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聖被孫溪一把拉住后,剛問了一句「怎麼了?」以後,就發現孫溪忽然呆楞楞的注視著那邊上鳳凰門主手上的法決。他蠱神門是研究萬物生克藥功的,跟著孫溪看來一陣后,也沒看出個所以然來。他在與孫溪數十年的爭鬥中,各式各樣鳳凰派的神煞決,多多少少也知道了一些,但他怎麼也看不出鳳凰門主的那個手決有什麼特異之處。
在孫溪的肩膀上拍了一下,庄聖還沒來得及說話,突然覺得他拍在孫溪肩膀上的手中,傳來一陣冰涼入骨的寒意,竟然順著他的手掌心直逼心脈。庄聖大吃一驚,觸電似的收回手,連連甩動,但不管他怎麼拍打,那股陰寒的冷氣始終停留在他的手臂之中,頃刻之間,他的這條手臂便已經失去了感覺。
庄聖顧不得理會自己這條已經僵硬的手臂,急忙用另一隻手腕抖動間,灑出一把「陽春白雪」在孫溪的身上。「陽春白雪」是蠱神門專門用來自救的一種配方。由於蠱神門專修葯功,所以他們經常需要穿行在各種險惡的環境內,有時是瘴氣滿布的原始森林,有時是荒蕪恐怖的深谷,當然也少不了極冰之地。
「陽春白雪」便是蠱神門弟子在極冰極冷的地方,被凍傷以後用的。其中「陽春」便是春意融融暖意洋洋,而「白雪」是專門針對凍傷所來的,凍傷以後並不能立即用熱水泡燙,必須先用雪在身上擦洗一番才可,否則冷熱交加,傷勢更重。能將「陽春」和「白雪」融合在一個配方里,世間也只有蠱神門能做到了,這是兩種印泥陽屬性的物質。
一把「陽春白雪」灑到孫溪身上后,庄聖看到孫溪的身上冒出一陣煙霧來,緊接著渾身一震,這才放心的再兜出一劑「陽春白雪」抹在自己那條僵硬的手臂上,立刻便覺得一陣溫熱如溫泉一般,暢流過手臂之上,也是一陣輕煙冒出,手臂便恢復了正常。庄聖鬆了一口氣,心中記掛著蠱神和門人,抬眼一望,只見蠱神和那十幾個蠱神門的高手,仍然是還在魚尾相接的,圍著九大長老和太歲之氣打轉,心裡又鬆了一分。轉向孫溪輕聲問道:「孫兄,方才你是怎麼了,身上怎麼會有那麼陰冷的氣息?」他心有餘悸的甩了甩手,「幸好我身上還備有陽春白雪,否則就麻煩了。」
冰凍的感覺充斥在全身,孫溪只覺得他不但全身再無法動一下,他的思緒念頭,似乎也要跟著被動結成定格,他的腦中也跟著模糊起來。就在這時,孫溪忽然感到全身一暖,一種溫熱的水流,輕輕的擦過全身,禁不住一震后,他清醒過來。入目所見的第一個,還是鳳凰門主那怪異莫名的手決。那道法決既熟悉又陌生無比。
孫溪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上全無了剛才那種僵直,他感激的沖庄聖一拱手,「庄兄,多謝了……」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怎麼回答他,「咳!這個……我也不知道怎會如此,大約是心神一時不慎,竟被心魔所控,這才陷入幻境之中。」鳳凰門主的手決他說出來庄聖也是不懂的,而且孫溪自己也看不懂,只是覺得奇怪而已,他也不能肯定剛才全身僵硬的感覺,就和鳳凰門主的手中的法決有關。
拋開那個法決上的古怪氣息,孫溪倒是很希望看看鳳凰門主的這一決,有著什麼樣的威力。但是孫溪又有種感覺,這一切絕沒有那麼簡單,風水之學於他鳳凰派所學的子平奇術神煞決出入太大。他所知道的僅僅只是那些普遍流傳在民間的,已經形成了風俗的簡單知識。
孫溪渾身一震,突然間想起了一句民間俗語,「太歲」二字脫口而出,他現在終於知道了那團橫衝直撞,幾乎將鳳凰派蠱神門全部消滅的太歲之氣是什麼了。庄聖正要追問孫溪為什麼剛才,拉住他不讓出去與蠱神門下會合的原因,此時忽見孫溪滿臉的震驚之色,不禁問道:「孫兄,你這究竟是如何了,怎的總是一驚一乍?」
孫溪苦笑起來,「庄兄,你道那是何物?」
庄聖心中一緊,「莫非孫兄終於識別出來了么?」
孫溪滿臉的不是滋味,「這便是太歲了……」
庄聖皺起眉頭,「這太歲又是何物?」
孫溪嘆了口氣,「庄兄,是否聽說過太歲頭上動土這句話?」
庄聖目瞪口呆,「就是那個太……歲?」一嘴的苦水涌了上來,使得他都變得有些結巴,他看著那團在鳳凰派九大長老,六位本命元辰神將包圍之下,仍然氣勢不弱的太歲之氣,怎麼也想不到它就是平常人民口中的太歲,他沒少聽人說起過沖犯了太歲會如何如何,現在總算是見識到了,沖犯了太歲之氣的後果。
孫溪也沒想到,韻白以為是神鳳靈寶的神鳳龍脈,被沖犯了以後,產生的太歲會有這麼恐怖。在他的所知當中,太歲應該是個抽象無形的,如同子平奇術四柱命局流年大運里的神煞,所謂的神煞入運,沖犯用神,只是會反映到人的行事上來,哪裡會象眼前這個太歲之氣,竟然能自己顯出形體來。
但是孫溪卻知道,太歲也是屬於神煞中的一種,儘管沖犯了它會有厄運,總歸也是神煞。如同瘟神也是神一樣。所以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神將,在沒有完全修鍊成功的情況下,兩者的身份等同,由神鳳龍脈所對應出來的太歲之氣,是有足夠的能力與六大長老的本命元辰深刻相抗衡的,他們本就是同一級別的東西。
在太歲之氣的逼迫下,六道神將身上的光芒逐漸的淡弱起來,九大長老的「三命通會」決眼看著便要難以再續。太歲之氣是神鳳龍脈被侵犯所對應產生的唳氣所化,它所受到的衝擊越大,相同反擊的力量也越大,而它自身的強勢也將隨之升長。
「呼」的一聲,蠱神抿唇又發出一聲短促的嘯聲。蠱神門的弟子一生都在研究世間萬事萬物的屬性,以配出來更多功效的葯功,所以在這段圍著太歲之氣打轉的時間裡,蠱神一直在用蠱神門的眼光經驗與視覺,觀察著太歲之氣的變化和結構,試圖找出它的缺點破綻來。
蠱神發現在太歲之氣上,充滿了一種王者的暴君氣勢,全然是一副傲視天下,容不得別人輕視侵犯的樣子,然而除了這一點外,蠱神分辨不出那一團看起來,只是血紅色的霧氣中,還有其他什麼,更不用說陰陽或者五行屬性了。那裡面散發出的,只有一種氣勢,一種只能我欺負你,而你卻不能反抗的氣勢。
蠱神沒有猶豫,一生全部浸泡在各種不知名的物質當中,所遇到類似的情況可以說是不計其數,蠱神門下早就積累了無數這樣的經驗,當面對一種無法用現有所知來辨別的東西后,他們當然不可能輕易的放棄掉,所以只能動用一切可能用得上的方法,來實驗證實。
短促的嘯聲中,蠱神門的高手們各顯其能。分辨不出太歲之氣的五行屬性並無所謂,總之那是一種至陽或者至陰的東西,所以才能顯現出那樣的暴烈之氣,惟有達到了「至」才可以如此。但凡事一旦到了「至」,當「克制」不成的時候,那麼就只有「引瀉」二字要決。
而所謂的「引瀉」二字決,實際上便是種以柔克剛的手法,利用五行之間的生克規律,來消耗去它的不可抵制的王者霸氣。因此蠱神與十幾名蠱神門的高手,揚手發出的全都是以「引瀉」為住的葯功配方。
就在九大長老六道本命元辰神將身上,光芒即將要在瞬間熄滅的時候,蠱神連同他門下的高手發起了攻擊。蠱神門下的葯功的確有其所神奇之處,他們十多人將九大長老的六位神將,與太歲之氣圍在了中間,同時出手選擇的這個時機,恰好是一個妙到毫處的空擋。
無聲無息無色無味,更分不清數量的蠱神門葯功,便從這一閃而逝的空擋中,不見外形的攻到了太歲之氣上。除了蠱神和他的門下,誰也不知道他們究竟使用了什麼葯功。
但效果無疑卻是很明顯。已經失去了六位本命元辰神將威脅的太歲之氣,正在將它那一團紅色的霧氣,隨意的變幻著形狀,忽然間如同棉花遇水般的一縮,果真便如孫溪所推測的那樣,身為太歲神煞,太歲之氣絕不會輸於任何一種神煞之下,只是彷彿再窮凶極惡的老大,也不好意思總是欺負自己手下小弟似的,蠱神門葯功的「引瀉」正對其症,一絲絲紅色的霧氣從太歲之氣上被抽離出來。壓力一小,九大長老那六道本命元辰神將身上的光芒又漸漸的明亮起來。
一見攻擊湊效蠱神大喜,早知如此,自己便該早早出手,真不知那鳳凰門主竟會那麼託大,竟然自以為鳳凰派的神煞決,可以降伏太歲之氣,結果還不是落得個送上九大長老的性命。蠱神有點幸災樂禍的回頭看了一眼鳳凰門主,只見鳳凰門主的雙手正在胸前掐著一個手決。
蠱神直覺的感到那個手決上,透露出一種古怪的氣息,但場中的形勢容不得他細想。揮手做了個只有蠱神門人才能看懂的手勢,又再準備發起一波攻擊。這些葯功或多或少,都帶有點煉蠱中本命蠱的痕迹,他們必須要將自己的心神意識有一部分依附在其上,這樣才能準確的做出有效攻擊。
眼見得攻擊得手,蠱神門下立刻消除了那種難以言說的恐懼之心,取而代之的是要為那些死去的門人弟子復仇的仇恨。但正是這種強烈的恨意,反而引起了太歲之氣的感應,太歲之氣是神鳳龍脈被侵犯受驚而生出來的,蠱神門人心中想要摧毀它的那種殺氣,立刻便被太歲之氣捕捉到了。這股殺意激起了太歲之氣那狂傲暴烈的王者霸氣。
石窟之內忽然響起一聲龍吟般的長嘯,無邊無際令人心膽俱裂的霸氣,突然之間籠罩在了整個石窟之內。太歲之氣那淡紅色的霧氣猛的一旋,呼嘯一聲,場中的情景便發生了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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