲逐一的鎖上紀念館的門窗,「沒有啊,我是按照您的吩咐,和往常一樣的解說呢。」
老張開心的笑聲從電話中傳來,「那你早點回家休息吧,其他的就別多問了,這月獎金少不了你的。」
儘管路燈僅是相隔數米便有一盞,但當夜幕降臨以後,即使是站在山城的山頂上,在濃蔭中萬家燈火,也只剩下了點點星光。年輕人和那個老袁並沒有走遠,他們正站在山城抗日戰爭紀念館大門左邊的壁畫前。
「常總,雖然投資這樣一個小小的抗日戰爭紀念館,並不需要多少錢,但是您認為真的有必要嗎?」老袁直接說出了自己的顧慮,「以常富集團的實力與影響力,似乎沒有必要在這樣一個小地方浪費精力。」
年輕的常總轉過身來,他正是常富集團董事長常大富的兒子常立。他被靈寶門謝甘明代代布局,最後假借謝六之手,使下了夢魘的奇門法術,然後給困在了新開鋪巷中老宅前的,「奈何橋黃泉路」陣勢之中,而陳楓衛飛正是為了救助一個叫下潔的小女孩,衛飛在通靈中看到了非魂非魄的常立的靈體,於是此後才逐步的揭開了「玄武遁」乃至「三龍大遁」的奇局,也才經由此陳楓與衛飛踏上了一條真正的修鍊之路,更可以說以後的種種,都是那一次看似巧合的奇遇開始的。
在後山頂上「玄武遁」將發未發之時,被夢魘了的常立,開啟這個布局之後,便就此昏迷。待得所有的事都暫告以段落後,還是衛飛用了通靈的法術,將常立治癒。由於常大富已經在「七星引路」的環節里死去,恢復了正常的常立,也就順理成章再無異議的,接過了父親常富集團董事長的位置。
但接下來,不知道真的是由於風水龍脈被遁瀉的緣故,還是常立經此生死變故,以至於性情大變,他似乎根本再無心經營,開了幾次董事會,將手中的股權大部分下放,自己更加熱衷於遊山玩水之樂,而常富集團的業績也從此一落千丈,但是奈何常立並不放在心上。
老袁,也就是那個袁華文,他為人雖然圓滑,但處理業務卻的確是把好手,所以常立還是把帶在了身邊,常富集團的主要業務本就是開發旅遊產業,所以老袁沒有對常立這種好象不對集團負責的行為說什麼,但是現在老袁還是對常立欲在這個小下山城投資的計劃,提出了自己的意見,「常總,我知道因為牽扯到抗戰歷史,所以即使是無償的捐助,我們也是可以接受的,這畢竟只是個民營性質的紀念館,它完全是建立在一個虛無飄渺的戰爭傳說上的,所以也是它無法得到當地政府支持的主要原因。」
常立點點頭,「既然直接捐助都是可以的,那麼投資又為什麼不行呢?」
老袁無所謂的笑了笑,都已經是混長老油條的人物了,他當然不會傻到認為常立真的不懂此中的不同,「常總,捐助是一種公益性的活動,它帶給我們的是一種集團品牌的提升和鞏固,而投資則是純商業性的行為,做商人的標準就是贏利,這沒必要遮掩,常總,這座山城地處偏僻,就算這段抗日戰爭的傳說,有著足夠的影響力,但我仍然不認為它值得我們以投資的名義在此……」
說到這裡,老袁忽然發現常立的臉色蒼白,身體搖搖欲墜,「常總,常總,你怎麼了……」剛想去攙扶常立,老袁突然覺得心中一寒,那在昏暗的路燈光中,顯得詭異萬分的壁畫上,一股攝魂奪魄的陰寒之氣,猛的湧現而出,老袁只覺得頭疼不己,他伸出去的手忍不住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然後和常立一起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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